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狂欢节(2)
    “哦——”系统说,“宿主你觉得魔法道具好用吗?”

    公羊昭向低着头仔细翻看手中物品的艾特投去视线,他挑了几卷银线和两柄小锤,结了账之后将它们一并收进了摊主赠送的小斜挎包中。

    “我没用过。”公羊昭摇摇头,“我不知道。”

    “贵族们倒是挺偏爱这类东西的,”她说,“艾特很喜欢和他们做生意,说谈的上价。不过据他说,贵族们都认为他的道具们是炼金产物。”

    艾特回到她的身边,弯腰附到她的耳边道,“我想去那边卖魔兽晶石的摊上看看......”

    公羊昭看着两个小摊之间挤挤嚷嚷的人群,叹气。这次她不管系统再怎么劝,都不愿意跟着艾特走了。

    “我就在这儿,”公羊昭将他新获得的斜挎包拿过,挎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手臂上两篮子花递给蜜棕色皮肤的男人,“等你回来。”

    艾特任她摆布,很理解地说,“那我去了?昭昭,那边有条巷子,人比较少,您在那等我吧。”

    “好。”公羊昭说,“那我去了。”

    ......

    艾特所指的小巷,左右分别坐落着一栋半新不旧的屋子,许是全城的人都在狂欢节这天出门,一起欢度节日了,公羊昭越靠近那边,人越少、越冷清。

    这冷清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不正常的了。

    系统胆战心惊地问:“昭昭啊,宿主啊,我们要不往回走走?感觉不太对劲啊,这条小巷不会是死过人吧……还是正在死啊?怎么越走越没人,连草都少了啊?”

    “......”

    “回不去了。”公羊昭沉着地回它,“有人在搞鬼。”

    “谁谁谁.......呀?”系统牙齿打颤,“什么鬼……?”

    黑发少女在一脚踏进巷子前回头,身后应该热闹万分的集市空无一人,处于三年一度的狂欢节中的维奥城竟一片死寂。

    乌云缓缓飘近,公羊昭眯起眼,看清那原来是一群乌嘴乌喙的乌鸦,它们飞过来,落在各处能落脚的地方上:枯枝、木箱顶部、小摊的商品上......

    “希望艾特·比萨能聪明点,别被随便一个人骗着就把我们拯救世界的伟业给破坏了。”她重新戴上斗篷上的帽子。

    系统吓得尖叫:“事到如今了,宿主你就别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虽然我也很担心,但是宿主你的命更重要啊啊啊啊啊!真有恶鬼索命我们就赶紧跑吧!你没了我也没了,这个世界就真没希望了!”

    “......不是恶鬼。”

    黑发少女回首,重新面对小巷。由于两侧建筑的遮挡,小巷内里照不进阳光,黑暗一片。

    她抬头,数十只乌鸦分散地站在构成小巷的两扇墙壁上,它们无声地注视着她。公羊昭每向前走上一步,乌鸦们的脑袋都会轻微地偏移几度。

    “是人祸啊。”

    她背后扑飞而来一群乌鸦,它们扇动翅膀掀起的狂风吹得她不得不拉住自己的斗篷兜帽。

    “.......”

    乌鸦向里钻。

    小巷深处有人。

    他的右手举起,指尖缠着细绳,绳端系着一个——质感如玉的紫黑色哨子。

    克里斯·诺顿。

    诺顿公爵的长子,未来的公爵爵位继承人。

    他有着和他妹妹一模一样的金发和蓝眸,连发上的光泽都相似。他比妹妹爱丽丝·诺顿的脸上少了一丝红润,再加上眼下似有若无的青黑之色,显得病气重重。

    眉毛秀气、身材修长。要是他再健康些,公羊昭是能欣赏他的容貌的。

    金发男人几乎被他外披的深绿色长斗篷罩得牢牢实实,除了被右臂带起的部分,几乎无法窥得他内里的任何穿搭。

    “咳......咳......”

    克里斯·诺顿右手握拳,放至嘴边,缓缓地咳嗽两声,随后他道,“午好,公羊小姐。”

    公羊昭盯着他的右手。金发男人右手食指上有一枚充满鸢尾花元素的戒指,其余四根手指,也仅有无名指上空白一片。

    他是系统口中的公爵之子,是画卷里,那二十根手指里有十八根都戴满戒指的高年级学长。

    “......”

    耳边系统滔滔不绝地道:“我的老天爷啊,哪儿来的那么多乌鸦,这哥不会开了个乌鸦培训基地吧?!”

    黑发少女也向他问好,“午好。”

    金发男人见状,病容上那两片格格不入的血色红唇抿起,“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看到我?”

