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知道顾云行发现了。
这让他很是烦躁,他几乎都能猜到顾云行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肯定又是支使他做牛做马,而自己还不能拒绝。
“再不走,就真要挨冻了。”顾云行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顺杆而上,反而话题一转,就此揭过不谈。
仿佛是为了呼应顾云行的话,四周的风又大了许多,带着沁凉的寒意,钻入骨血。
容欺打了个寒颤,他其实也有些吃不消。多日未进食,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如今又累又饿又冷,只凭一股内劲强撑,却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松开了。
下一刻,肩上一沉,是顾云行将手臂搭了上来。不仅如此,他还将身体重心顺势交了过来。
——还挺沉。
容欺面无表情地站着。
“我替你引路。”顾云行的话语从耳边传来,许是靠得近,还能感受到温热的鼻息。
容欺沉默许久,终是不情不愿地迈起了步子。
等到两人重新回到船舱,容欺用木桌桌面遮挡住缺口,抱臂盘腿坐下。舱内仍是冷的,虽挡住了最大的缺口,但是四面八方都有细碎的破洞,不过比起山林间的狂风,已是好上许多。
顾云行却没有停歇下来。
黑暗中,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容欺皱眉:“你在做什么?”
他此刻也不掩饰自己夜不能视的毛病了,左右都被察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顾云行轻笑道:“还以为容右使不肯同我说话了。”
容欺:“……”
顾云行似乎挨了过来,下一刻,容欺的手中被塞入了某样东西。
他一愣,用指腹摩挲片刻,像是植物的叶片。拨了几下,在里面摸到了……一只鸡腿?容欺有些诧异,冷风之下,鸡腿早已变冷,但他腹中饥饿,并不挑食,于是闷头吃了起来。
“右使不怕顾某下毒?”顾云行道。
容欺没有搭理他。
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顾云行道:“吃完了就来搭把手。”
容欺:“你到底在弄什么东西?”
顾云行:“帆布,在海滩边发现的。把它挂起来,兴许能多挡些风。”
容欺:“就算没有风,夜里也很冷。”
顾云行:“所以最好还是找个洞穴,好歹能生火取暖。”
船舱为木质,没有专门的用具,直接在舱内生火定然是行不通的。
容欺很快吃完了鸡腿,道:“我今日转了圈林子,又去查看了林后的几座小山,并没有发现什么洞穴。”
他站起身,摸索着朝顾云行的方向走去。
顾云行忽然道:“当心!”
“砰——”
还是晚了,容欺被地上凸起的东西一绊,冷不防撞上了舱壁。
船舱内静默了一瞬。
容右使迅速站定,心中蹿升一股恼火,脸色难看至极。
顾云行道:“罢了,还是顾某来吧。”
他行动不便,挂上帆布着实费力,但也比一个“瞎子”灵活些。
容欺没有吭声,转身摸索着又坐了回去。
顾云行的动静又持续了好一会儿,容欺便运转起内功,驱散体内寒意。
片刻后,顾云行挨着容欺坐了下来。
察觉到身侧近在咫尺的距离,容欺警惕道:“你干什么?”
顾云行捉住了容欺受伤的右手,猛一使力——
容欺:“啊!”亏他还以为顾云行转性了不扭他的手腕,又来!
顾云行:“白日顾某还需劳烦右使照料,夜间便由顾某照料右使,如何?”
“???”
容欺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腕,发现对方竟然不是要折断手腕,而是为他正好了骨。一时间,他心情复杂道:“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不管是方才的吃食,还是如今的正骨,归根到底,山鸡是他打来的,手腕之伤也是拜顾云行所赐,这一笔笔账,容欺心里记得可清楚了。
顾云行笑了笑,他如今算是摸出了这魔头的一些脾性——无论何种境地,嘴上是绝不饶人的。
“多想无益,睡吧。”
容欺:“……”
顾云行闭上眼。
容欺面色复杂,按捺片刻后,咬牙道:“放开。”
顾云行完好的右手仍是维持着揽在肩头的姿势,一动未动。
“不觉得这样暖和些吗?”
容欺捏紧拳头,愤懑道:“运功御寒就行,不至于此!”
顾云行:“你我被困此岛,还不知要待上多久,难道你每夜都不睡了?况且,抱团取暖理应去衣合抱,我不过是揽着右使肩膀而已。”
顾云行的话并不过分,容欺心里清楚,但却无法接受。
“本座不习惯旁人在侧。”尤其还是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这样更睡不着。”
顾云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放开了容欺,只不过身体仍是挨得很近。
容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日定要找个能生火的山洞!
