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盯着烟尔消失的地方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酒德力骂了一句脏话,愤愤摔了手里的水壶。
好在那水壶质量不错,没碎。
“她凭什么!”酒德力双目赤红,“她干什么了就通关了?!”
众人虽不像酒德力那样嫉妒,但疑惑总还是有的。
“检查完后烟尔做了什么?”东方泋问。
杞吟摇摇头:“大家几乎是同一时间检查完出来的,之后一起敲了你的房门,然后就下来这里交易信息,烟尔一直跟着大家一起行动,没有单独做什么。”
“除非在检查的时候她做了什么。”莱芳说。
“刚刚彼此都说了检查的内容,烟尔和我们没有区别,全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杞吟又说道。
“她会不会夸了医生或者说了什么您辛苦了之类的?”系力言猜测。
杞吟又摇摇头:“如果她故意这样做过,应该当时就通关了,或者她出来之后会抱怨,按照我对烟尔的了解,我更倾向于她全程乖乖配合检查,什么话都没说。”
“那就是刚刚说的那些了。”东方泋摸着下巴,“不要让我涉险,按照界主的意思走,还有……为了你好。”
“那肯定是按照界主意思走,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只有她通关了!?”酒德力更气不过了。
既然都是这么做的,那只有烟尔通关了,更间接证明了东方泋猜想的最后那句话才是导致烟尔通关的关键。
卢林认同庄园对客人宾至如归的照顾,烟尔的‘为了你好’的本质全是为对方着想。
难道就因为这种变相的认同吗?烟尔才离开的?
东方泋依旧有些不解,不过晚餐时间已经到了,容不得她再多想其他,只能先去餐厅用餐。
由庄园安排的第一顿晚餐,仆人们端上来的东西令人作呕。
那是一些白乎乎的碎肉块,一些红色的不明酱汁掺杂其中,但从视觉上,这样的晚餐就令人难以下咽。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循序渐进型的。东方泋用叉子挑着盘子里的东西,心想。
酒德力本来因为口渴烦躁得要命,见到这样的吃食更是差点直接暴走,被系力言按了又按。
没有一个人动餐具,此时的晚餐,吃与不吃似乎都是一个死亡命题。
“大家怎么不动筷子?”查理站在餐桌前端,笑容可掬,“这是玫瑰庄园专门为您们准备的晚餐。”
“这些是什么?”莱芳问。
“高蛋白的动物心脏,经过低温慢煮,加入少许调味料,原生态的形态是对心脏最好的补剂。”查理笑着解释,他看起来开心极了。
“那红色的又是什么?”莱芳问。
“啊~那也是从动物身上提取出的血液做成的酱汁,补充气血,口味偏甜,您们可以尝尝,其实味道还不错。”查理愉快解释。
东方泋能够分辨出盘子里的肉确实不是他们担心的那种肉,只不过腥膻的味道还是令人难以下咽。
她偷偷看向身旁的洁丝,小声问:“你说,我把这些带给晚上那孩子,它会开心吗?”
