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桃桃生母临终前为她装的嫁妆箱子。许桃桃的生母出身富贵商贾之家,当年嫁入许家时,便是带着十里红妆。
可惜红颜薄命,在许桃桃幼时,生母重病缠身,临终前,她将最值钱的珍宝、地契全都装进这口黄花梨大箱子中,作为许桃桃的嫁妆。
撒手人寰后,她带的嫁妆被许家婆母和继室吞掉不少,唯有这口箱子,许桃桃一直拼尽全力守着。她曾说过,这是娘亲留给自己这一辈子的指望,谁也不许动。
萧慕棉清晰地记得,自己离开万湖山庄前,这口箱子还放在点雨阁的库房中,由自己代许桃桃保管。
如今正值酷暑时节,萧慕棉却突然间遍体发凉,她颤声问道:“是怎样一位小娘子?来谈什么生意?”
绯月沉迷八卦,并未注意到萧慕棉的异常,说道:“看着娇滴滴的,极斯文一位小娘子,也不知道是来谈什么生意。要不,我们俩去偷听一下?”
绯月的眼中闪着八卦时特有的亮晶晶,她挽起萧慕棉的胳膊,轻手轻脚地朝大殿而去。
其实根本无需太过靠近,便能听到大殿中女子激动的声音:“你们血月门不是说只要出得起价,什么生意都敢接吗?你为何不接我这单生意?!”
门主沉声道:“你带着你的财宝回去,我们接不了这单生意。”
萧慕棉只觉得手脚冰凉,在血月门中见到秦烬阳虽是意料之外,但亦在情理之中。但在血月门中见到许桃桃,这完全出乎预料。
她踮起脚尖,透过大殿的门缝,果真看到许桃桃那娇小的背影。此刻她叉着腰,微微踮起脚尖,萧慕棉知道,她做这个动作是在为自己鼓气。
来到血月门,恐是用尽她一生的勇气。萧慕棉心中焦急万分,不知许桃桃是来做什么的,若是惹恼了门主,怕会有危险。
许桃桃双手叉着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血月门多厉害呢,原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门主似是已被耗尽耐心,不想再与许桃桃掰扯下去,沉声道:“你可知你要杀的是中原武林盟主,且不说他的身份,他的武功亦是数一数二,岂是能被暗杀的。”
听闻此言,绯月震惊地看向萧慕棉,一双眸子瞪得滚圆。她用唇语朝萧慕棉说道:“她要杀秦烬阳。”
萧慕棉无声地看着许桃桃娇弱的背影,刹那间泪水盈满眼眶,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小声向绯月说道:“你去告诉门主,这单生意我接。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定杀了他。”
言罢,不顾绯月震惊的神情,萧慕棉抹着泪朝赤血殿而去。快到房间时,她觉得不放心,又折到寒凌屋内。
寒凌此刻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房门突然被推开,慌忙起身,见萧慕棉已是含着泪花站在床前,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寒凌的脸瞬间染上一抹绯红,他扯过被角,挡在自己身前,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萧慕棉抽泣道:“有位小娘子,现在在大殿上和门主谈生意。你去帮我看着,送她平安回到凉州。”
寒凌虽是不明所以,但乖乖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护她平安。”
不过一个时辰,那个黄花梨箱子便出现在萧慕棉房中,一起送来的还有门主的口信,若萧慕棉真能杀了秦烬阳,这箱子财宝尽归她所有。
萧慕棉小心翼翼地清点箱中的物件,将它锁好。等他日许桃桃定亲,自己再将这箱子还给她。
萧慕棉的所有闲暇时间,几乎都待在书阁之中。血月门的书阁常年无人打扫,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书籍摆放得毫无章法,有的干脆叠堆在地上,各类书卷混杂交错,纷繁复杂。
血月门长年累月搜罗起来的书目繁且杂,叫得上名的功法都已被门主取走,留在书阁的多为残卷。萧慕棉费尽心力地从中挑选可用之书,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书虫在书页间缓缓蠕动。
倒也多亏这些从各地搜罗而来不知名的武功秘法,萧慕棉的武功才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提升。
