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被赵二田带到后山的时候,温若感觉手上的绳子已经有一点松动了,她背着他们加快速度继续使劲磨着。
光头男一见赵二田,马上起身迎上去,扫了一眼他身后绑着的林森,“大哥就是厉害,这么快就把人搞过来了。”
赵二田笑得一脸嘚瑟,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把镰刀,“老二,你去那女知青旁边候着,我来好好照顾我们林兄弟。”
“好的,大哥!”光头男一得令,马上走过去站在温若旁边,把镰刀的刀锋一面对着温若右脸颊,中间就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
温若眼睛余光看见近在咫尺的镰刀,根本就不敢动,一阵慌乱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不由自主地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熟悉的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光头男在中间的地上放了一台煤油灯。
温若看过来的时候,林森也正在看着她,见她眼睛里沁满水光,知道她肯定是被吓到了,是他连累了她。他压下内心的焦急和满满的愧疚感,急速思考着对策。
赵二田站在一旁,给了他们对视的时间,然后走到林森面前,指着温若说:“林老弟你看到没,镰刀可不长眼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划破了,那就可惜了。”
他边说边朝林森比了一个往下划的手势,脸上的幸灾乐祸完全不加掩饰,“要是不想你未婚妻以后都没脸见人,就照我说的做!”
林森侧脸看他,脸色冰冷,眼底深处藏着几分厉色,像开了刃的刀锋阴冷而又锋利:“你想我怎么做?”
赵二田不怀好意地绕着林森打量一圈,“听我兄弟说你挺傲的,以前是大厂长的儿子,那你就先给我跪一个,再说点好听话求求我。”他双手一摊,“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把你们都放了。”
温若听见这话,直想往那瘦竹竿脸上吐口水,这是什么标准反派台词啊。
她担忧地看着林森,下跪倒是没什么,就怕后面那竹竿男还有别的招儿,总不能辛辛苦苦把他们绑过来,就为了让林森下跪吧。
光头男就站在旁边,温若不敢在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地磨绳子,只能放缓速度,时不时挣扎一下下半身发出声音,掩盖身后磨绳子的动静。
还好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他老大身上,温若动静太大了,就偏头皱眉看看她,眼神里有警告,等她没动静了,就又转过去看竹竿男那边。
此刻林森用余光注意着温若那边,他手上的绳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他用口袋里的小刀给划开了。他只是一直扣紧手,装作还被绑住的样子。
中午午休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和温若借了那把小刀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林阔的礼物还真是挺听他的话啊,能做到直接绑人这一步他是没料到的。
以他的身手他完全可以制住眼前的赵二田,但是没办法第一时间控制住离他三步远的光头男,打斗中间他不能确保会不会伤到温若,毕竟那镰刀离她脸那么近。
还是得等一个时机。
林森弯下身,直直对着赵二田弯下膝盖,脸上并没有赵二田所希望看见的羞愧气恼愤恨,即使是做这种带有屈辱性的动作,也仍然俊秀不减,仿佛下跪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赵二田对此很不满意,他对着林森的大腿狠狠一踹,直接将他踹跪在地,膝盖和地板在外力下突然碰撞,发出“嘭”的一声,此时林森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狼狈,赵二田才满意了点。
“你跪太慢,大哥我就帮你一脚,都跪下了那就求吧,一边求一边磕头吧,你是文化人,应该不用我教吧?求得好听点,大哥我最喜欢听人求我了。”
温若被那突然一脚吓得一浑身一抖,林森现在整个头都低下去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就觉得很疼,如果是她肯定就叫出声了,但是林森却一声未出。
温若正感叹着林森比她耐痛,突然她感觉自己右脸上贴着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下意识要尖叫,音卡在喉咙里还没发出去,就看见旁边的光头男,一整个大动作的撤退,人和镰刀直接变得离温若一步远。
他似乎也很害怕镰刀碰到她的脸,他看看镰刀又看看她的脸,好像在确认有没有受伤。
慌乱之中,温若和光头男对上眼,可能他从温若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忙侧头断开对视,像模像样地板起脸重新走到她身边,举起镰刀稳稳放在距离她脸颊一个食指的位置。
温若心里有点激动,她觉得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过她还需要再验证一次。
那边的林森注意到了温若那边的小动静,见她没事才抬头看向赵二田,丝毫没有居于人下的怯弱感,反而攻击性十足:“是你喜欢听,还是我堂哥林阔喜欢听?”
林森眼里暗藏锋芒,如果一直按照他们的节奏走,就不会有机会,他需要创造机会。
赵二田的脸上明显出现一丝慌乱,但他马上就掩下去了,“你说的什么话,当然是我喜欢听了,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林阔,你快点给老子磕头听,别想着拖延时间!”
林森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一个多月前,林阔花钱打电话到三生产队,接电话的不就是你赵二田和那边的光头兄弟赵大虎?”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和林阔是在一个劳改点认识的。”林森的眼里充满挑衅:“怎么,才出来不久,又打算进去了?”
赵二田听完直接气急败坏,对着林森的手臂就是一脚,“老子进不进去关你什么事?老子今晚就把你和她打死了,谁能知道是我们两干的?”