洁丝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很想告诉东方泋,如果不想死,最好现在就将这些食物消灭掉。
况且那孩子也不会喜欢这些食物,给他的话是另一道送死题。
看着洁丝的表情,东方泋悟了。但也不想吃。
“怎么?客人们对庄园的安排不满意吗?”查理笑容稍减,愉快的声调消失,“本庄园可是严格按照检查要求,为了您们的身心健康着想,排除万难找到的昂贵食材,这样的苦心,还希望各位不要浪费。”
说到最后,已经是威胁的语气了。
东方泋看向查理,后者感受到视线,转而望了过来。
查理以为东方泋会再跳起来和他作对,却不知此时的东方泋正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东方泋收回了视线,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盘子里不知名的混合物。
查理等着东方泋跳起来挑刺,然而对方只是平静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其实这东西处理起来也不算特别难。”东方泋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红色的酱汁,“这种动物的心脏肌理之间分布的筋膜挑出来,腥味就会完全没有,变成只略带肉味的淡淡口感,提前腌制一晚再进行烹饪,就不会令人这么难以下咽。”
“您都说了是肌理之间。”查理笑得阴沉,“去除所有肌理间的筋膜,本就是不可能第一件事,我们聘请的是最好的厨师,这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优化处理了。”
东方泋听后却淡淡一笑,放下刀叉站起了身,对洁丝说:“带我去厨房。”
洁丝茫然的看了看东方泋,又看了看查理,没敢动。
直到查理发话:“带她去。”
说完,自己也跟着东方泋向厨房走去。
玫瑰庄园的主厨身材肥硕,不过却搭理得还算干净,脸上扣着一张黑色的微笑面具,多余的横死肉从面具四周挤了出来,那面具倒像是镶嵌进了他的脸上似的。
东方泋来到厨房,灶台上还有未处理的新鲜心脏,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拿出一个心脏开始操作。
新鲜的心脏仿佛豆腐一样从中间被一分为二,之后便是快得看不清的手速,以及那颗心脏从一整个变成一片片最后再变成肉丝的形状。
而随着每一条肉丝的产生,有一些筋膜会被东方泋剥离出来,放在旁边堆成了一小堆。
处理食材的手快出了残影,五分钟都没有用,心脏就被处理好了。
将那些肉丝用盐水洗了洗,东方泋将他们放在盘子里挤上柠檬汁端到门口,对跟过来的通关者们说:“再尝尝,其实这东西处理好了可以生吃。”
莱芳他们还有些犹豫,杞吟倒是捏了一点放进嘴里。
味道酸酸的,虽然还有肉类特殊的味道,但是已经不腥也不膻了,不好吃,但至少不会像晚餐那种处理方式令人难以下咽。
“杞吟你端着。”东方泋将盘子交给杞吟,找出红色的酱汁后淋在了上面,“再试试。”
红色酱汁的味道其实不错,搭配上东方泋处理好的肉之后,竟然有了一种好吃的情绪在内心升起。
“好像……味道还不错?”杞吟难以置信的又吃了一口。
听到这话,查理看向了厨师。
东方泋看到,面具周围的肉上面,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至少达到这样的水平之前,不要给我们再端上这种食材了。”东方泋弄干净手,“食物水准没办法保证,还要让客人亲自下厨的话,还算什么招待周到啊,是吧,查理。”
“还不按照客人的要求做?!”查理命令厨师。
肥硕的身体抖得和筛子没什么区别,他哆嗦的拿起刀,开始处理食材,可是几次都没能成功的将心脏剖开。
查理走了过去,那厨师抖得刀都掉了,他跪在查理面前:“再、再给我一些时间,一晚上!就一晚上,我一定会练好的!”
“当初要不是斯麦尔老爷收留了你,你已经死了。”查理背对着他们,声音仿佛生锈一样,“给你提供住宿,给你吃给你喝,让你在厨房做点事都做不好,你自己说说,你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厨师匍匐在查理脚下,脑门贴在查理的鞋面上,带着哭腔:“请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一定能让这些客人接受我的料理的!”
原本低头的查理忽然看了东方泋他们一眼,缓和了几分语气:“就一晚上。”
“谢谢查理管家!”厨师砰砰的磕头,很快地上殷红了一小片血迹。
看似管教自家仆人的小插曲过去,东方泋他们的晚餐换成了面包抹那个红色的酱,外加几片火腿和水果。
正常的食材总算令大家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感激起东方泋。如果不是她,先不说食材吃下去到底有没有危险,光是那个恶心程度做到不剩东西就已经很难了,不吐出来就更难了。
难为她第一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
晚餐结束后,东方泋又去看了下展览区,确认没有烟尔的画像,才安心的回自己房间。
今日晚餐耽误了一些功夫,众人只在休息区讨论了一下有关暴风雨的事情,等今晚的暴风雨之后不要再发生死亡,东方泋就会将实验的结果告知大家。
于是身体和心里都很疲惫的众人纷纷表示要回去休息了,何况外面的暴风雨来临,风声雨声雷声交织在一起,惊天的雷声好像要把天都劈开似的,心里非常不安。
想想晚上那小鬼不知道还要做什么,就更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回来的早,东方泋照例泡了个澡,然后走到窗边向外看。洁丝他们果然又在保护花海,每当有一朵花被大雨摧毁,他们就悲伤的不能自已。
玫瑰庄园的庄园主是斯麦尔老爷,按道理来说,世界意志应该也是以斯麦尔的意志为主导,所以这些仆人会拼死守护它们,仆人们为了玫瑰的逝去而悲伤,是否代表,斯麦尔老爷也会因为玫瑰的逝去而悲伤。
东方泋又想起玫瑰坟场,有人为玫瑰们建立了坟墓,并刻下了它们代表的美好品质,那么换个思路,是否有人在悼念那些美好而珍贵的品质。
是花匠仆人干的吗?还是斯麦尔亲自动手?之前提到过玫瑰是斯麦尔的宝物,枯萎的玫瑰是他的希望,斯麦尔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希望吗?
