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伤疤
    徐宁让向嘉签订了‘闭嘴’协议,秦朗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他发了一封律师函维护自己人设。

    律师函是八点发的,他的粉丝和水军嚣张了半个晚上,凌晨四点,视频把他锤死了。

    秦朗左拥右抱私生活糜烂,却轻而易举把一个还算‘清白’的姑娘毁掉了,多张狂。

    警方的通报是十点发的,称在调查中。放出了之前向嘉报警的过程,因为缺少监控,案件还在审查,结果秦朗自己把证据送上来了。

    曾经秦朗怎么带领粉丝骂向嘉,如今网友百倍还给他。

    十一点,多家品牌发出声明跟秦朗解约永久不再合作。平台封了秦朗的直播间,屏蔽了他的账号。他的微博账号也没有,那封律师函像个笑话。

    这是秦朗进圈以来热度最高的一次,‘顶流’。上了六个热搜,全在前排。

    他的工作室删掉了那张声明,进入了装死模式。秦朗的微博最新一条被骂出十几万条,大家都来围观他怎么弄死向嘉。

    寂静的小镇午后太阳把树叶晒倦,风吹动枝芽。炽热的太阳随着树影的晃动,大片落进车厢,车厢内温度滚烫。

    夏天密闭的薄铁皮箱子,能迅速升到四五十度。副驾驶开着半截窗户,主驾刚才熄火时升上去了。

    很热,林清和感觉到后背的衬衣已经湿了。向嘉的手心里有汗,紧紧贴着他的皮肤,热源不断地导流,穿过皮肉炙烤着他的腕骨深处。

    “需——”

    “林清和。”向嘉抬起眼来的同时松开了林清和的手,她忽然就笑了起来,潮湿的眼泪还粘在睫毛上,“我是个小网红,我叫嘉鱼。本职工作是服装设计师,我曾经有个原创品牌店,我一直以为我的店铺可以开到线下,开遍全国。”

    他们说可以投资向嘉的店铺,给她开店。向嘉信了,向嘉坐上了赌桌失去了全部,连她最初的店铺都失去了。

    她没化妆,依旧是那套逃离上海时穿的衣服,朴素又狼狈。

    她流泪了,但没哭。她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脸,冲着林清和笑,“现在就剩下你身上穿的这件,还有后面放的那些了。”

    一辆车装满了向嘉曾经的梦想。

    “因为他的一时兴起,我失去了全部。”向嘉没有抽烟,她狠狠擦着眼睛,拿

    起薄荷糖往嘴里塞了一颗

    漫长的车程她睡了十几个小时林清和安全把她带回了家。

    这些话她谁都不敢说她只能跟林清和说。她和林清和境遇相同同病相怜。

    向嘉用汗津津的手捂住了眼单薄的肩膀抖动着她无声的哭着。

    这么多天她跟他们斗她绷着一根弦此刻终于是尘埃落地。

    她也会委屈也会正常的落泪。她那么努力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林清和把副驾驶的车窗也升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他降下了主驾这边的车窗让风灌进来。温度太高了他们会闷死在车里。

    再照顾向嘉的面子也不能两个人一起闷死。

    林清和转头看向窗外茂密的绿叶尽头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向嘉悲伤的相当克制她脆弱的很短暂她并不放纵情绪。林清和降下车窗时她已经放下了湿漉漉的手拿起抽纸盒拉纸擦脸潮湿的眼睫毛下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坚韧。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向嘉已经彻底地冷静下来她翻看着热搜在想发视频的是谁。

    能坐到秦朗的对面敢直接搞秦朗应该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这可是一点都不怕得罪秦朗。不知道是出于正义还是其他的。

    “如果你不管这里你现在可以拿着这些钱回去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林清和语调淡淡建议道“你就能拿回你失去的东西了。”

    他想抽一支烟但今天买烟的时间里他净办向嘉的事了。空气里尽是向嘉的气息让人头晕脑胀无法理智。

    向嘉握着手机盯着林清和看了一会儿说道“再回去也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永远身不由己永远被利益裹挟无法自由。我刚刚哭一部分是遗憾一部分是激动遗憾的不止是金钱名利。有些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秦朗翻车了我很高兴我终于摆脱他了。这场仗我赢了。但我不会回去那里不属于我。”

    林清和皱了眉审视

    着她。

    “人不可能一直走背运

    她的手指又细又白掌心干净白皙只可惜横着一道疤。她整个人白白瘦瘦不太高却拥有一颗大心脏。

    “调整过来了?我开车门了?”林清和挽起衬衣袖子到手肘手蹭到了向嘉刚才握过的地方很重地抚了下想把她的痕迹擦掉。

    “好了开吧。”向嘉重新打开手机翻看热搜她也上了两个热搜。秦朗已经被锤死了人们开始细细的扒她。

    向嘉关掉了微博她就在这里还用看别人扒?

    她回微信跟王玉回了消息收起手机。

    林清和推开车门长腿落到青石板地面上随即整个人都离开了车厢随着车门打开风灌了进来。

    “你是不是早看到微博了?”向嘉彻底调整好多了些心思若有所思“你对这些一点都不意外?”