    “是的。”公羊昭平静地说,“我并不好奇。”

    克里斯·诺顿微笑地向她点点头,“这很好,你既如此处变不惊,我就无需为你多余地解释什么了——”

    他们二人的脚下,绽放出一朵由魔法符文构造而成的血红色花,魔法阵一圈一圈地展开,花苞逐渐生长成熟。

    空间波动。

    五级魔法师,克里斯·诺顿,施展了无需吟诵的传送魔法。

    金发男人虚弱地咳嗽,向她展示。

    “欢迎加入“我们”的狂欢节,公羊小姐。”

    “为你欺瞒爱丽丝的罪行赎罪吧——贱民。”

    ......

    这是一座,规模极大的斗兽场。

    公羊昭和克里斯诺顿站在呈椭圆形的表演区中间,四周的观众座位以特定的坡度升起,共有约百排座位。

    ......人满为患。

    公羊昭看向克里斯·诺顿,这位公爵之子朝她优雅地笑,脚下传送法阵再次展开,便出现在了离表演区足有五米高差的斗兽场贵宾席位上了。

    金发男人见她捕捉到了他的踪迹,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收敛了神色,遥遥指了指公羊昭的后方。

    系统尖嚎起来:“宿主啊啊啊啊啊!宿主!!后面!好大一只魔兽啊!救命啊!怎么办啊宿主!!栅栏一打开我们就死定了吧!!”

    “怎么办啊啊啊啊!我们还要拯救世界的啊啊啊啊!!”

    炼金产物、关住魔兽的栅栏缓缓上升。

    ......

    魔兽是一种,会随机大量地出现在盖亚大陆各地的奇怪兽类,长相大多奇形怪状,且生性残暴,暴虐嗜杀,攻击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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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的皮毛鳞甲、牙齿等物都可以用作制作工具和衣物,死后更是可以解剖出魔兽晶石,用以制作魔法石。

    杀死它们的难度很大,活捉它们供以斗兽娱乐的难度则更大。

    “很多受庇护的普通人的一生,是见不到魔兽的。”

    这句话写在伊斯顿魔法公立学院,一年级魔法理论课本的首页。

    魔法师有着杀死魔兽,保护平民的责任。

    但是,几乎没有魔法师能独自杀死一头……如她面前这般的魔兽。

    “.......”

    那头恶兽嘶吼着,栅栏完全升起的瞬间,闪电般向她奔来。

    公羊昭的身高不算矮,但在这一头恶兽面前,她渺小得什么都不是。观众席上人声鼎沸,有人在喊“杀呀!杀呀!阿瑞斯!”、有人唱着“必胜的阿瑞斯,我们百战百胜的阿瑞斯”小调。

    阿莫斯,这头魔兽的奔跑震得她脚下的地面晃动不止。

    系统慌张到找不着北,它已经开始在她脑子里作法了,“天灵灵,地灵灵……列祖列宗保佑我......满天神佛啊啊啊啊啊让这只魔兽心脏病发作突然死翘翘吧!求求了!”

    “我宿主身上还担任着拯救世界的任务呢!实在不行,你要索就索我的命吧!别索我宿主的命!”

    听着它的祈祷,公羊昭突然笑出了声。

    作为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冷静自持、情绪稳定的宿主,她这一下给系统吓得直结巴,“宿宿宿主?我的瞎念真有用?有神上我宿主的身了?”

    没有理它,公羊昭摸摸斜挎包,扯下斗篷,包住自己的拳头。

    她最后回首,精准捕捉到克里斯·诺顿的座位,粲然张合嘴唇。

    “我——记——住——你——了——”

    话毕,体形巨大的魔兽阿瑞斯已然逼近黑发少女的面前!可怖的魔兽张开血盆大口,嘴中反出滔天臭气,它嘴角流着腥臭的口水,眼看就要将公羊昭从身体中部咬断,吞吃入腹!

    系统哭叫破音。

    观众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个个面红耳赤,挥舞着拳头,“杀、杀、杀、杀——”

    “阿瑞斯!撕碎她!阿瑞斯!撕碎她!”

    克里斯·诺顿将哨子在手中拨动。他坐姿慵懒,将左腿放在右腿上,悠然自得。

    “轰隆!”

    一声巨响!

    金发男人突然瞪大眼,碧蓝的眸中盛满不可置信,他站起,眼睛紧紧盯着斗兽场表演区中心的大坑。

    “轰!轰!轰!”

    又是三声巨响。

    烟尘散去。

    全场观众席鸦雀无声!

    黑发的少女,白面上沾满魔兽红色的血液。一白一红,对比无比清晰,她灰色的斗篷被她缠在了拳上,已然完全破损,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血,不知是少女的还是那魔兽的。

    公羊昭伸出舌头,舐去了唇角处的红痕。

    “必胜的阿瑞斯、百战百胜的阿瑞斯”没让黑发少女移动一步,它向公羊昭扑来,便死去了。

    阿瑞斯躺在深坑的底部,静静地当着一坨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