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在心里狠狠鄙视了顾云行一通,却始终压不下恼怒和烦躁。他使劲睁着眼睛,试图去看清海面的情况,然而却只是徒劳。随着日渐西沉,眼前的一切都愈发模糊。最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颓然坐倒在地。
顾云行不见了。
连顾云行都死了。
那他呢?
只他一人真的能在这鬼地方活下去吗?
有那么一瞬间,容欺心中涌起了无边的迷茫与无措。
也许在他坠海的那天起,离火宫右使便在江湖中死去了。
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那帮依附于他的手下应该会在头几天去寻他,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十天,二十天,一个月……自己失踪久了,他们便不会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离火宫门人来去匆匆,即便他师从一宫之主,也难逃被弃若敝履的下场。
所以他只能逐渐将希望寄托在顾云行的援兵上……
现在,顾云行也死了,这座荒岛只剩他一人。这么看来,与顾云行在荒岛上的日子,竟似是他在苟延残喘罢了。
“顾云行——你回来了吗?!”容欺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不死心地又朝着海面大喊了一声。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入目都是浓重的黑色,耳闻俱是咆哮的风浪。一如坠海前的那日,天地灾祸面前,人力微不足道。
“咳咳!”
一阵呛咳声忽然响起,在这声势浩大的浪声中显得格外突出且明显。
容欺猛地侧转过身,朝着声源处疾行了几步。
“顾云行?”
“是你吗?顾云行!”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水面破开的声响,稍显沉重的喘息声朝他慢慢接近。
“容右使,搭把手吧。”顾云行的声音比以往疲惫了许多。
容欺却一动不动。
顾云行叹了口气:“我这回是真的没力气了。”
容欺咬牙:“难不成前几次都是假的?”
顾云行:“……”
“我倒是不记得船舱内有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人冒死去取!顾门主好胆量、好气魄,本座佩服至极,自愧不如!”容欺语速很快,连嘲带讽:“搭把手?顾门主本事通天,我何德何能可以给你搭把手?”
无名怒火蹿升,他恨恨拂袖,转身就要离开,冷不防踢到了一块硬物。
“看不清就走慢些。”顾云行急忙扶住差点被石头绊倒的人,无奈道。
容欺一把推开他,“你少管我!”
顾云行见他动怒,解释了几句:“顾某水性极佳,更是惜命之人。”
容欺冷笑:“我当然知道!本座还要感谢你,不顾安危替我去取匕首。”说着,伸出手,“匕首呢?”
顾云行把匕首放到他的掌心,道:“万幸拿到了。”
容欺半晌没吭声,沉默地将刺鳞收了起来,而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本座还是觉得你有病!”
“虽然话听着不太好听,不过……容右使是在担心顾某吗?”
容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云行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将他带离海边。两人蹚过有水的地方,来到前方未被潮水侵袭过的沙地上。
容欺逐渐冷静下来,感慨地问:“这鬼地方还能有更糟糕的事吗?”
上岛后的每一天都无比糟糕,而随着一天天过去,事情却总是能向着更凄苦的方向发展。容欺并非没有吃过风餐露宿的苦,但这岛上气候恶劣,实在让人难以生存。
“会好起来的。”顾云行安慰他。
说完,他便弯腰将被容欺胡乱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那些都是方才紧急从船舱里带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船舱中拆下的木板,除此以外,还有一块兔毛毯子。顾云行略一思索,将拆下的帆布打开,简易地做了个包袱。
容欺站在一旁,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难得耐心等着没有催促,等到他收拾好了,才道:“船舱已经被冲走了,新的住处离这儿很远。我看不清,你走不快,要是带上这些东西,估计更难走了。”
顾云行讪讪道:“顾某的腿,其实……靠自己勉强也能走得过去。”
容欺一愣:“那这两日你还非要我背?”
顾云行:“暴雨临近,容右使背我,脚程更快些,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容欺算是听明白了,气极反笑:“是吗,能快多少?说来听听。”
顾云行识趣地岔开话题:“如今我们只有两种选择。其一是去林间暂避,只是林间树木凋敝,风急天寒,定不好过;其二便是夜间行路,崖壁那边还没完全搭好,但好歹是个避风之所,但正如右使所言,这段路于你我而言都太难走了。”
歇脚还是行路?容欺蹙紧了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除了水,便是夜间行事。
“本座讨厌赶夜路。”
顾云行思索一番后,道:“林子里太冷,根本无法休息;既如此,不如早些到达崖壁,我们还能快些搭好住处。”
容欺冷声道:“你既然都做好选择了,还问我做什么?”
顾云行定定地注视他良久:“罢了,我们就去林间吧。”
容欺:“……”
顾云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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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属实让他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人看似温和有礼,实则骨子里是个认准后轻易不会动摇的性格。如今他对自己妥协,容欺却没有感到多么痛快,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我可没逼你。反正你走得动,大可以撇下我先行过去。”
顾云行每每觉得自己习惯了这魔头的冷言冷语,却发现对方还能说出更气人的话:“容右使,事到如今,你是要顾某撇下你,还是你要与顾某分道扬镳呢?”
容欺听出了顾云行话语中的恼意,不说话了。
两人一阵无话,唯余耳边渐急的风声呼啸而过。
顾云行忽然牵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去。
“走了。”顾云行的声音有些沉闷,“去林子。”
容欺想了想,到底没有挣开。他侧过头,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与自己贴得极近。他悄悄伸出手指,去够顾云行的袖角,却触到了一手的水迹。
——是了,顾云行刚下了一次水,自然是湿透了的。
顾云行:“别乱动,我抓着你了。”
容欺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上的手竟也十分冰凉。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征兆。
“我夜间什么都看不清。”容欺道,后半句声音变得很轻,“要是你能保证不让我踩空或是摔倒,也不是不能赶路。”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在林间白吹一夜的风。
顾云行:“……”
容欺道:“摔上一次,我就立马停下不走了。”
顾云行这下是半点气都生不起了。他认真道:“放心,顾某走得慢,定会瞧仔细了,不管是石子还是树枝,绝不让它们绊到右使大人。”
容欺“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顾云行的承诺,而后使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站定在原地。
顾云行疑惑地看过去,发现这魔头垂眸似是在犹豫些什么。
容欺:“你把衣服脱了。”
顾云行:“什么?”
容欺撇撇嘴,几下脱去了自己的外袍,凭感觉找了个方向一扔,冷声道:“本座向来不喜欢欠人情。算还你上回的。”
带着余温的外袍落入顾云行的手中,冰冷的指尖陷进柔软的织物里。他讶异地看向外袍的主人,发现对方已经背转过身,闷头往前走远了几步。
顾云行只好叫住他:“容右使,你走反了。”
容欺:“……”
顾云行走过去重新将人领了回来,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顾某多谢右使大人赠衣之恩,必定铭记于心。”
容欺脸一黑,纠正道:“不是赠,等明天一早你就给我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