习的功法多了,且不成体系,萧慕棉偶尔会感觉如游丝般的内力不受控制。所幸基本功十分扎实,运功调转周身内力即可压制下去。
萧慕棉回到赤血殿时,已是月挂中天。血月门的杀手都是昼伏夜出,是以此刻赤血殿中一片寂静。
昏暗的烛光下,转角处影影绰绰地有两个身影。萧慕棉余光瞥见,火速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绯月和寒凌最近时常趁着赤血殿无人时分偷偷见面,乍眼看似是在偷情,但萧慕棉遇上得多了,总觉得两人是在酝酿什么计划。
自三人合力解决暗轮后,关系愈发紧密,就连寒凌这根木头,都会时常来寻萧慕棉说说话。保守着相同的秘密,向来都会成为一条纽带,将人心绑在一起。
可对于绯月和寒凌两人间的秘密,他们不说,萧慕棉亦是从来不问,只当是什么都未察觉。
萧慕棉推开房门,还未踏进去,便听得身后有人唤道:“舞影,等等。”
只见寒凌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简递给萧慕棉,竹简背面刻着弯月和野兽,这是血月门中专门用来下发任务的竹简。
“这个任务,门主本是交给我的,但我最近任务太多,已禀告门主,将这个任务转交于你。”
萧慕棉接过竹简,翻过来,见上面只有地址,并未有名字。
迎上萧慕棉疑惑的目光,寒凌解释道:“你循着地址去,便能知道目标是谁。明日出发,左右你是闲来无事,晚些回来复命也无碍。”
萧慕棉微微颔首,收下竹简。
依竹简的指引,萧慕棉来到凉州南下荆川途中的绵延山峦。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为这山间平添几分秋日的寂寥。
秋风瑟瑟,山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萧慕棉穿行其中,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群山环抱,云雾缭绕间,一股混合着草药香与木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和几间竹屋。小院外,有一圈圈精心打理的药圃环绕。
她推开小院的竹门,经过岁月的洗礼,竹门已变得有些发黄。竹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看上去简陋但却莫名温馨。
小院的石桌上放着一些茶具和医书。小院的角落里,有一个用石头堆砌而成的药炉,药炉里还残留着一些草药的灰烬,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萧慕棉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吱呀”一声,西侧的竹屋房门打开,萧慕棉的目光循声而去,心沉到谷底。
见到院中的萧慕棉,莫仲青亦是出乎意料。
短暂的愣神后,萧慕棉抓起莫仲青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朝院门走去:“莫前辈,有人要杀你。这处居所已经暴露,不再安全,你还有其他隐匿的居所吗?”
莫仲青想要挣脱,可用尽力气,依旧被萧慕棉拽至院门口。无奈之下,只得大声说道:“我知道是谁要杀我!”
萧慕棉的脚步诧然顿住,她疑惑地看向莫仲青,才发现两年未见,莫仲青老去的速度惊人,已完全不似当初的苍劲有力,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深深的疲倦。
莫仲青的嗓音苦涩而沙哑:“没想要,你竟还在血月门。这样也好,此生最后见到的人能是曾经的病人,我也算老有所终。”
萧慕棉眉头紧锁,隐隐察觉到莫仲青话中所指,可却不甚明了。
莫仲青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要杀我的,是我自己。”
萧慕棉满脸的难以置信,艰难问出:“为什么?”
莫仲青牵起萧慕棉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腕上。纵使萧慕棉只是略懂医术,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莫仲青生命的消逝,脉搏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你可知当年我与唐门掌家唐勉那一战?”