    “我说了我不玩微博。”林清和站在车外的青石板路上修长手指虚搭着车门。他仰头看天下颌到喉结拉出一条冷淡流畅的线条一路延伸到衬衣深处他望了一会儿天表情平静侧过身看向嘉语气是他一贯的风格平铺直叙。“今天你睡的太死了错过了满大街都是同一个名字的高光时刻。”

    向嘉:“……”

    这人什么都知道一路上憋着一声不吭。让她一个人震惊一个人激动一个人发疯林清和真能忍啊!

    他是经过什么特殊培养吗?嘴那么严。

    “下车吧。”林清和修长的手指一叩金属车门“别坐车里了热不热?”

    热。

    风袭来蝉鸣响彻。

    向嘉推开车门下去风瞬间把向嘉汗湿的衣服吹透了她迎着风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

    风吹过树叶斑驳的光影晃动。

    秦朗翻车了是好事大好事。难怪黑白熊猫会来找她秦朗单翻车她就有翻身的机会了。只要藏在背后做推手的那位不出现在她眼前她的未来是坦途。

    身后炸雷一声喊:“林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了

    呀?”

    向嘉转头看去川菜饭店的老板戴着围裙小跑过来一脸热情“你终于回来了!”

    “刚刚。”林清和站在车前朝川菜老板点头。

    “这是?向老板?你们一起回来了?”

    “谁回来了?”隔壁超市老板打着扇子探头出来嗓门一下子就提高了“林老板!”

    随着超市老板的一声喊街道上不少人家都走出了店面。

    林清和在镇上名声很大他是镇上红人。

    向嘉的手指按在滚烫的车门上轻轻的一推副驾驶车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邻居们围了过来。

    带着林清和向嘉根本就不用担心这里的人接纳不了她。

    “林老板买车了?”超市老板抓着一把老冰棍给林清和递了一支。

    “她的

    向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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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扔的准向嘉轻而易举接住冰凉的一坨。

    林清和又拿了一支从裤兜里掏钱包“谢谢。”

    “给什么钱!”超市老板一把把他的手按回去“不要不要给你们吃的。需要搬东西吗?搬到哪里?”

    林清和实在不喜欢撕扯他只是想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都不行老板死死按住他的裤兜。

    “东西要搬吗?”林清和问向嘉“怎么搬?哪些是不能磕碰的?”

    “不用不用。”向嘉看着热情的邻居他们满眼赤诚她攥着老冰棍说道“我慢慢搬吧。”

    “客气什么?你们俩真是客气。”川菜老板娘径直走过来说道“这么热的天人多早搬完早完事。来来来要怎么搬?”

    除了拍摄器材其他的都不怕磕碰也不值钱。

    说话间已经围过来十几个人大人小孩都有。

    向嘉留了一箱子拍摄器材其他的都被邻居们搬到她家了。林清和的车停的很好就在她租的房子上面离家近。

    小镇不大谁家住在那里大家门清。

    车厢内迅速被清空向嘉弯腰拖最后一箱拍摄器材出来这一箱子最重放着全部设备。

    肩膀被碰了下火热一片她倏然回头看到林清和近在咫尺。他英俊的

    很有冲击性的脸就在向嘉身后身上炽热的气息交缠着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味道。

    薄荷混着糖果的甜还有一些潮热的汗。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不干净。

    “让开。”林清和只碰了一下她的肩膀立马就松开了示意她去一边“我知道怎么搬器材不会弄坏你的东西。”

    向嘉让开撕开了那个快要融化的冰棍咬了一口冰凉的糖精味。

    林清和把沉重的箱子搬离车厢他的衬衣袖子挽起来了露出一截流畅修长的手臂肌肉绷紧时非常有张力。

    向嘉关上车门锁车拎着那袋玉米饼跟在林清和身后“你能看清脚下的路吗?”

    “嗯。”林清和应了一声他抱着箱子下了青石板台阶脊背轮廓在衬衣下绷紧汗很快就浸湿了他的后背。

    向嘉咽下糖精味的冰坨子看着他抱箱子的手手串正好卡在箱子边缘挤压着手腕肌肤“我们抬吧?你可以走下面。这个箱子真的很重五六十斤。”

    巷子里没树太阳直直晒在皮肤上滚烫。他们走的近向嘉听到身上有林清和一半的影子听到他偏沉重的呼吸他的衬衣湿的非常明显。

    风炽热滚烫高温加搬重物他都快湿透了。

    到了拐角处向嘉伸手帮忙。巷子太窄了林清和举着箱子被卡在墙角他被迫挪了下手腕蹙眉抬眼“向嘉你老实点跟我后面。”

    “好了好了。”向嘉让开路的同时把冰棍塞到嘴里叼着一手托着箱子一角另一手拨开了林清和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你不如把手串摘了——”

    声音戛然而止。

    狰狞的伤疤就那么横在林清和好看的手腕内侧曝光在太阳底下、那是一道反反复复被割开的伤疤痕压着疤痕增生白印上是新的增生最深的一道像是深入动脉。

    林清和脸上的情绪缓慢地褪去。

    夏天十五六度的高温。蝉鸣聒噪风吹的树木沙沙作响。太阳毒辣照射着青石板路远处江面泛着银色的磷光。

    林清和深邃丹凤眼漆黑冰冷

    向嘉顶着他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把佛珠推了回去指尖拂过他的伤口肌肤圈佛珠完完整整遮住了伤口仿佛撕掉的封条捡起来贴回门上。

    她干完这一切拔掉嘴里只剩下一小坨的冰棒。迎着林清和的眼一迟疑再次抬手隔着檀木佛珠很轻地揉了揉他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