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早就知道这人生了一副好面貌,却还是每次见到都会微微出神,怪不得,以勤王的性子,竟会按捺不住的想要逼迫与他。
她回过神,“能起来吗?”
白钺清动了动腿,立马传来刺骨的疼痛,他咬牙忍住剧痛,艰难的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散落的乌发遮掩了他的神色,眼前的人他并不陌生,风头正盛的时候,李璇曾数次对他示好,只是李璇为人怯懦,且是皇子身份,他曾数次拒绝他的示好,没想到,他一朝堕入烂泥,竟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谢,咳咳咳,”道谢的话未说出口,他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只觉得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似的,少年难受的弓起背部,狼狈不堪。
脚步声渐行渐远,白钺清抬起满是伤痕的手去擦嘴角的血迹,却不知是手上的血染到了脸上,还是脸上的血染到了手上,越擦越多,一滴嫣红的血顺着尖削的下巴滑落,吧嗒一声滴在泥里。
他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中满是森冷,看着一串脚印,眼中滑过一丝嘲弄。然后颤颤巍巍的撑着自己从泥里站起身。眼中的那丝嘲弄不仅仅是嘲讽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是嘲讽自己看走了眼,九皇子真的是表面那么怯懦不堪吗?
陈怀玉拖着一身的伤痕,走的格外艰难,一步一步的挪到住所,却看到紧紧闭起的屋门,一把铜锁将门锁住,秋风袭来,吹起他单薄带血的衣裳,顿时浑身上下痛的麻木。
这破旧低矮的屋子与远处巍峨华丽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是曾经的他和现在的他,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都还要被人踩上一脚。
与他同住的太监平日里负责看管冷宫里犯了错的妃嫔,趋炎附势,而他被派过来伺候他,一个满身脂粉味都掩盖不了异味的老太监。
他坐在台阶上,闭目养神,浑浑噩噩间被老太监踢了一脚。
“呦,睡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青天白日的偷懒,活的不耐烦了?”老太监人称一句胡公公,年过半百,脸上满是褶子,褶子中藏了一双三白眼,眉毛稀疏的几乎看不见,干干瘦瘦,平日里最喜欢小酌上几杯。
此时的他手里拎着一坛小酒,看神情还不算错,陈怀玉站起身,弓腰,忙接过胡公公手中的酒,他掐了掐嗓音,然后带着些谄媚道:“您回来了。”
许是白钺清过度弯折的脊背,嗓音里刻意携带的谄媚,取悦了胡公公的心,他拿起钥匙打开门锁,吧嗒一声,门开的瞬间,屋子里难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桌子上摆了一碟被风吹硬的点心,胡公公捏起一块慢慢的咀嚼,一口一口的喝着小酒,看着一旁卑躬屈膝的俊俏脸,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高高在上的妃嫔如何?天之骄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朝跌落云端,任由他这个无根之人欺辱,酒意上头,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浑身舒坦之于,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冷意,他骂了一句。
“娘的,去看看是不是窗户没关好。”
白钺清满身伤痕,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艰难,走到窗台时,额头上渗出汗珠,扭头见老太监迷迷蒙蒙的睡过去,他贴着墙根缓缓的的坐在地上,这几日的折磨让他气血亏空,合上眼皮时,脑海里一闪而过李璇的那张脸。
黄昏时,他去拿饭食,听到几人讨论李璇,便驻足听了一阵。
小太监提到皇贵妃时,白钺清只觉得气血翻涌,心中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白家成丁男子皆死于午门,妇孺皆发配边疆,男子唯有他,苟活着,怀着一腔的仇恨。
“干甚呢?拿了饭食还不离去?”正在说话的小太监瞥见一旁的白钺清,脸色微变,私自讨论主子是犯了大忌的事情,白钺清是昨天才分来这里的,瞧着面生的很,他的声音里不由的带了些警惕。
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小太监啐了一口吐沫,“看那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比丧家犬还丧,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还当自己是贵公子呢,我呸。”
“别说了,听说贵妃娘娘昨儿又跳了一曲神仙舞,陛下盛宠之下,九皇子要苦尽甘来了,”他们在的地方距离李璇的住处不远,却没有什么交集,有道是雪中送炭,情深义重,他们却袖手旁观了多年,虽说不至于得罪过李璇,可亦不曾有丝毫帮助,所有人都把李璇当透明人。
“可不是,可这些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谁让咱们这些年袖手旁观了呢?”