踢一脚不过瘾,找二田抬腿又是一脚,“你不是爱英雄救美吗,你不是对我兄弟说要打断他的手脚吗?今天我就替我兄弟把你的手脚给废了!”说完就往四处看,想找一块大点的石头来动手。
林森被挨打的同时一直关注着光头男那边,本以为赵大虎听见这些可能会被激怒也冲上来打他,结果那人就一直拿着镰刀站在温若旁边,赵二田不让他动,他就不动。
温若焦急地伸头看着,心揪成一团,感觉那竹竿男每次都是下狠手,他现在又去找石头了,再这么下去,林森不会真被他废了吧。
她刚刚试过了,在她又一次因为林森被打受到惊吓,而快要贴上镰刀的时候,光头男比上次反应快多了,马上就把镰刀挪开了。
这就表明,光头男其实不想伤她,甚至害怕伤了她。
温若正想着该怎么利用这一点脱困,就看见赵二田找到了个有棱角的大石头,满意地拎着它往回走,她慌张地看向林森,突然发现林森身后的手分开动了动。
她心里一紧,马上转头看向光头男,见他一直注意着赵二田的动作,根本没往林森的方向看,才松了一口气。
根据她刚刚看见的,可以知道林森其实已经解开了手上的绳子,那他为什么不还手呢?
温若如果有手的话,她真想重拍自己的头,一定是太紧张害怕了,才导致她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想不明白了!
是因为她啊!林森怕万一他动手了,光头男见他大哥被打,一激动伤到她怎么办。
温若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她现在心脏跳得就像是要崩出来了,她想到个办法。
眼见赵二田拿着石头,越走越近,她也没时间犹豫了。
她用力挣扎下半身,被绑紧的双脚在地上用力摩擦着,试图发出声音吸引林森的注意。
林森本来就一直在注意着那边,温若的动静,他马上就注意到了。
他抬头看向那边,就见温若朝他拱了拱眉,两只大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好像是要传达什么,可是,他没看懂……
还没等他深究,赵二田就已经到了身前,林森把刚刚想好的计划又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正打算执行,那边的温若就先他一步动了。
温若的剧烈挣扎也引起了光头男的注意,就在他侧头望过来的同时,温若突然把脸直直往旁边的镰刀上撞了过去。
她在赌,赌光头男还会像前2次那样,希望能赌赢,不然他们2个今晚都要交代在这。
还好她赌赢了。
她撞上去的那瞬间,光头男果然大惊失色,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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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马上就把镰刀往旁边甩去,深怕伤到她,但还是晚了一点,温若右脸颊上被镰刀划出一条血痕,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非常刺目显眼。
那边的林森突然看见温若的动作,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但是看见光头男扔了镰刀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一脚将前面的赵二田踹飞倒地,然后朝温若方向飞奔过去,在光头男听见赵二田惨叫终于回过神的那瞬间,将他也一拳打倒在地。
林森丝毫没有停留,他现在没有后顾之忧,就牢牢站在温若的前面,把从地上爬起来后又冲过来打他的两人迅速揍得躺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
他急切地把温若的绳子解开,用绳子把地上那2个人绑得严严实实后,回头看向温若,盯着她脸上那道血痕,马上转身,在温若面前蹲下。
“上来,我背你下山,我先带你去医疗点,那里应该有药,没有我就马上去县城买,肯定不会让你留疤的。”他在心里重复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留疤的。
温若愣愣地爬上他的背,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没想到林森这么能打!“咻咻咻”,就把竹竿和光头给打趴下了。
还没从这震惊里出来,就听见他的话,她突然也有点慌,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伤,只感觉有像被蚂蚁咬的一点点刺痛感,还有一点湿润感,她觉得应该伤得不重啊,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挺严重的。
她紧张地问:“伤口很深吗?流很多血吗?”
“伤口不深,没有流很多血。”林森稳稳拖住温若起身,手从她双腿之间穿过,一手提起煤油灯,快步往出口走去。
温若趴在他肩头松了一口气,她感觉没错,就是小伤,现在都不疼了。
她很乐观地说:“出血不多就没事,涂点药就好了,应该不会留疤的,你呢,你刚刚被他踹了好几脚,痛不痛?”
她说完就把手探去他的大臂处,她记得好像这里有被踹,她轻轻捏了捏,“痛吗?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伤的脸又没伤腿。”
温若纳闷林森为什么要背她,明明他自己刚刚被那瘦竹竿踹了腿,膝盖磕地上可响了,要背也是她背他吧,虽然她背不动。
林森觉得此刻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整个胸膛都暖得不像话,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发涩,想对她说的话很多很多。
想问她把脸怼上镰刀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问她有没有想过万一光头男没有甩开镰刀怎么办?
想问她如果脸上被划得很深,出很多血,留很难看的疤怎么办?
想问她为什么不在意自己脸上留疤的问题,反而还关心起他受的伤?
不过最后这些他都没问,只是很郑重地对背上的人说:“对不起,温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他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温若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猜到他可能是自责了,她像之前林森拍她的那样,轻轻地拍他的头安慰道:
“林森你别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害人的那两个还在那捆着呢,我们待会就告诉大队长,让他报警把这2个都抓去坐牢!”
说完后,温若等了会,林森还是没说话,她放低声音,温柔得说:“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跑过来救我了吗,如果你把我丢下不管,那才要道歉的!”
“别怪自己了好吗?”
“好啦,你现在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痛不痛?我看那瘦竹竿踹得可重了。”
林森把温若往上提了提,抱得更紧了些,夜色给相互依偎的两人铺了一层银色,增添了不少神秘感,好像方寸之间,只剩下他们2个人,依偎前行。
林森任由内心深处不断往上喷涌着各种感觉,他一一接受,让它们在心中肆意生长,温柔地回复背上的人:“手比较痛,腿还好。”
“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温若说。
“不放。”他要牢牢抓紧她。
温若正想着再劝劝林森把她放下来,突然,她发现一件事,整个人都顿住了。
男主受伤了,为什么她没有挨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