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的暴雨之夜,睡眼惺忪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扭扭地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这是一间狭小的公寓,只有一居室,地板因为进水而开裂,踩上去会发出“噼啪”清响,身上上未干的水渍顺着裤腿与皮鞋渗入地面,浑身粘腻的滋味让男人低咒一声。
他骂骂咧咧地将衣物粗鲁地褪下扔在地上,和乱糟糟的杂物一起潮湿而杂乱地滚做一团。
而糟心的还不只是这些,击打在玻璃窗外的雨滴连绵不绝地发出“砰砰”声,头顶上的吊灯在三天前就坏了,男人忙于应酬,根本没精力去修理它。
大力按了几下开关,惨白的灯光猛然亮起一瞬,有很快断断续续地闪烁起来。
喉咙中涌上来的不适让他连捶墙的力气都没有,手脚并用地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印奔向马桶。
将胃里的酒液吐尽,那种不适感却一直猛烈地灼烧着喉咙,耳边的雨声还在继续……
那“砰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
男人脱力地向后仰倒,却看见窗外一直在拍着玻璃的,根本就不是雨……
“……”
“好长的前摇。”雪野夕剥开一枚水果糖塞进沙发里靠在她肩膀上的太宰治嘴里,“要是我的话……开门杀就不错。”
“好可怕哦。”太宰治含住那块糖,还顺便懒洋洋地蹭了两下她的手心,吐息般的话语就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是我,会选择在他呕吐的时候安排鬼出场呢。”
“噫,居然让一个脆弱的人一下子遭受两种打击。”雪野夕也摸摸小猫咪,“你说我们去开个鬼屋怎么样?”
“哎?”小猫咪“噌”一下立起耳朵,“那我去演鬼吗?”
“要是让港口mafia的员工在那里团建,他们看见【鬼是太宰治扮演的】应该会比【这个世界上真有鬼】还要害怕吧?”
毕竟真鬼他们也见过,正是雪野夕本人。
胡扯的鬼屋话题结束,他们两个又重新凑在一起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完了恐怖片,南侧阳台的落地窗本来是欣赏海景的好地方,但此刻窗外正是与这部《雨夜惊魂》相似的暴雨之夜。
他们两个一致觉得,这种环境连音效都可以省下来,于是就一起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碟片。
影片结束,落地灯亮起,横滨转入秋季,渗漏进来的空气也带上了水的凉意。
雪野夕本就因为无聊的剧情在一心二用打着探索类小游戏,此时更是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
这个探索小游戏非常不做人,它是一个全盲地图,开局玩家操纵的小人会出生在地图正中央的一个小格子里,接着玩家通过手柄控制小人进行移动进入一个新格子,此时才会知道这个格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装备,那就赚到了,如果是炸弹,就只能重开。
雪野夕变回人类后,眼睛也重新回到了近视三百度还有些散光的状态,在密密麻麻的地图上被炸死好几次后,她就已经开始愤怒地找充值按钮在哪里了。
但单机小游戏是一次性付款的游戏卡,根本不能氪金。
太宰治本来环抱住她的腰安静地剥着石榴,这个时候看她暴躁的样子也很好玩,他还时不时轻轻抓住她的手替她移动一下手柄,避开了好几个炸弹。
“你怎么知道哪里有炸弹的?”雪野夕微微侧头去和他贴贴。
“唔,游戏开始的时候会给两秒钟的浏览全地图时间。”
“可是后续所有未解锁的格子还会换位耶,眼花缭乱的……为什么你的眼力这么好。”她想起太宰治以前总是缠住一只眼睛,按理说这样不是应该会损失视力吗?
可恶的天选之人!
看到她恰柠檬一样的表情,太宰治非常顺从地俯身,“那……夕酱要惩罚我吗?”
他一脸诚恳地与她对视,虚握的手也没有放开,轻轻拨弄了两下就又避开了一个有炸弹的格子。
“……这种时候不许用美男计。”雪野夕下意识地反驳。
太宰治压低声音笑到胸腔都在轻微震颤,“哪有?夕酱想到哪里去了?”
“我说的是……像昨天那样,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夕酱又是在想什么?”
“那要我每天都咬你一口吗?”
临场退缩不是雪野夕的风格,更别说眼前就是喜欢的人。
刚刚还在一本正经调笑的人却像是被吓了一跳,少顷,他才微微落下了双手覆盖的重量,只是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艰涩,“……好。”
未来啊,这种看似轻率的许诺却是他永远也无法说出拒绝的原因。
看着他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抖动的样子,甚至连双手都不敢用力与她交握,雪野夕鬼使神差地更近一步——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太宰先生?”