说话的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看向闭眼假寐的老太监,“干爹,您老人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些年李璇时常会从老太监的手中买些柴米油盐,老太监是这里和李璇唯一有交集的人。
胡椅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带着惺忪睡意,可精光一闪而过,“好好干自己的活计,少议论主子。”
这些年老太监没少收李璇的好处,只盼着他一朝飞黄腾达,能将这里的人都淡忘了。否则就是要大难临头了,活到自己这个岁数,已经不求什么富贵荣华,只求荣养天年。
九皇子每次拿来的东西都足够换取吃食的好几倍。可谁让这是皇宫呢?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那些多出了银子,现在拿着有些烫手。
他看一眼在一旁洒扫的白钺清,似是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说:“陈玉,过来给我捏捏腿。”
“手轻一点,捏疼我了。”
老太监本就不是太爱干净的人,加上天一冷,就更加的不爱洗漱,熬到他这个年纪,也不用再做什么伺候人的活计,就把自己实打实的当成了主子。
头上猛不丁的被敲,让白钺清的眼前黑了黑,忍住眩晕,他强打起精神,全身的疼痛让他每动一下都格外的艰难。鼻翼间一股又一股的异味,他难受的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每时每刻都愈加的难熬。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胡公公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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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顾忌老太监伺候过当今,脸上带着恭敬,恨不得把腰弯成弓状。
“呦,您这是?”见是勤王身边的人,老太监抬起眼皮,看一眼正在捶腿的陈玉,等着来人说目的。
“奴才打听了半晌,才打听到是您身边的人,那,就是他,”他直指白钺清,“冲撞了我家主子。”
白钺清的手停顿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声,勤王,他咬紧了牙关,等待着自己的结局,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心中的仇恨却如烈火般燃烧着,比身上的伤痛还要难熬。
掌心的指尖深入血肉,母亲,她还不知如何了,他连死都是一种奢侈,他想活,想去救母亲。
老太监的腿猛地一蹬,恰好踹在他心口还未愈合的伤上,伤口猛地崩裂,嫣红的花在他本就单薄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白钺清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鲜甜,他勉强咽下,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弯曲的腰身颤颤巍巍的似要倒下。现在的他就像是空中摇曳的芦花,只需轻轻地吹一口气,就能要了他的命。
膝下的青石砖搁着腿上的旧伤,他想活,他要活,强大的求生的欲望让他咬碎了牙关,刹那间,少年的腰身好似更弯了些。他跪伏在地上,将自己的尊严放在老太监的脚底下,任由他踩踏,蹂躏。
他拉着老太监的裤脚,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卑微的如同乞食的野狗,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尾巴。祈求能有活下去的资格。
从这一刻起,那个叫白钺清的天之骄子已经死去,活下来的是陈玉,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做到的陈玉,属于白钺清的光消散,他的眼睛里那种倔强被灰色代替。
不知是他的讨好起了作用,还是老太监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总之他没有将他交给勤王,陈玉这次的伺候用心了些。
老太监自然感受的到,他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自然知道什么是用心。老太监的嘴边露出一点满意,他浑浑噩噩的睡去,没看到少年眼中的冷意。
他眼睛里的灰色被冷漠代替,如同夜里觅食的蝙蝠,极力的隐藏自己心中的恨,只是那种凶狠上弥漫着一层伤痛,脆弱的不堪一击,浑浑噩噩间,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他,夜里的温度比白天要冷上许多。
阴湿的青砖传来一阵阵的冰冷,深夜变得更加的难熬,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如同烈火舔舐,伴随着促织的鸣叫声,在痛苦中昏睡过去。
白钺清,你忍一忍,还有母亲,还有妹妹,她们还在等着你去救她们,现在的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有机会。
如同烈火舔舐的疼痛中,伴随的是高热,一夜的时间那么的长,长到他以为自己就要熬不下去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颤抖的起身,摇摇晃晃去打水。通红的太阳慢慢的将天际染红,几只鸟儿飞过,晨曦的湿气浮在空气里,他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似走在炼狱里,百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