突然就想起森林里那些玫瑰化成飞灰之后,感受到的深入骨髓的悲伤……是因为绝望了吗?
东方泋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而感到震惊。
可仔细想想,枯萎花海的扩大都是在通关者死亡之后,如果枯萎的那些花代表斯麦尔的希望也枯萎,那么通关者被这个世界抹杀这件事竟然令斯麦尔绝望吗?
不,更准确的说,通关者死亡开出的花是才是斯麦尔最珍惜的东西,枯萎的花应该是斯麦尔心怀的希望,毕竟它们哪怕枯萎依旧坚韧,可又因为通关者被抹杀,美好的品质被扼杀,斯麦尔绝望不已形成了暴风雨,希望又被不断湮灭。
当所有的盛放的玫瑰枯萎,枯萎的花海被埋葬,那么是否代表这个诡谲世界的融合就会完全成熟,她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一边保护这些玫瑰,一边又让暴风雨摧毁这些玫瑰,然后还埋葬它们?!
死亡条件难道不是他定下的吗?如果真的不想,直接放松通关条件让通关者轻松通关不好吗?
现在所有死亡的通关者全都是通过微不足道的细小细节死去的,是普通的甚至注意不到的那些细节丧命的。如果条件不那么苛刻,会有这么多通关者死亡吗?
斯麦尔到底是希望这些通关者活下来,还是希望他们死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东方泋自己都愣住了。
等一下哦,这么一看,难道……他在进行考验吗?希望这些通关者,通过这些死亡条件的考验活下去吗?
那么回到了老问题,考验到底是什么?是不允许有高兴愉快等之外的情绪,还是像卢林和烟尔那种顺从他的想法?又或者这些全都是?
那查理和仆人们的态度截然相反又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面好多矛盾的地方令她完全想不通。
东方泋烦躁的抓抓头发,的脑子越来越乱,她感觉有一个关键的东西还没有触及到,但是无论怎样,必须要见斯麦尔一面。
“你在干什么?”小鬼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来就见到东方泋站在窗边抓头发,完全没发现它的存在。
东方泋被吓了一跳:“哇,你来啦!”
热情熟稔的语气仿佛老熟人一般,令人完全不会想到昨夜这俩到底怎么生死对立的。
“你在看什么?”小鬼走到窗边向下望,除了重复的单调景色,没看出其他值得令人专注的东西。
“看那些玫瑰花和仆人们。”东方泋随口敷衍。
撕——拉——
走廊靠近楼梯的位置传来重物拖拉的声音,东方泋的房间距离楼梯最近,她听得最清楚。
伴随着难听的摩擦声,还有上楼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很沉重,感觉来的不明生物块头不小。
东方泋看了那小鬼一眼,发现小鬼同样盯着门的位置,虽然看不到眼神,但却也能感到同样的疑惑。
撕拉声果然朝着他们住着的这条走廊靠近,东方泋位于第一间,首当其冲被关顾。
咚咚。
没人理这敲门声,因为东方泋听说,半夜不准开门是铁规则。
咚咚咚咚咚咚咚!!!
但门外那东西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屋里的人,门板被拍的哐哐响,土渣渣掉了一地。
东方泋摸着下巴:“这时候斯麦尔老爷不嫌吵了?”
