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之间,攻守便异形了。
现在北俱芦洲之中的妖魔,差点就将南洲的大唐军队当成是洪水猛兽,上一个被他们如此戒备的,还是真武大帝麾下的荡魔军。
镇守两洲交界处的女魃娘娘离开赤山这件事情,并非是什么秘密。
北俱芦洲靠近南洲一带的妖魔,是能够感受到气候变化的,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常年不下雨的干涸地界,连着酣畅淋漓的下了数场甘霖。
或许是北洲的南端更加靠近赤山的原故,在女魃娘娘的神通影响之下,这一带的毒障之气,反而要稀薄一些,故而这雨水,也并非是北俱芦洲腹地之中所下的那种带着强烈腐蚀与毒素的梅雨。
也正是如此,让北洲境内不少的妖魔都向着此地汇聚过来,同时还有一些擅长在荒漠之中隐匿行走的妖魔,潜入到了赤山附近,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就是发现女魃娘娘是真的离开了赤山,但又从大唐换来了一个叫李太白的年青人继续在此处镇守,而这位李太白也绝非善类,传言他是李唐皇族出身,并且还拜入了截教无当圣母门下,成为了截教嫡传弟子,手持青萍剑.甚至大胆预测的话,他未来甚至有可能传承截教衣钵,成为截教的第三任掌教。
而且就以李白如今在三界的名声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儿问题只在于李白本人,他天生就是个浪荡性子,把他束缚在碧游宫里当掌教,恐怕八成要憋出些什么问题来。
即便如今在赤山之中看似安分,实际上也只是初来乍到,刚接手了女魃娘娘派给自己的任务,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
大漠之中,亦有浪漫.对着漫天的黄沙,虽然孤身一人,但李白倒也不觉着寂寞还做了一首大漠歌来下酒。
不过这身上毕竟担着不小的干系,李白虽然“放荡”,但也知道轻重,每日只是小酌几杯,从未喝醉过。
忽然一日,西方有血海异动,见天际有仙光道道,皆向血海而去,如果依照李白的性子,他定是要去凑热闹的不过现在别说他要坐镇此地,防范北洲的妖魔,即便是他能够离开,恐怕也分身乏术。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妖魔,潜入到了赤山附近当务之急是处理这些不速之客。
怎么?
女魃娘娘才离开,你们便这般蠢蠢欲动?
吾李太白之剑不利乎?!
可还不等李白拔剑,原本佩在腰间的青萍剑,没有预兆的莫名遁走.同样是往血海方向遁去。
李白当时望着头也不回的青萍剑,一时愣神。
好在是李白随后得到了师父的传讯,得知青萍剑是被师父召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没有了青萍剑,李白的实力确实要下降一等,但只是对付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只是此番潜入进来的妖魔确实有些谨慎,再加上并非是一两个,故而李白也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便只是随缘逮捕了几个距离自己近一些的。
有妖魔落网,剩下的那些自然就成为了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如今的妖魔在三界,尤其是在东洲与南洲两地,其实行事都很低调,在南洲还好一些,毕竟大唐在一定程度上放开了对妖魔的限制,只要是以往没有吃人害人,且愿意同人族和平共处的,大唐还是非常欢迎他们来做客的,甚至可以在大唐落户。
而取得大唐户籍的妖族,在待遇上同大唐的人族也并没有差别,或许这些妖族想要因此拜入大唐三大圣地之中的大慈恩寺与终南山道盟会很艰难,但努努力进入大唐学宫之中学习,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大慈恩寺与终南山道盟别说是他们这些妖魔了,便是唐人自己想要拜师都没那么容易,就算是那些皇亲国戚,想要入拜入这两个地方,那也得是看缘分。
尤其是大慈恩寺,因为寺庙就在长安,还没有设立门槛,前来大慈恩寺向三藏圣佛拜师学艺的人,那几乎是数不胜数.只是三藏圣佛并没有松过口。
当然了,如果是寺中别的僧人发现了心意的弟子,想要传承衣钵,三藏圣佛也不会拒绝。
只是拜在别的僧人门下,终究是算不上嫡传正统,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家当然还是想要拜在三藏圣佛的门下,亦或是三藏圣佛的几位弟子的门下。
可能够拜在大慈恩寺,即便不是三藏圣佛的嫡传,那也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他们当然不会犯蠢拒绝。
不过有一些心思的活络的,已经开始另辟蹊径.他们结伴前往了宝象国,计划去拜宝象国的悟相为师,虽然悟相不是三藏圣佛的亲传弟子,但是能够在宝象国立下唯识法教的分宗,也可见其地位!
