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虚惊一场。
沈新言让医生把姜浅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裸露在外的胳膊有几处红点，估计是被飞来的火星烫伤了，以及头发发尾有轻微烧焦。
沈新言让姜浅去处理伤处以及换衣服，下午剧组要拍杀青照，晚上还有个杀青宴，这段时间的合作就可以正式告一段落了。
沈新言则配合安全部门去处理那堆刚刚拍戏剩下的烂摊子。
*
晚上七点，《深渊》官博更新了动态，发了演员杀青照以及杀青宴合照，并配文：“杀青啦！”
【啊啊啊啊，终于杀青了，什么时候上映？】
【只是拍完而已，想上映还早得很，最快也得明年年中了吧。】
【是的，反正先期待一波！】
【期待一波！】
对于姜浅来说，杀青宴和开机宴一样，都是一次剧组聚餐，吃完这顿饭，大家好聚好散，下次再见面就是电影宣传期了。
姜浅随意吃了点，就离席了。
胳膊上的烫伤不明显，但是热辣辣的，涂了烫伤药后，依旧难受，姜浅脱了外套，在露台上吹冷风。
这样舒服一些。
“你这样子不冷吗？”沈新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还难受的话，可以去医院看看。”
姜浅说：“不用那么麻烦。”
就是单纯的难受，真去医院检查，估计连个水泡都没有。
她最讨厌烫伤了。
姜浅不知想到些什么，脸色沉了沉，一脚踢在栏杠上。
“别踢，一会脚该疼了。”沈新言制止道，“心情不好么？”
姜浅转过身来，笑道：“如果我说，我想到我们要分开了，心里十分难受，你信不信？”
沈新言不信：“……工作而已，你比我还盼着电影早点拍完。”
姜浅没说话，算是默认。
安静了一会，沈新言率先开口：“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心事，也许能帮到你。”
开拍前她就察觉到姜浅情绪不太对，有种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但近期剧组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那就只能是姜浅自己的问题了。
拍摄没被影响，她也就没问，如今拍摄结束，非工作时间，自然可以询问原因了。
姜浅叹气：“我感觉我老了。”
“啊？”沈新言以为自己幻听，姜浅老了，那她算什么？快入土？
姜浅说：“随便感慨一下而已，我混社会六年了，然而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有得到，依旧没能摆脱过去。”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你混社会六年了，然而你才二十三岁，不就证明你还年轻？”沈新言提到这，就想到姜浅居然才二十三岁，也就是说十七岁就没上学了。
她继续说：“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法摆脱过去，你别想太多。”
姜浅同意：“你说得对，其实我也就那么一感慨，我觉得三十岁的你也正年轻，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岁数，能拼能打，手里也有作品，不用如履薄冰，看人脸色。”
沈新言：“谢谢你的肯定。”
她猜测：“你工作出问题了？”
姜浅摇头：“没有，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像你一样独当一面，有底气对一切不爽说不。”
沈新言理解了，姜浅虽然顺风顺水，其实拍的演的不一定是她自己想拍的，甚至连是否愿意进娱乐圈都未必。
她问：“你的梦想什么？”
姜浅：“当一个有权有势的有钱人，结果现在的我是豪门的点缀，网友的谈资，青少年的反面教材。”
沈新言：“你很在乎这些？”
她记得姜浅不在乎这些的，应该是，直接连差评都不看。
“大多数时候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条路对不对？陆知扬不会再给我提供资源了，我们的交易结束，接下来我要靠我自己了。”
姜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陆知扬给她的警告，前几天，钱婵说在谈的几个资源都黄了。
她也不知道陆知扬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她总是在逼她。
就像当初她和陆知扬谈着恋爱，她得罪了人，面临退圈，陆知扬逼她和陆停舟结了婚。如今她有了起色，在陆知扬的授意下，她似乎又要面临之前的困境。
她甚至开始怀疑，之前得罪的大佬是不是陆知扬安排的，就为了让她上钩。
沈新言：“你一直在靠自己。”
姜浅：“……别别别，我清楚自己是个走后门的资源咖。”
她有自知之明。
沈新言也觉得那话说得违心了，她说：“你清楚就好，那就别想那么多。台子已经搭起来了，你已经站在了舞台中央，你还怕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高中辍学，但是你已经把握住了一切向上的机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姜浅说：“你真会安慰人。”
特别是沈新言这种成功人士的安慰，显得更有说服力。
“一般般。”沈新言开始八卦道，“她怎么突然不管你了？”
姜浅：“我把她拉黑了。”
沈新言：“……”
“我和她谈感情的时候，她跟我谈利益，我和她谈利益的时候，她又要和我谈感情了。”
然而姜浅只想跑，不敢赌陆知扬对她是什么感情，反正她现在对陆知扬没感情。
沈新言想了想：“符合我对陆知扬的刻板印象。”
姜浅说：“你们有过交集？”
