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筑栏成墙
    两人短暂停歇了片刻,便继续往前赶路。走走停停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容欺找了块空地,放下身上的瘸子,指向前方的山壁,问:“如何?”

    正如容欺所说,崖壁倾斜,底部向内凹陷出一块三角地带,足以容纳两人蜷缩其中。若是雨势不大,缩在崖壁下,不会淋到什么雨。可惜,岛上常有大风,若无意外,雨水被风吹打进来的可能性很大。

    顾云行道:“不错。只要筑墙挡住风,大雨便吹不进。”

    山壁前是一块空地,周围三面都是树林,往西走几步,有一条小溪,取水也比较方便。

    容欺看了眼天色:“都近晌午了,既然这里不错,那顾门主就赶紧大显身手吧。”

    顾云行:“……”

    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彼此都没有动静。

    容欺警惕道:“本座对搭屋建房一窍不通。”

    顾云行:“我明白。”

    容欺:“那你盯着我作甚?”

    顾云行:“首先,得有木材。”他看向周围成片的枯树,提议道:“不如,先取材?”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最后决定一同入林。

    不管是魔宫右使,还是一门之主,都不曾正儿八经砍伐过树木。两人围着一棵大树各自比划了一番,神情严肃,似乎是在思索从哪儿下手为好。

    顾云行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对准树干猛地横刺过去。见血封喉的利刃开始艰难地在粗糙的树皮上划割,发出沉闷的钝响。

    容欺转头凝视顾云行,幽幽道:“这好像是本座的匕首。”

    顾云行道:“的确是把利器。”

    “它跟随了本座八年,名唤刺鳞。”容欺补充了一句,“是鳞甲的鳞。”不是树林的林!

    顾云行手下动作一顿:“是个好名字。”

    容欺看得牙根发痒,再锋利的匕首也经不起这般折腾,顾云行此举分明就是暴殄天物!再说他早就对顾云行将匕首占为己用的做法不满了,此刻见心爱的匕首遭此磨难,终于按捺不住,伸手道:“还我!”

    顾云行垂眸盯着容欺的掌心看了会儿,默默将匕首放了上去。

    匕首刚碰到掌心,便被迅速攥紧了,连片刻都不耽误,就这么被藏进了衣襟。

    顾云行:“……”

    “这就是顾门主想出来的好办法?”他可不相信这人真的会愚蠢到要用匕首砍树。

    “顾某只是想借刺鳞试试木材。连此等利器都难以刺破,看来这树足够坚韧。”

    容欺面露狐疑,问:“试木材……真是这样试的吗?”

    他总觉得顾云行是在诓骗他!

    顾云行不答反问:“容右使又对造屋取材之事有什么看法?”

    看法容欺没有,但办法倒是有的。

    他示意顾云行退到旁边,自己绕树走了一圈,而后站定,朝着中心处运掌拍去。强劲内息瞬间穿透树木,随着“咔嚓”一声,眼前的大树应声倒地,发出巨大声响。

    容欺得意地看了顾云行一眼,随即想到什么,又不爽地摆起了臭脸:毕竟,他勤修武艺的初衷里,绝没有砍树这一项。

    两人俱是当世高手,徒手劈树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地上就横倒了七八棵大树。如何搬回去,又费了许多功夫。等到忙活得差不多了,两人俱是狼狈不堪。

    容欺扯着衣袍,又抬起手嗅闻了几下,随即眉头皱得死紧:“我去去就回。”

    顾云行拿着一截木头在山壁间比划,闻言提醒道:“右使病刚好,山间溪水寒凉,还是忍几日吧。”

    容欺挑了挑眉:“本座自有分寸,不用你管。”

    约莫半炷香后,容欺回来了。

    他裹着自己那件宽松的外袍,下摆处隐约露出两条光洁的腿。湿发披散在身后,一副沐浴过后的清爽模样。此刻他心情颇好,就连看顾云行都顺眼了许多。

    崖壁前不知何时生了个火堆,燃得正盛。

    容欺走过去,坐在火堆旁,边整理着长长的湿发,边侧头察看顾云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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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程。

    树木已被掌风分割为一截截木桩,顾云行正运劲将一截木桩打入地里。在容欺洗澡的时候,他已接连打下数十根木桩。乍看上去,连成一片后确有几分“树墙”的模样。容欺还注意到每截木桩之间留有或稀或疏的缝隙,应当不怎么挡风;不过顾云行将它们埋得很深,看着挺牢固的样子。

    容欺看得新奇,觉得顾云行一通乱七八糟的方法,说不定真能歪打正着成功了?

    他难得夸赞了一句:“顾门主的确有几分本事。”

    顾云行背对着他:“右使大人过誉了。”

    容欺又静静看了会儿,低头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将自己的湿衣服挂上去烘烤起来。

    顾云行原本专注于“筑墙”之事,听到容欺回来的动静后也没有分心,此刻却发觉身后“窸窸窣窣”声不断,便回头看了眼,顿时神色微变:“你……”

    “半个多月没有换衣服了,索性一起洗了。”容欺烤着火,对上顾云行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说来理亏,别人忙前忙后地出力气干活,自己却无所事事地在一旁烤火,像极了甩手偷懒的无赖之辈。

    顾云行视线下移,就看到两只祼露在外的脚,光秃秃地踩在石堆上——竟是连鞋袜都没穿。

    顾云行:“鞋袜呢?”

    容欺一愣:“也洗了。”

    顾云行:“……刚大病过一场,就不怕再着凉吗?”

    容欺闻言,无意识地蜷缩了下脚趾。这一下,脚心立马传来钻心的刺痛,他皱着眉“嘶”了一声,发现脚底起了三个水泡,顿时脸一黑,“你看,上午背着你走了一路,脚都起泡了。”

    顾云行盯着在自己视野里晃荡的脚,陷入了深思。

    想通了关节的容右使态度大改。他心安理得地安坐在原地,稳如泰山,见顾云行沉默不语,于是催促他抓紧干活,边说边掏出了早上剩的果子,悠然自得地啃起来。

    顾云行:“……”他到底给这魔头摘了多少果子,为何吃了一路都不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