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正版纯欲妆
    昭阳殿内,柳无名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面琵琶,纤细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堂间响起曼妙的曲音。

    一张一弛的弦音交错,让人恍然间置身短兵相接的战场,刹弦时有着嚓嚓声响,犹如直面刀枪剑戟的撞击。

    眼前瞬间有千军万马的壮丽,也有四面楚歌的害怕,繁密的弦音很难不让人为曲中人而情绪涌动……

    不过——

    也有人是为弄曲者而乱的。

    赵嘉月环顾了一眼四周,大部分贵女们没有那般的雅意,她们的眼睛犹如豺狼般,正盯着柳无名那张脸看。

    见过柳无名的人,都说他的那张脸对眼睛简直是好。

    他眼下是半掩着面容,可是仅仅一双漂亮的眸子,便有着百般柔情,让人很难不往他脸上多看了几眼。

    昭国皆知揽月阁从前卖的都是女色,可是如今的头牌却是一位男子。

    听闻柳无名初入揽月阁卖艺时,是乔装进去的,在里头弹了好几年曲子,都没有被人发现他是男儿身。

    直到今年也不知怎的?他竟然主动的揭开了身份,表明自己是位男子。

    这不声明也就罢了!

    谁曾想他一声明,这进入揽月阁的宾客瞬间多了,往日里喜欢他的男客没有脱粉,甚至还招来了不少的女客。

    系统同赵嘉月说:[这叫颜性恋,全然不在意他的性别,只看脸。]

    此时有凉风吹入堂中,将柳无名的面纱轻轻扬起,他拨弦时眸色淡然,眼角的一颗红痣惹人生怜,月色罩在他的面庞上,生出几分仙品的感觉。

    半掩着的脸在微风捉弄中,欲盖弥彰的更加引诱着人想要看清他的容貌。

    等着一曲作罢,昭帝看着面前的清瘦男子,满脸笑容道:“坊间传闻柳先生惊才绝艳,果然不是吹嘘之词,当赏。不知柳先生能否揭面示孤?”

    柳无名站在堂中,他身段柔软、肤若凝脂,一双美目在颦蹙间尽生柔情,他抬眸看了一眼昭帝的身旁。

    丽妃虽然是带着端庄的笑容,可若是看得细致点,能见到她已经咬着后槽牙,要不是顾及想看柳无名的人是昭帝,她怕是要拿到划破柳无名的脸。

    赵嘉月冷眼一翻,明白过来原是有人授意,柳无名才在宴席上挽着面纱。

    “自然可以。”

    柳无名言语时,声音里带着一股清冷的质感,他伸手将面纱揭下,再次抬眸时,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堂中已经有人压抑不住兴奋的开始躁动,明白眼前是正经的场合,言语倒是比平日里收敛了很多。

    “你瞧那眉毛画的可真好,这般模糊朦胧,犹如江南烟雨,太美了。”

    “听闻这就是时兴的纯欲妆。”

    “柳先生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

    “……”

    有人偷偷的朝着丽妃打量了一眼,压低了音量道:“丽妃化得果然不是纯欲妆,柳先生这般真是仙品。”

    赵嘉月不嫌事大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丽妃,见她的脸色果然阴沉的不像话,她正想看得再久一点,梁恒直接将她的脑袋端正,“别瞧了。”

    丽妃显然是在酝酿怒火了。

    这时候的确不能惹祸上身。

    赵嘉月点了点头,又准备朝着前方看过去,不料梁恒发烫的手掌又夹住她的脸庞,让她的视线端正回面前的吃食上,“今日的金蟾玉鲍和大闸蟹都蛮新鲜的,你多吃点……”

    “梁恒,我吃饱了。”

    “非礼勿视。”

    “他穿着衣服呢?”

    “回家给你看更好的。”

    赵嘉月的瞳孔蓦然间放大,刚刚听到了什么?她的脸庞开始发烫起来。

    不知晓是不是梁恒的体温高,还是刚刚他说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话,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嘉月立马变得安静,没有顺着堂中的目光再想着扭头看向柳无名,梁恒徐徐的撤回手,将刚刚剥开的蟹送到赵嘉月的盘子里,“今日真的蛮鲜的。”

    他的心猛然间擂动:刚刚都说了什么?她应该没有听清吧!可她又不是聋子。什么叫回家看更好的?

    来赴宴的人大抵是朝臣的亲眷,有一部分许是夫君刚刚富贵,她们还没有跟着受过几日规矩,眼下的激动是压不住的,都在讨论着柳无名的妆容。

    “京城里的美人真多,就连男子都生的这般好看,当真是让人开了眼。”

    “这般清丽脱俗的妆容,也得是底子好的人才能压得住,不像有些人学的四不像。”

    “我见过别人化的纯欲妆,都没有柳先生这般的干净。”

    “……”

    赵嘉月捏着手里的蟹钳,噗嗤一笑,“那是……毕竟这纯欲妆也是需要技法的,最是注重营造氛围感了。”

    眼妆需要清淡柔和的,眉毛得要模糊朦胧,不宜出现明显的线条。

    当时她给柳无名设计唇泥时,还特地挑选了酐红蜜沙色,与她平日里玫瑰奶咖色的唇色相搭正是合宜。

    这般都不是丽妃请人能学出来的。

    赵嘉月沾沾自喜的道:“你们可小声点说话,免得丽妃生气了,你们夫君的乌纱帽要不保啊!”