身后小鬼的面色一紧,不过东方泋没注意到。
大概是听到屋内有声音,门被敲得更响了,眼看着门板都要被敲坏了,东方泋无奈的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迎接她的是一道寒光,她向后退了几步,发现是一把劈下来的菜/刀。
然后一堆东西铺天盖地的朝她投射过来,力道之大,普通人挨一下骨头肯定碎了。
东方泋挥手将那些东西打落在地,才发现是一堆心脏——他们晚餐的主要食材。
门口的怪物已经冲了进来,是那名被查理勒令要学会怎么处理心脏的厨子,他上手挥舞着菜/刀,攻向东方泋的方向,被后者侧身躲过。
那厨子一个没刹住车,冲到了小鬼面前。
挥舞的手臂顿在半空,站在旁边的东方泋看到那大块头厨子汗都出来了。
“啊、啊——”那厨子嗓子似乎卡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小鬼抬着头,直愣愣的盯着厨子看,面无表情。
之后,那厨子放下了手臂,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轻轻倒着退出房间,甚至还顺手带上了东方泋的房门。
哦呦,有点儿意思。
东方泋走几步蹲在小鬼面前:“他怕你诶,你等级比那厨子高吗?”
小鬼:这人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就这么问出来了?
见小鬼不回答,东方泋也不气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摊开在小鬼面前,“我晚上从厨房顺的,专门带给你吃,你现在应该可以吃东西了吧?”
小鬼:……?
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听查理说,这东西特别补,想着你正长身体,应该挺需要的。”东方泋继续向前递。
小鬼看着那些淋着红色酱汁的肉丝皱起眉头,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东方泋却在心里偷笑,问他:“听说这是专门招待客人用的,你没吃过吧?味道还行,我特意带给你的呢,尝尝怎么样?”
黑漆漆的眼眸抬起,小鬼直视着东方泋,它好像有点儿生气,嘶嘶的气声从牙缝里喷出:“谁说我没吃过?!这东西我经常——”
它说了一半便住嘴了,因为东方泋正挑眉看着它。
“这么说你吃过,还经常吃。”东方泋看着它,“但我猜你一定不爱吃。”
刚刚这小鬼满脸的嫌弃与厌恶不是假的,证明它吃过,而且很讨厌。
“是又怎么样!!”小鬼被激怒了,伸着爪子抓了过来。
东方泋敏捷躲开,并在对方还没回身的时候,抬脚将人按在了床板上:“你的嘴角是怎么裂开的?别告诉我是个意外。”
被踩住动弹不得的小鬼还在挣扎,东方泋冷哼一声,恶狠狠道:“你再不听话,我就把这些肉丝塞你嘴里去!”
话刚说完,那小鬼停止了挣扎,死了一样趴在床沿上。
“喂。”东方泋放下脚,上前戳了下对方后脑勺,“喂,你不会被踩死了吧?”
“吼——!”安静的小鬼突然暴起。
东方泋本能想要抵挡,结果对方却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哭:“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东方泋:……
等会儿,剧本是不是反了啊?怎么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恶人?
那小鬼吃着吃着愣住了,它难以置信的看看手里的肉丝,又看看东方泋问:“这真是那些东西做的?”
东方泋知道它指的是地上那些脏器,于是点点头:“没错,只要经过正确处理,并非难以入口。”
然后那小鬼哭得更凶了。
东方泋:……还不如打一架。
东西全被吃光了,那小鬼还是哭,哭得稀里哗啦,问题是它流的不是眼泪,而是污血,被洁丝收拾干净的房间又被弄脏了。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东方泋被哭得烦躁不堪,拉着人坐回床上,“打一架吧,球球了,你还不如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呢!”