沈新言：“以前一个学校的，挺多人喜欢她这一款，作为生意伙伴来说，她应该挺靠谱的，感情方面不知道。”
姜浅想说感情方面那是相当不靠谱，虽说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然而陆知扬的钱那么多，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点，跟养宠物差不多。
而她如果继续和陆知扬纠缠，她就是那个宠物。
沈新言：“之后有什么打算？”
姜浅说：“没事可干，在家休息等过年，你呢？”
沈新言想了想：“剪片子。”
对于姜浅来说，拍摄结束了，而对沈新言来说，挑战才刚开始，电影的剪辑至关重要，它决定了最终呈现效果。
好在沈新言有固定合作的制片公司，大家都是老熟人，工作起来没那么多摩擦，效率也高。
姜浅问：“剪完片子后呢？”
沈新言：“配乐。”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姜浅好奇道。
沈新言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工作的时候，她好像会无所事事一段时间，然后感到无比空虚，需要工作来充实自己，然而工作一段时间又觉得疲惫，需要休息，休息了又再次空虚。
如此循环往复。
沈新言：“会拍些照片和视频。”
姜浅：“没了？”
沈新言：“没了。”
姜浅说：“你真无趣，连闲暇时间都这么无趣。”
沈新言没有反驳，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你呢？难道平时会玩得很花？”
“那是。”姜浅开始瞎吹，“和你比起来，我生活精彩多了，约朋友出去旅游，参加聚会，看演唱会看展，我后天就有约，杨思易约我去她那玩。”
沈新言：“你要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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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剧？”
杨思易是圈内知名女同，手下有影视公司，也算是一个圈内大佬。再结合姜浅刚刚说的陆知扬不再给她资源，沈新言不得不给姜浅说的玩打个引号。
姜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和杨思易是清白的，没被她潜规则，我去她那里玩，纯属私交。”
沈新言：“抱歉。”
姜浅意有所指：“我要抱大腿，我也不会舍近求远啊。”
沈新言：“……”
姜浅：“不过我还真要演她公司的剧，那个角色在之前就和我聊过，不过是个反派，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
姜浅出道以来，演的都是女配，连二番都算不上，这也是黑粉常常攻击她的点，她不是很在乎这个，对她来说，有效出演更重要，钱最重要。
沈新言建议：“人设好的话，可以接，但也要看整体，如果这个剧本身很烂，只有这么一个角色出彩，那你也吃不到什么红利，不如不接。”
“好剧本太少了。”姜浅突发奇想，“你有没有兴趣搞剧？”
“没兴趣。”沈新言不觉得自己可以拍摄出优秀的电视剧，电视剧和电影虽然异曲同工，但不是一个赛道的，她还是更擅长短小精悍的结构叙事。
第二天，大家陆陆续续搬离了酒店，沈新言还在剧组，像个大家长，姜浅她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而她还要处理一堆事。
第三天晚上，沈新言果然看到姜浅发的朋友圈，和杨思易的聚餐合照，照片背景看起来是在别墅里，全是女人。
有几个还是公开性取向的圈内女星，其余几个没公开过性取向的，也是有着“姬圈天菜”或者“姬圈掰手”之称的女团成员、实力歌手、电影咖、综艺咖，也不知道杨思易怎么把这些人弄到一起的。
沈新言有理由怀疑这一溜全是喜欢女人的，姜浅混在里面简直和自曝差不多。
她问姜浅：“玩得怎么样？”
姜浅秒回：“已经回家了。”
沈新言不知道该不该说，在她看来，姜浅还没到公开性取向的时候，被人猜测性取向是一回事，高调公开自己性取向又是另一回事，产生的影响完全不同。
最根本的原因是姜浅实力还不够，照片上面的那些歌手演员，都是有作品傍身的。
这时姜浅发来视频邀请，沈新言犹豫之下还是接通了。
“你现在在干嘛？”姜浅怼在镜头前，声音有些飘，一听就是喝多了，脸上染着绯色。
沈新言：“你喝酒了？”
“今天杨思易过生日，看到那么多圈内同好，没忍住多喝了点。”姜浅靠在床头。
提到这个，沈新言就没忍住，说：“你朋友圈照片……”
姜浅：“仅你可见的。”
沈新言：“……”她白操心了。
“那个角色谈下来了，年后拍，中间这两月依旧躺尸，跑跑通告，约了几个商业活动。”姜浅庆幸自己这两年还算勤奋，即使离了陆知扬，也还有点成绩，有人愿意买单。
沈新言：“挺好的。”
姜浅在床上滚了一圈，侧躺着：“下个月你有没有时间？”
沈新言轻轻挪开视线，姜浅穿着丝质睡衣，侧躺着，领口微开，镜头里能看到一片雪白晃动。
她问：“你有事？”
姜浅似乎没察觉，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拿着手机，说：“白绒的那个私厨下个月开业，想让我们当第一批食客，也算是给她做宣传，你来不？”
“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沈新言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眼屏幕里的雪白，想到圈内的一句话：当大胸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时，就分外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