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鸾宫里离开时,赵嘉月回眸看了一眼殿中的紫檀香炉,眉头略微的蹙起,眼里尽显郁色。
那里头——
好像有点异常的东西。
只是谁敢在凤鸾宫里放这般害人不浅的东西呢?
往日里赵嘉月不懂调香,她并不知晓这香里有着让女子不孕的药物,可是眼下她识得了,却不敢开口说。
下药之人,怕是上头的那位。
这御赐的贡香在凤鸾宫里已经点了十几年,至今没有人发现过任何问题。
也许并非没有发现,是无人敢说。
这名为“沉光”的贡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珍贵,只有赵婉仪能用。
就连眼下最为受宠的丽妃找昭帝讨要时也没能得到赏赐。
也是因此,尽管旁人都觉得赵婉仪已经失宠,却无人敢对她不敬。
“今日多亏了太子妃,不然皇后娘娘怕是要不舒服一整日。”梅香从里头步出,面上带着笑容,“皇后娘娘在宫里时常烦闷的很,若是太子妃得空,定要同太子多来凤鸾宫里走动。”
赵婉仪这些年在宫里过得并不舒心,但是脾气竟比往日里要收敛很多,她有时将这事归因于年纪到了。
丽妃得宠之后,从前常往凤鸾宫里走动的几位嫔妃,眼下许久都没有出现过,听闻她们整日待在永宁殿里。
宫里人都觉得赵婉仪在这个年纪,再无得宠的可能。
帝后整日不见,显然是已经失和,昭帝早就对她这个皇后厌弃了。
赵婉仪不过是凭借着昭帝的怜惜,才得以保全皇后之位。
可是——
这宫里只有受宠的人才值得结交,没有人会犯蠢到去巴结一位年老色衰且心高气傲的皇后。
梅香白日里同赵婉仪去尚宫局指点中秋宴的事宜,路过御花园时,听到几位新入宫的嫔妃在暗暗说她的坏话。
“陛下待丽妃那般好,总有一日会将丽妃封为贵妃的,指不定会废了凤鸾宫里的那位。”
“凤鸾宫里的那位主,眼下还在宫里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那张脸……”
“听闻陛下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去过凤鸾宫,要是我……想到要碰一个黄脸婆,我也不情愿,何况是陛下?”
梅香闻言后意欲上前给人掌嘴,却被赵婉仪抬手拦了下来,赵婉仪温声细语的道:“罢了!她们入宫不久,年纪轻轻的还不懂规矩。”
同她们置什么气呢?
做皇后,要容量大一点。
要不然——
言官又有东西可写了。
赵婉仪可不想日后成了野史里那种爱嫉妒的恶毒皇后。
而且她们也挺懂规矩的,至少没有在凤鸾宫里当着她的面说。
瞧——
等她步至面前时,刚刚胆子挺肥的的几个姑娘全都面色慌张的跪下了,对她这个皇后显然是有点敬重的。
赵婉仪端庄的从那几位嫔妃的身旁经过,眼眸没有往她们身上落去一眼。
那几位嫔妃明白自己说错话后,赶忙在赵婉仪的面前磕头认错。
只见赵婉仪在她们眼前平静的离开,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梅香见到后都诧异了,要是放在昔日,赵婉仪不得亲自上手扇人耳光。
这宫里的日子将她的锋芒磨没了。
“丽妃也就是仗着眼下还年轻,兴许能笑上几年?可是花无百日红,人亦是如此。等她掉落高台那日,她就能明白皇后眼下的心境了……”
梅香朝着赵嘉月落去温和的目光,生怕赵嘉月会因这话劳了心神,她赶忙笑着道:“丽妃是叶将军的嫡姐,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叶将军又连连打了胜仗,陛下宠着丽妃是应当的。”
总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赵婉仪也同梅香说过,她身为皇后,早就没有往日里的小姑娘脾性了。
她是皇后,与陛下不只是夫妻。
他们两人是政治联姻,她只需要守好端庄,为他管好后宫事宜便可,必要时可以替他出面安抚朝臣重眷。
从成为皇后那日开始,她便没有了争宠的资格。
一名合格的皇后,是不能生妒忌的,她要做端庄、敦亲的典范。
于是,就算丽妃出言冒犯赵婉仪,她也会顾及她的母家,对她礼让三分。
只要不是朝着她破口大骂,偶尔耍耍性子,她也就任由着她去。
赵婉仪要的是贤良的美名,有时她也盼着丽妃折腾的明显点,这般就更显出她的端庄得体了……
旁人见了还要说她一句度量大。
只是——
她并非她想的那般出色,与昭帝终归是十年夫妻,心里要是没有一点情分,那是绝无可能的。
赵婉仪贵为皇后,入宫后一直为没能怀上子嗣而自责,这桩事要是放在别的皇后身上,怕是早就被废了。
可是昭帝没有责怪过她,依旧让她高坐皇后之位。
这些年没有人能动她的位置。
宠妃年年有,可是皇后只有她。
昭帝对她并非薄情寡恩。
也是因此,赵婉仪明白自己就算是生妒忌,她也只能明面上忍着。
“太子妃眼下是要去昭阳殿?”
刚刚赵嘉月在殿中提了一句,说是有友人今日也被邀请入宫赴宴,她想着先去昭阳殿见这位友人。
赵嘉月点了点头,“是的,正好昭阳殿离太初殿近一点,这般我也好去寻太子,不知晓他同陛下说完事没有?”
见赵嘉月的神色,如同那些新婚燕尔后不能与郎君短暂分别的小娘子般,梅香的脸上浮起了笑容,“不就是半个时辰没见,就这般想太子了?”