大概是不算安慰的话语起了作用,那小鬼的哭声变成了抽泣,又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猜的没错,我的嘴角是人为撕裂的。”小鬼一遍抽泣一边说,“为了我身体好,要营养均衡,逼着我吃我不爱吃的东西,那些东西有的难吃到根本无法下咽,久而久之,我被说挑食,不懂疾苦,我变得枯瘦如柴,变得讨厌食物,他们就往我嘴里塞东西,嘴角撕裂了。”
小小的身体颤抖着,诉说着自己晦暗的过去。
“我试图逃跑,却没有一次成功,最后一次逃跑的时候,抵抗的时不小心被弄断了双腿。”小鬼轻轻笑了,“我以为我能解脱了,但是还没有完。”
东方泋安静的听着。
“见我残废了,他们特别的难过,他们非常自责,整日整夜的哭泣,他们说要给我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我的双腿。”小鬼抬起脸,血泪再一次滑落,“他们找了许多医生,正规的不正规的,试了很多方法。但因我自己长期抵抗进食缺乏营养,而且是不可逆转的损伤,根本治不好。”
“然后他们疯了一样给我补充营养,各种各样的,还有各种药物,不管我爱还是不爱,不管这东西是否真的有用。”小鬼已经不再哭泣,声音越来越平静,“我应该是应激了,吃就吐,吐就塞,塞了还吐,最后,我的喉咙里被插/入管子,不知被塞了多少食物还有药物,最后,我的肚子被撑爆了。”
东方泋感觉自己的呼吸梗在了喉间。
“不过这也不错,我终于解脱了。”小鬼跳下床,看向暴风雨肆虐的玫瑰园以及洁丝他们,“但我没想到,他们也没有活,他们太伤心了,然后也死了。”
看了一会儿,那小鬼忽然转头问东方泋:“你说,他们其实是爱我的吧?”
窒息。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捉住了东方泋的心脏,她的胸膛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一缩一缩的难受。
那小鬼一步一步走进东方泋:“他们是爱我的,对吧?他们到底爱不爱我呢?你说他们爱我吗?”
直到对方走到她的眼前,东方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问道:“你希望他们爱还是不爱。”
那小鬼似乎被问住了,它看着东方泋,半天没有回答。
外面的暴雨更大了,从窗外传来了仆人们隐约的惊恐喊声。
“我走了。”那小鬼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明晚应该不在这个房间。”东方泋对着它的背影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告诉那小鬼自己明晚不在这里,或许是对方那明明看不到眼神,却依旧能感受到悲伤的样子吧。
转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东方泋听到系力言疯狂拍门的声音。打开房门出去,才发现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酒德力的房间门口。
“怎么了?没人?”东方泋走过去问。
杞吟摇摇头:“你仔细闻,有血腥味。”
东方泋本来闻到的是一股股的土腥味,让杞吟一说,才发觉缠在在里面的铁锈味。
“直接踹吧。”说完,东方泋飞起一脚,酒德力的门踹飞。
酒德力的尸体就躺在房间地面的正中间,一棵茂盛的绿色植物从他的嘴巴、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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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耳朵以及脖子的喉咙位置长了出来,快到屋顶高了。
而尸体的旁边,是三个空荡荡的饮水壶。
系力言冲了进去,他来到酒德力的身旁,颤抖着跪了下来:“酒德力,喂酒德力!”
系力言伸手想去抱酒德力的头,去发现根本没法动弹分毫。东方泋走过去仔细看,发现粗/壮的根系从后脑穿透,深入到地面里。
血腥味淡的原因是因为血液全部被根部吸收,绿色的茎内,暗红色的血丝通向顶端,开出了红色的小花。
“我记得晚餐他都吃干净了呀?”东方泋看向系力言问。
“或许是夜里发生了什么。”宾白分析,“昨夜我听到有东西从楼下上来了,拖着重物,还敲响了前面的门。”
东方泋:……
她有些尴尬:“应该不是因为那个动静。”
莱芳问她:“你怎么确定?”
杞吟惊呼:“那东西第一个敲的是你的门?”
东方泋点点头:“他向我扔了一堆心脏,然后就走了。”
其他通关者:???
啥?
宾白和莱芳还想问点细节,结果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东方泋白天栽种玫瑰的操作,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了然的目光中,收声了。
这时系力言也道:“疯狂的敲门声只发生过一次,之后便没了动静,所以东方说的应该没错。”
“我想我可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系力言看着长出来的植物,“因为不知道它原本长得什么样子,但是从味道上能够分辨出来,这种蔬菜是酒德力讨厌的东西。”
东方泋也闻了闻:“早餐的沙拉里好像是有,可只是用来点缀调味的,也就一两片叶子的量。就算他剩下了,难道这点都不行?”