兴许是多了块帆布挡风的缘故,又或许是身旁之人的温度,比之昨夜,倒是好受了一些。容欺运功了大半宿,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占据了大脑,他也不再强忍,左右冷醒后再运功就是,于是便放空意识,陷入了沉沉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顾云行先一步醒来。右肩处一阵酸麻,脖间隐隐约约有气息拂过,他低下头,就看到昨夜无论如何都不愿自己近身的容欺,此刻正歪着脑袋,无知无觉地靠着自己,睡得香甜。
顾云行:“……”
生怕某个魔头醒来后倒打一耙,顾云行放轻了动作将人扶正,而后便细细检查起自己的伤势。
昨日自容欺走后,他便趁着上午气温回升在舱内补了个眠,醒来后才慢慢挪到溪边处理伤口,又找来枝条固定。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的草药,愈合起来尚需时间。
正当他深思之际,感觉到身旁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抬起头,才发现容欺已经醒了。
顾云行:“昨夜睡得可好?”
容欺扯了扯嘴角:“凑活。”
容欺的心情有些复杂。
方才顾云行一有动作,他就醒了。一醒来就发觉对方扶着自己的肩膀,不知在做些什么。幸亏顾云行很快就收手,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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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人来到荒岛的第三天。
经过前两日的磨合,容欺暂时默认了两人的相伴同行。彼此都没有提及那些横亘在中间的矛盾,勉强维持着表面和睦。
离开船舱前,顾云行忽然喊住容欺:“容右使,还望带些水回来。”
说着,取出一个水壶。
容欺闷头转身,一把接过水壶,也不问是哪儿来的。钻出船舱后,他冷笑道:“你真以为本座会回来?”
顾云行:“……”
留下这句极没良心的话后,容欺朝着山林方向赶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他这回倒没真打算同顾云行分道扬镳,只不过对方一脸笃定的模样着实令人恼怒,因而他也不想让对方这般安心。
等到他取了水,捉了野兔,捡好了柴火,回到船舱时,远远瞧见顾云行拄着拐,身残志坚地向前挪行。
“顾门主,散步呐?”
顾云行表情不变,沉默了许久。
容欺暗暗得意,他觉得顾云行知道被耍后的模样十分解恨。
“是顾某高估了自己。”顾云行低声道。
容欺皱眉疑惑,尚未理解他的意思。下一刻,面前拄拐的人忽然撂下树枝,直接坐在了地上。
“实在走不动了,劳烦容右使搭把手。”
容欺:“……”
顾云行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勉力伸着完好的右手,等待容欺搀扶。
可容欺不吃这套:“本座看顾门主好得很,昨天还能孤身一人走到溪边,想来是不需要我出手了。”他说不扶就不扶,提着兔子和水壶,视若无睹。
顾云行咳了咳:“也罢,顾某就自己慢慢回去吧。太阳下山前,应当是能回来的。”
容欺皱眉:“太阳下山?”
这才刚日出!
顾云行说完,便重新撑着树枝,艰难地想要站起,动作之吃力迟缓,仿佛老翁爬山。
容欺等了许久,也忍了许久——他这么急着赶回来,为的就是想让顾云行给他做吃的!
自从船沉落海后,他仅仅只在昨晚进了些食,然而根本只是杯水车薪,挨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这顾云行磨磨蹭蹭的,不会真要磨到晚上吧?
思及此,容欺恨恨咬牙:“行了,我背你回去,东西你来拿!”
顾云行笑了笑:“自然,到时顾某生火烤兔,聊表谢意。”
容欺沉着脸,没有应声。
他一把将怀里抱的柴堆扔到地上,又将水壶兔子一股脑儿塞给了顾云行。然后对着那柴堆犯起了难,他要背顾云行,自然腾不出手抱柴火,可顾云行手里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容欺思索了一会儿,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散乱的枯枝扎起来,扯出一端递到顾云行前。
“你拉着。”
顾云行很是配合。
容欺便弯腰背起伤患,朝前走去。
“你既伤了腿,就不要随意走动!”容欺将人安置在船舱边,让顾云行挨着外壁坐下,语气颇为嫌弃,“不然还要连累本座。”
顾云行沉默了,虽然他被人背着,但身上拖挂许多东西,也不好受。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种大战过后两败俱伤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