有此先例,大家当然就懂得了用力的方向,即便是悟相这边儿行不通,还有悟真与悟性这两只在三界之中行走涨见识的“小狼”,以及“小猪妖”孟桓。
只是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避还来不及。
况且他们也真没有胆子擅自收徒,毕竟自己都学的半斤八两,如果让师父知道他们误人子弟,恐怕非要逐出师门不可。
其实相对于人族来说,反而是小妖们想要加入大慈恩寺一脉更加容易一些。
因为白龙教的教主是小白龙敖烈,故而白龙教自然也是要归在大慈恩寺一脉的,他这不算是自立门户,最多只能算是开设了一个分宗,与宝象国的宝相国寺地位相同。
大教之下设立分宗,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唯识法教之下才两个分宗,那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下的分宗,则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东洲的那些仙门宗派,其实也都算是玄门的分宗,只是有些出自人教、有些出自阐教.似太乙真人创立的清微教,便是玄门阐教的分宗。
如此,才叫开枝散叶,宗门兴旺。
相对于加入大慈恩寺与终南山道盟的不易,进入大唐学宫还是要相对容易一些的,妖族如果从大唐学宫之中顺利出师,那么也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同人族一般无二。
但通常来说,妖族更多的还是入伍参军毕竟还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更多一些。
即便是狐族,也多为参军幕僚,它们的狡猾天性,似乎更加适合运用在战场之上。
当然,那些愿意学经治经的妖族,当然难能可贵.大唐学宫中的讲师们,对这样的妖族那可是宝贝的不得了,甚至不让它们去过多的接触人类,以免染上世俗腌?之气,反而坏了灵性。
由此也可见,大唐学宫中的讲师们,也很清楚人族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竟然害怕把这些单纯的小妖们带坏了,影响到他们的教化之功。
李白在赤山这些时日,其实也还算起惬意。
女魃娘娘虽然离开了,但她的威名丝毫不减,北洲的那些厉害妖魔轻易还不敢踏足这一片荒漠之中。
此番也是一样,落在他手里的这些小妖,真算不上厉害.别说是他,就算是如今一些寻常大唐将校,想要拿下他们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李白询问了他们来意之后,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他虽然师从无当圣母,但其实并非是嗜杀之人,且他以望气术看过了,这些小妖身上并没有杀人的业障,故而便放了它们一马。
不过这些小妖身上身上杀人业障的缘故,很可能是对方被这荒漠隔绝在南洲以北,此前压根也没什么机会杀人吃人.
但不论如何它们也还未曾犯事,再加上说是怕女魃娘娘不在了,唐军入侵北洲,这才斗胆前来探查就更让李白有些绷不住。
怎么是你们害怕唐军入侵北洲啊!
这屏障难道不是抵御你们南下侵略南洲的么?
可转念一想,李白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虽然人不在朝堂,但也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大唐未来的一些战略意图,李白还是知晓的。
北洲迟早要解决的一个隐患,而之所以不好动手,也确实是人族的大军在这荒漠之中太难生存。
就这样说来,这一片大漠,恐怕还真就成为了北洲妖魔们的屏障了。
话虽然如此,但站在李白的立场上,对于如今的现状,他还是乐得成见的。
对方因畏惧大唐的实力,将这荒漠当成是了“天然”屏障,总比对方将大唐当做猎物,总是想着要从大唐的身上撕下一口肉来要强太多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李白希望他们继续畏惧下去。
故而,李白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将他们放回去的,而是让他们给北洲的妖魔带个话,就说:大唐是仁义之师,即便是未来进入北洲,也不会滥杀无辜,你们只需要乖乖投降,不要做无畏的抵抗,接受大唐的教化,那自然就能保住性命。
小妖们先是谢过了李白的不杀之恩,然后连忙表示愿意充当大唐的信使,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北洲的妖魔。
甚至还有小妖自告奋勇,愿意就此投靠大唐,只等大唐的圣王来教化北洲的时候,他们能够在前方牵马执镫,来引路。
李白:.
好家伙,不愧是妖族啊。
在立场转换这方面,妖族向来是没有什么底线的,只要对方比自己强,臣服对方绝非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追随强者,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荣耀。
大唐的威望,或许没有传到东洲。
但是在北洲妖魔之地,那已经是有了不小的声势.至于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不得不说已经已经将不良人开设到了北洲各地的袁天罡了。
如今的袁天罡,一席黑袍裹身,明明带着斗笠,但在斗笠之下,还要再在上一层面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蝙蝠老祖。
其实这说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蝙蝠老祖被擒获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无限制的收拢北洲的蝙蝠一族,如今已经将蝙蝠一族完全掌控在手中如今的蝙蝠一族在他面前,简直比在蝙蝠老祖面前还要听话。
毕竟蝙蝠老祖统领蝙蝠一族,纯粹是靠着血脉上的压制.但袁天罡的各种手段,是真正能够让他们归心的。
不说别的,单是恩威并施这一套,就不是寻常妖族能够轻易领会的毕竟他们御下的手段一向粗暴,如此一来怎么能得人.怎么能得妖心呢?
以往时候,袁天罡在南洲大唐境内行事,其实限制颇多,就算是在西洲布局,也不能完全放开手脚,需要顾忌的事情很多。
但是来到了北洲,那就大不相同了。
北洲没有人族,又是这等妖魔遍地的蛮荒之地,同大唐更没有邦交势力.他当然是没了束缚,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作为前来北俱芦洲打前哨的不良帅,袁天罡可不仅仅只是收服了蝙蝠一族,一些有意投靠大唐的妖族,也都在袁天罡的接触之中故而大唐之威名在北俱芦洲传扬,其实是袁天罡在暗中发力。
尤其是现在北俱芦洲中那些还没死的厉害大妖,基本上都在普贤菩萨麾下打长工,就给了袁天罡更多的可操作空间,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还让北俱芦洲中的寻常小妖,患上了恐唐症。
甚至一些有门路的小妖,已经求到了普贤菩萨的面前,想要让普贤菩萨出面来阻止大唐未来入侵北俱芦洲的行为。
对于这一点,普贤菩萨其实很想说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但他毕竟是菩萨,怎能在小妖们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出家人不打诳语,普贤菩萨也只能先承诺,“如果大唐有入侵北俱芦洲的那一天,贫僧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大唐不是来入侵的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至于什么才叫“入侵”,那就要看这两个字的释义权,究竟在谁的手中了。
不过对于普贤菩萨来说,南洲与北洲之间,能不起争端当然是最好不过.但这事儿,还真不是他轻易就能够掺和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