众人皆是被吓得一颤,宋芹似乎并未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一时间目光从林福安和林晚音身上流转几圈,最后停留在身旁的林富贵上,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夫人不必为他求情,这家中向来无人管束他,竟是将他纵得无法无天了!”
他又怎不知宋芹因着张氏早亡的缘故一向偏袒林福安,偏袒得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委屈下来。
想当初若不是张氏亡故前将林福安托付与宋芹,她又何至于此?
许多时候林富贵因处理铺子的事,须得四处奔忙,是以家中的事鲜少插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林福安过往所犯下的种种过错。
今日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好给晚音撑腰,顺带敲打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公子罢了。
宋芹不知他心中所想,听林富贵的话以为他是在怪自己平日里没能管好家,将林福安纵成这番模样,此时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分说,只好垂下头不再出声。
惺惺作态!
瞧着宋芹的模样,林福安不禁在心中暗道。
他母亲虽自小体弱,但也一直好好将养着,偏偏就在宋芹进门后过了一年光景便陨了,人人都未曾怀疑过他母亲的死与宋芹有关,可他偏不信。
只恨父亲被这女人迷惑至深,犹记当初他母亲张氏尸骨未寒,宋芹就占了他母亲的位子,连带着他也得不情不愿唤宋芹一声母亲。
母亲?她也配?
不知何时起,他连不情不愿的一声母亲也唤不出口。平日在府里,他只会唤夫人;若是在外头,为了顾及林家颜面,他还是会忍着唤母亲。
日子久了,他的心结就成了林家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无人说他的不是,只父亲责问过一两回,看他依旧不改,便也作罢。
在他看来,连父亲也默许,这就证明他的所作所为并无半分过错。
至于宋芹,此时定是故意给他求情,好让父亲觉得她不易,顺带显得他不领情。
正待林富贵再度开口教训林福安时,门外有老奴神色匆忙闯入堂中。
宋芹闻声抬起头来,心中霎时有了主意,忙替林富贵问道:“可是有要紧事?”
她自己开口求情不成,若有要紧事将林富贵支开也是好的。
那老奴踉跄停下,喘着气回:“正是,苏家传话来,说让老爷早做准备,午时便要出发。”
出发?出发去哪?
除去堂中不知情的下人们疑惑不已,林晚音等人均是一听便明了的。
“怎的这么急?”林富贵眼上的两条眉毛拧作一团。
昨日圣上才下旨命景王为安抚使,两日后带军队前往豫州赈灾,苏、林两家皆可随军前往。按理来说应该是明日启程才对,怎会成了今日午时?
“苏公子道事发突然,苏家也是今早才收到安抚使大人传来的消息。”老奴回道。
挥挥手屏退老奴,看着座下逃过一劫的林福安,林富贵不禁冷哼一声,道:“昨夜阿音顾及豫州艰险,特来与我说要替你前去,你自己看看你今日所为,可对得起阿音为你思虑?”
昨夜林晚音并未提及他,只是此时林富贵故意将事情抖露成这番模样,好让林福安能生出些许愧疚之意,更让府中众人听听,好让他自个儿害臊。
而一旁的林晚音早已止了泪意,那几滴泪本就是装给父亲与母亲看的。此时听林富贵有意要这样说,也没有出言拆穿。
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蛮横的兄长。
她可不会指望林福安猛地开窍,往后不再欺负为难她,她早已深知与他这样的人硬碰硬是讨不着好的,才会趁着父亲在时将事情闹大。
可看这情形,许是天不遂人愿,注定要她放过林福安。
“爹爹,既是午时出发,那女儿便先回去收拾东西。”欠身一礼,林晚音装作勉强振作起来的样子便要告退。
时间紧迫,在此胶着已是无用功,那不如赶忙准备好启程。
座上两人点头,林晚音转过身抬脚行了半步,见小蔓仍跪在地上不动弹,暗自叹了口气轻声唤道:“小蔓?”
地上的人闻声微颤,头颅像是不动声色地垂得更低了些。
林富贵以为是自己没开口让小蔓走,所以即使林晚音唤了,她也不敢动弹,于是补上一句:“去吧。”
谁知小蔓依旧是一言不发,咬着下唇忽地把头磕在地上,只有那薄弱的肩膀微颤。
采枝方才早已被林晚音唤起身来站在一旁,此时看着小蔓匍匐在地上半分不动弹,心里恨她颠倒黑白,也没有要上前劝的心思。
枉她平日里一片真心待小蔓,连小蔓今日不见了踪迹都是她四处奔忙寻找,还因此事受了伤、险些被绑,在这林府除了她,还有谁会对小蔓如此上心?