“梅香姑姑,你说啥呢?”
可别让梁恒听见,误会了!
赵嘉月生怕这些谣言,不利于他们政治夫妻的稳固。
她刚刚确实是想梁恒了,不过是想着梁恒与昭帝聊的是否和顺。
朝中奸佞太多,个个都在起书准备参梁恒一本,像他这般正直的人,在鱼龙混杂的朝堂,混得太艰难了。
“好好好,太子妃竟然还羞上了呢?”梅香赶忙收敛了笑意,可是转过头时还在浅浅笑着,她招着凤鸾宫里的侍卫,“送太子妃前去昭阳殿。”
离开凤鸾宫时,赵嘉月很难不在想着丽妃的事情?
叶家原是虞家一个不起眼的旁支,因为叶棠开女扮男装投身军营、还连连立下军功的事情东窗事发后,瞬间在京城里声名大噪。
本以为叶家会落得株连九族。
虞家当时正想着与叶家尽快断亲,不料昭帝的圣旨直接送到了叶家,敕封叶棠开为威武将军。
当时百姓都对昭帝的英明决策而赞声一片,夸他是千古难见的明君。
叶家也成了京中的望族。
丽妃在宫里平平无奇了好几年,因为家中出了一位屡建战功的嫡妹,很快得到了昭帝的注意,在宫里风头无两。
“陛下可以因为叶将军,这般宠幸丽妃?那么……日后让她替代我做太子妃,怕是也有可能?”
赵嘉月赶忙摇了摇头:这想法太可怕了!她努力这般久,到时候要做妾?
这不许啊!
她的底限是平妻。
赵嘉月想过像她这般懒惰的人是不合适做宠妾的,只有正妻的日子才是最舒服的。
做妾室整日要勾心斗角,想方设法的招着梁恒的喜欢。
主要是梁恒不喜欢她?
这宠妾,她定然当不住。
·
太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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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这几日的事,孤都听说了,你做的不错!只是……你性子太直,做事不懂变通,很容易得罪了旁人。”
昭帝端着面前的奏章,一脸头大的打了个哈欠,“恒儿,你可知晓今日送来的十本奏章,有九本都是在参你?”
面前的一摞奏章,昭帝粗粗看了一眼,只有宋尚书在为兴修水利一事请求吏部拨款,其余大臣都是在表达着对梁恒的不满。
一股凌厉的帝王凝视,朝着梁恒清冷的脸色瞥去,里头有着昭帝的几分无奈,好似在同梁恒说:你觉得孤眼下该如何处理呢?
梁恒端正的站在昭帝身旁,没有开口说话,这让昭帝看他时还要抬起脑袋,昭帝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只是——
昭帝对他全然没有办法,做皇帝也太累了,他明知要替梁恒主持公道,又不得不顾及朝臣的面子。
何时他能退休而居啊!
他望着面前不争气的梁恒,忍不住的摇头叹了口气。
但凡梁恒懂得办事圆滑一点,不在朝中拉仇恨,他早就可以接班了。
“儿臣在搜查清风寨时,发现了叶子毒。有人在昭国境内偷偷种植燕楚国的御米,那山寨的布局不像是寻常百姓所为,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
梁恒正色的朝着昭帝禀告这几日发现的事情,直言道:“林尚书捉到的那位屠夫,许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闻言,昭帝面色平淡,眸光微微暗沉,“孤知晓。不过眼下那位屠夫已经伏罪,你也就没有为了没影的事查下去的必要……别再闹得京中人心惶惶。”
梁恒:“可是……”
“恒儿,孤知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眼下你的心思应落在与大臣结好上,不然孤怎能安心将位置交给你?”
若是梁恒得不到大臣们的认可。
往后他成为皇帝,定然会受到朝臣掣肘,这不利于他治国。
“可是父皇,那叶子毒很有可能……”
梁恒正想请得昭帝的同意,只见昭帝赶忙抬手,满脸写着:孤不想听。
昭帝的面色冷下来,阻止梁恒继续提起“叶子毒”,他的声音里显出帝位的威严,“你眼下可有了线索?”
梁恒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暂且先将此事搁置一旁,你眼下需要尽快得到六位尚书的满意,不然……孤可保不了你。”
昭帝不止梁恒一个儿子。
眼下他刚刚重视六部制度,分散着丞相手中的实权,绝不能让梁恒寒了几位尚书的心。
“边关捷报频传,明月城今年打了好几次胜仗,孤想让你出任运粮官一职,替孤前去犒劳戍城的战士们。”
昭帝并非外人眼中的严厉,眼下他的声音明显是和善的。
他明白要安抚朝中臣子的心,那就得先委屈他这位并无犯错的儿子。
明明用意是想让梁恒放下京中的公务,但是一句话说的甚是好听,“恒儿,孤信你能将此事做的很好。”
梁恒正想开口拒绝,不料迎上昭帝那双灼灼的目光,他的眼里满是威严和冷肃,好似在说:胆敢拒绝孤?
“是。”
梁恒沉沉的应着。
·
昭阳殿外,赵嘉月正准备往里头进,只见姜如意一副鬼祟的模样朝她走过来。
姜如意眼里的偷感明显,步至赵嘉月面前时,一把将她拉到了柳树下。
“你今日是怎么了?”
赵嘉月一头雾水,“平日里见你没有这般过……”
莫非因为我救过你?
喜欢上我了。
只见姜如意压低了音量道:“等下你就装病吧!别去赴宴了,这宫宴同往日那般没有新意的。”
赵嘉月一头雾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