也许是他紧张时会叫她“雪野小姐”的缘故,她此时也下意识地喊他“太宰先生”。
而这条小青花鱼他绝对脸红了。
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喜欢你,小青花鱼。”
又一下,还是一触即分。
“毕竟你都自己收拾好到我家来了。”
第三下。
“昨天说好的,我说几次都无所谓哦。”
被捧住脸颊,几乎僵硬到一动不动的太宰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身上的家居服,窗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反而越来越大,即使用余光也能清楚地望见玻璃外不断滑落的水幕。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在冲刷着他的心呢?
他下意识伸手,扯开了雪野夕系在脑后的丝带。
她长度及腰的黑发像星夜一样笼罩下来,轻抚过他的手背。
“……雪野小姐。”
这次不再有质疑与闪躲,他也想暂时忘掉自己的寂寥,右手顺着雪野夕的脸颊、穿过柔滑的发丝,最终牢牢地按住她的后脑。
而他仰头去追逐她。
连绵不绝的雨声在耳边远去,他们彼此在此刻的视线里就只有对方,耳边也只能听见对方绵长的呼吸。
热度仅仅来源于彼此,还有那取代了雨声的细微水声。
“……”
雪野夕按住他的肩膀,轻轻用自己的鼻子蹭过太宰治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除了炽热还有细微的血腥气。
他碰到了自己的虎牙,下唇右侧被磕破一个小小的血口。
“好疼……夕酱。”
几乎是没有任何缓冲,他另一只原本环在她背上的手下移,按住了雪野夕的腰,“……所以再来一次吧。”
“……但你不是最怕疼了吗?”雪野夕唇角也有点肿,这只猫亲人倒不像平时那么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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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双手几乎牢牢地将她环绕进自己的领地内,即使她坏心眼地故意用虎牙咬他,他也只会哼唧着发出模糊的声音,然后加重力气而已。
太宰治有点挫败地埋在她肩上,“好想变成一只真正的猫。”
“嗯?”雪野夕摸摸他的头,“你现在不是吗?”
他们两个现在一起窝在沙发一角,晕黄的灯光从另一侧渲染出一片小小的光亮,屋外是狂风暴雨,这一方空间里却像是温柔的夜话了。
“或者说……如果我的时间能永恒地停留在这一刻。”
太宰治只能凌乱地说出寥寥数语,可是他这一生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
“夕酱是喜欢我的皮囊吗?那就让我在你记忆中永远不变,这样不好吗?”
“不好。”雪野夕非常迅速地反驳了他的问题,“可是如果我就是想要看见你变化的样子呢?”
“我已经见过了太宰治十五岁的模样、十八岁的模样,那么未来呢……未来太宰治的样子,不可以让我见到吗?”
空气在此凝固一刻。
“那真是让人嫉妒啊,未来的我。”太宰治愣了下,有些闪躲地说出这句话。
“所以既然分得这么开……”雪野夕恶人先告状,“你想说其实你不喜欢过去的我也不喜欢未来的我?”
太宰治:“?”
小猫咪在她故作生气的眼神中成功败北,这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小声向主人诉说烦恼——
“织田作在我叛逃前就邀请过我加入武装侦探社,光明的一方,我真的能够融入吗?”
从前在街上流浪的小猫,在某些事上总是缺乏安全感和信心,但现在都能跟她说出来了,很有进步啊!
雪野夕抱住他蹭蹭,“只是进入阳光下,没有必要一定要融入吧?”
“太宰在港口mafia的时候似乎有点迷茫……活着的人总是喜欢阳光的,猫咪喜欢晒太阳不是正常的嘛。”
“哎?”太宰治毫无反抗之意地被她按在沙发上蹭,“……夕酱居然这么认为吗?”
“最重要的是——”雪野夕抬起头,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相信太宰治有去爱这个世界的能力。”
“织田先生和坂口先生也会,我也好,我们也许与太宰一起前行,但能够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是太宰自己啊。”
“既然已经成年了……”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那就祝太宰君像风一样自由吧。”
太宰治下意识蜷缩起指尖,在他躺倒的沙发下,有两本一模一样的硬皮日记本。
正是应该与费奥多尔一起被炸碎的那两本。
魔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到过哪怕是一本真正的、由雪野夕书写的日记。
自己曾经被形容为冬日的深潭,可是他哪是潭水那样洁净的东西。
所以才是……坠入深渊啊。
“夕酱。”他的眼泪与亲吻一起落在雪野夕的指尖,又顺势触及到了喉咙处的绷带——
“既然是成年的祝福……”
“在暴雨之夜,能做的事情可不只是看恐怖片啊。”
半剥开的石榴从沙发上扫落,一声闷响后彻底跌碎为四瓣,随意铺散在柔软的地毯上。
落地灯陷入黑暗,唯有窗外的水光投射在石榴鲜红的果实上,映出一片绯色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