这一战在江湖中广为流传,萧慕棉当然知道,据传鬼手神医莫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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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毙命,而唐勉在五日后,亦不治身亡。
莫仲青的声音轻得如从远方传来:“所有人都以为我已魂归黄泉,可我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我武功尽失,所中的雪梅红之毒如论如何也解不了。可我终是留下一条命,这二十余年,我用尽毕生所学压制雪梅红,可终究是再也压不下去。”
“雪梅红发作,蚀骨钻心。我已年过古稀,一家团聚,此生再无遗憾,又何必再受这痛不欲生的苦。待下次毒发,还请你替我了结残生。”
莫仲青的眼中满是哀求,可萧慕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喃喃道:“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去看大夫。”
莫仲青无言地看向萧慕棉,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
萧慕棉眸光一转,燃起希望:“我们去唐门,雪梅红既是唐门之毒,唐门定会有解药!”
莫仲青淡淡摇头:“雪梅红是唐门的终极杀器,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萧慕棉却是不死心,二十年前没有解药,并不代表现在依然没有。她匆匆向莫仲青告别,策马驰骋朝蜀州而去。
接到通传,唐采禾还不相信,直到见到檐下的萧慕棉,惊喜道:“萧姑娘,真的是你,你的病好了吗?”
待进入唐采禾院中,萧慕棉方才取下面巾。为避免暴露身份,通传时,萧慕棉也只称自己是唐采禾在山中客栈相识的旧人。
萧慕棉来不及寒暄,向唐采禾表明来意,只是隐瞒了中毒之人的身份。
闻言,唐采禾蹙起秀眉,摇头道:“雪梅红没有解药。可雪梅红乃唐门禁毒,非掌家不得擅用,谁会中雪梅红之毒?”
萧慕棉并未言语。
见萧慕棉有意隐瞒,唐采禾也不再追问,说道:“我再去打听一下,晚些再给你消息。”
萧慕棉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可等来的还是那冰冷的七个字,“雪梅红没有解药”。萧慕棉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星夜离开蜀州,临走前嘱咐唐采禾,不得告诉任何人曾见过自己。
唐采禾虽不明所以,但她隐隐察觉萧慕棉身上定是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者她本就不是多事的人,倒让人放心。
萧慕棉还未走近竹屋,便听见凄厉的惨叫传来。她飞身冲进东侧的竹屋,只见莫仲青佝偻的身影蜷缩成一团,痛苦地翻滚着。银针散落一地,呕出的鲜血点点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莫仲青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萧慕棉的胳膊,纵使指甲已经修剪过,可巨大痛苦带来的力气,让萧慕棉的胳膊疼到麻木。
萧慕棉不知要如何才能减轻莫仲青的痛苦,只得任由她将自己的手臂抓得鲜血淋漓。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莫仲青的痛苦才渐渐缓解,她整个人如何被抽走灵魂般空洞无力。
一觉醒来,莫仲青方才恢复些力气,她见到萧慕棉的第一句话便是:“毒发的间隔时间会越来越短,时间会越来越长,下次毒发,请你替我结束痛苦。”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哀求,萧慕棉心中难受得厉害。
萧慕棉哑着嗓子问道:“莫姑娘她们知道吗?”
莫仲青摇摇头:“我只告诉他们我要来采药,不想让她们担心。听青鸢说,任来那个杀千刀的还在追杀水心和辰千澈。他们现在躲得好好的,我又何苦连累他们。”
莫青鸢是红鸾的原名,如今百晓堂的据点已被拔除七八成之多,想来她的消息处处受限,何水心和辰千澈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萧慕棉心中难受,无声地抽泣着。
莫仲青倒是一副早已生死度外的模样,脸上甚至浮现兴奋的神色:“有一事,你定会开心。你走后,我闲来无事,将这屋里收拾个底朝天,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莫仲青神神秘秘地从暗格中拿出一卷羊皮,放在萧慕棉手心。
萧慕棉展开一看,只见羊皮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琴心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