她只怪自己瞎了眼,与这样一个白眼狼交好,差点让姑娘以为她扯谎,更连命也搭上去。
“走呀小蔓,随姑娘回院中。”小桃见采枝侧过头只当做看不见,也不动弹,便自己俯身去拉扯小蔓。
谁知地上那人这时真如扎根在地里的藤蔓般,任小桃如何拉扯也揪不出来。
“父亲,小蔓往后就拨到我房中吧。”林福安见一行人白忙活得差不多了,悠哉喝了口茶,语气如同在讨要一件玩物,不是请示,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小桃闻言,原先拉扯着小蔓的手像被蜜蜂蛰疼一般,猛然松开。
一双手垂在两侧揪着衣裙搓了又搓,那双清澈的眸茫然无措看着林晚音。
“难得福安有看上眼的,老爷便随了他吧。”宋芹瞧了林晚音一眼,适时开口劝道。
林晚音知道,这一眼,是叫她放人。
听见父亲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接母亲的话,她笑了一下道:“兄长要便要去吧,只是往后可不许再打我院里人的主意了。”
目光落在林福安身上,她眼中带了几分讥笑:“等我从豫州回来,该不会院子里一个丫鬟都没了吧?若是都被兄长收进房中,往后谁来伺候我呢?”
“你....”
林福安恼火站起身来正欲反驳,却被林富贵喝下:“你什么你?!阿音不跟你计较,你还想得寸进尺不成?”
瞧着这一幕许是有些厌倦,林晚音自觉无趣,瞥了一眼那匍匐在地上的人。
“小蔓便任凭父亲母亲处置吧,女儿告退。”她实在赶时间,匆匆一礼便携着采枝小姚转身离去,再无暇看这场闹剧。
既是小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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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选的路,那便成全她吧。
——
当林晚音回到院中收拾好行囊带着小桃准备出发时,不由得想起采枝。
带两个丫鬟去豫州是使不得了,可因此事采枝也算是得罪了林福安,她若是真一走了之,回来还能在院中看到采枝这个人吗?
思及此处,她盯着脚下的门槛停在原地。
将采枝送到母亲院中?
母亲一向偏袒林福安,方才在厅堂几番为他出言劝父亲,又怎会庇护得罪了林福安的采枝。
“姑娘在想什么呢?”看着日头渐大,时间本就不充裕。此时姑娘还停在房中出神,小桃是有些急切的,不禁轻声问道。
“采枝呢?” 林晚音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等小桃回话,她踏出房中往书房去:“让采枝来书房寻我。”
她带不走采枝,也决计不能让采枝守在林府等死。
匆匆将墨锭研开,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书下几句,林晚音等不及墨干,只取来未书写过的宣纸在上头按压,吸走未干的墨。
等采枝站在檀木门旁正要敲门示意时,林晚音恰巧将信笺叠好,抬头撞见她。
头上的伤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涂了一层药膏,在日头下泛着光。
在她发愣时,林晚音已经走到门旁把信笺塞到她手里:“拿着,随我来。”
采枝不知要去哪,下意识将手上信笺揣进怀中,一路跟着林晚音的步伐走。
吩咐小桃带人将行囊送至正厅与林富贵汇合后,林晚音带着采枝一路疾行至宋芹院中。
离房门只有两步之遥,她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低声对采枝道:“你在这等我。”
见采枝点点头,她才对两旁守门的丫鬟道:“夫人漏了东西,唤我来取一趟。”
言毕径自打开宋芹的房门进去。
如她所料,里面没有人,母亲还陪着父亲在正厅里。
至于林福安如何处置,她早已不想知道。
或者说不敢知道。
她怕得知父亲、母亲依旧是偏袒他的。
攥紧了手,此时她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母亲会将她想要的东西藏在何处。
碎步走到妆台前,打开妆匣,在看到放在最底层的那支发簪时,她不自觉屏住气息。
那支发簪与寻常发簪最不同的点在于——它的尾端并不尖锐,而是像钥匙般。
这不是母亲用来佩戴的。
她颤着手将这根簪子捏住,绕过房中的红木镶贝屏,将黄花梨柜打开。
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乌木盒子,上边有一把吉祥八宝锁。
院外日光透过乌木镂花窗,院中的山茶花树在屋内投下剪影。
柜子合上的声音吱吖响起,她绕出屏风。
风吹过沙沙作响,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曳起来。
乌木地板折射的光晃了她的眼睛,瞥见地上的影子将她吓得指间一松。
一片灰色的布像只坠地的蝴蝶,轻飘飘落在她脚边。
林晚音呼了口气,似乎在感叹幸得是树影。
囫囵擦掉掌心渗出的汗,她蹲下身来,把脚边那片灰色的布紧紧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