    “陛下,臣妾想要吃提子……”

    丽妃终于是忍不住了,朝着昭帝露出一脸娇嗔的模样,生怕昭帝喝酒上头后,当场封了一位“男妃”。

    身旁的管事太监收到丽妃威胁的眼神暗示,看着昭帝将目光落向丽妃时,赶忙招着手示意柳无名离开。

    昭帝将盘中的提子塞到丽妃的嘴里,见丽妃的眼角瞬间笑开,他明白丽妃刚刚是吃醋了,“你呀……”

    堂中人见着柳无名离开,眼下已经很难看得进去别的歌舞表演,甚至是杂耍都不带有半点刺激。

    “陛下,臣女听闻三个月后便是万国朝会,各国太子妃均要献艺,不知晓臣女今日可有幸听到太子妃的琴艺?”

    李蓉坐在席间朝着昭帝开口,身旁的李尚书想拉她都拉不住,只听见他压低了音量道:“你明知道那草包啥都不会,你这是要作何?”

    赵嘉月莫名的被李蓉提到,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梁恒赶忙将一杯热酒递过来,“是不是着凉了?”

    “无碍。”赵嘉月冷眼看着幸灾乐祸的李蓉,只见她正与对面坐着的虞意欢交换眼神,都在等看赵嘉月的笑话。

    蛇鼠一窝这词,冒在赵嘉月眼前。

    明明看见了陈莺儿的下场,这两个人还急着跳脚。

    最可笑的是李蓉堂堂尚书府嫡女,居然被区区大理寺卿之女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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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往年都是皇后娘娘一人操办万国朝会,眼下有了太子妃,也确实要让太子妃出来历练了。”

    “往年万国朝会上都会由各国的太子妃,或者身份更为尊贵的人献艺,来彰显大国风范。”

    “咱们的太子妃出自镇国公府,想来这才艺定然也是出众的吧!”

    “……”

    有人刚刚说话,堂中便瞬间鸦雀无声起来,一群人没有好意思将目光落向赵嘉月,在京中的人都知晓镇国公府的嫡次女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刚刚说她“才艺出众”的那位若不是有意嘲讽,便是在京城里初来乍到。

    “太子前去下聘的时候,我有听过那赐婚圣旨,说太子妃秉性端淑、柔明毓德,是京中第一才女。”

    那位夫人依旧在堂中开口,赵嘉月朝她落去目光,见她一脸敦厚老实,明白她显然不是有意的。

    她的目光再次荼毒的落向李蓉,见对方一脸从容的站在那里,眉头里尽显得意,真是欠打……

    刚刚在殿外的两巴掌,应该留给她一扇的,赵嘉月咬着后槽牙,心里很是恼火。身旁的姜如意看了一眼她,轻声开口:“刚刚都让你装病了。”

    霍光也朝她落来目光,看着赵嘉月正准备两眼往上一翻,赶忙劝道:“眼下你装病,是来不及了。”

    现在装,太假了!

    往后她身为太子妃的名声肯定是保不住了,京中里的人虽然都知晓封了个草包的太子妃,可是这草包要是能藏拙,他们也能在明面上忍着。

    可是她要在大场合丢了脸面,往后可就不只是在背地里蛐蛐她那么简单。

    赵嘉月见虞意欢端着笑容品了一口酒,明白她显然是有意让旁人知晓太子妃德不配位,尤其是比不上叶棠开。

    今日——

    她得上,除非有人出言阻止。

    梁恒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显然没有半点紧张,甚至唇角还有着笑意。

    赵嘉月看了一眼他,有些意外起来:“莫非休妻想了很久?”

    可是——

    他为什么待她又那般好?

    刚刚还给她剥蟹,这个男人难道如此割裂的吗?

    “不妨由臣女来吧!今日平常的歌舞都已有了,我看还没有见到编钟。”

    赵芊月朝着昭帝颔首笑道,仪态大方且温婉端庄,举手投足间皆有贵女的典范,让堂中人眼前一亮,她明显是来给眼下陷入死寂的场面解围的。

    赵嘉月朝着她竖起大拇指,编钟是赵芊月最拿得出手的一项才艺,非国之重宴不轻易展示。

    赵芊月自幼照着太子妃的规制培养,赵婉仪早就想过等赵芊月成为太子妃后,要接替她前往万国朝会上献艺。

    昭国大部分的音器都很是常见。

    赵婉仪特地为赵芊月选中了编钟,甚至为她聘请了名师,每一日都要让她进宫里敲钟。

    眼下那位名师走了,赵嘉月成了大昭里只此一位会敲击编钟的乐师。

    赵芊月的视线落向赵嘉月时,眼眸温柔,唇角浮起浅浅一笑,她明白赵嘉月不是很喜欢当着旁人的面展示琴艺。

    正等着赵芊月步上前,外头有小太监匆匆的跑进来,入了殿后立马跪在了昭帝的面前,“皇后娘娘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