食物残渣难免会剩下,如果苛刻程度已经达到了这样登峰造极的地步,接下来的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哦呀,都说了浪费食物是不对的行为,这位客人怎么就不听呢。”查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虚假的笑容唯有在这个时候变得真挚又热切。
但当他看到酒德力尸体旁边的东方泋的时候,那副恶心的笑脸僵在了脸上,看起来像卡壳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机械的说:“稍后会有仆人来收拾,早餐准备好了,还请各位收拾好后及时下楼用餐。”
查理转身的一瞬间,系力言拿起水壶冲了上去:“查理,我跟你——”
还没走两步,被东方泋一手肘打在后脑,系力言晕倒在地。
查理转过身,看了看东方泋,又看向倒地的系力言。
“他的头磕水壶上了。”东方泋耸耸肩,“摔晕了。”
其他通关者:……
论胡诌,没人能比得上你,东方。
“那就扶他去休息吧。”查理看了东方泋一眼,走了。
大家把系力言扶回房间,然后赶着下去吃早餐。
然而没想到今日的早餐异常简单,只有面包和抹的酱,还有牛奶,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也差太多了。”全桌只有东方泋敢吐槽。
“厨子今早向我辞职了。”查理看向东方泋,“他没有完成他的诺言。”
“哦。”厨子去哪里东方泋根本不关心,现在没了厨子,他们至少不会担心又鼓捣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整个早餐时段寂静无声,又因为酒德力的前车之鉴,大家连个面包渣都没敢剩下。
“早餐后的休息时间为一小时。”收走餐盘后,查理突然发话,“一小时后,请各位在一楼休息厅集合,根据您们的健康检查结果,庄园为您们安排了适合你们的康复行程。”
竟然还负责售后,这是东方泋没有想到的。本来打算上午就去三楼看看,没想到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东方你一会儿打算做什么?”离开餐厅后,杞吟落后一步问东方泋,“我打算去看一眼画。”
“对了东方。”前方不远的莱芳停下脚步转身道,“酒德力死了,那么之前的暴风雨实验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啊。”东方泋使劲一点头,“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天就会阴下来,夜间依旧还会有暴风雨。不过我们只要保证到明天早上没人死亡,实验就可以继续。”
“那是不是也间接证明了,如果今夜继续暴雨,那么通关者的死亡又一半的可能是导致暴风雨的原因?”宾白问道。
“是的。”东方泋肯定回答,然后怕被人问缘由,随口撒了个谎话,“我在想,如果不引起暴风雨,玫瑰就不会得到摧残,我们是否会增加通关的几率。”
“毕竟已经用过的通关条件不能再用了。”东方泋又补充了一句。
其他人点点头,这样的行为虽然像是没头苍蝇,但卢林和烟尔的莫名通关,还是令他们觉得什么都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况且谁也不想下一个登上死亡名单。
他们进入这个诡谲世界的时候是是一个人,如今只剩下五个人了。两天多的时间死了六个人,这个死亡率是在刚得知这里是玫瑰庄园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的。
如果再过两天,他们还没有离开,全灭在这里也说不定。
这样的想法促使他们开始主动找寻离开的方法,而不是一味的遵从打听来的消息——顺从界主的意志直到离开就行。
“你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杞吟问宾白他们。
“暂时没头绪,但还是想从外面找找线索。”宾白思考,“宅邸内一楼二楼基本都看过了,没有特殊的异常地方,除了查理和那些仆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我们在想是不是要从外面下手。”莱芳接着道。
“那能麻烦你们去一趟后面的花房吗?”东方泋忽然拜托,“看看酒德力开出的是什么花,再问问有没有其他的新鲜肥料送来。”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厨子已经死了?”宾白问。
“对。”东方泋点头,“或许花匠仆人还会拜托你们种花,你们不想去也可以。”
“交给我们吧。”莱芳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东方你呢?”杞吟又问。
“我打算去三楼。”说着,东方泋看了眼时钟,“还有四十多分钟,大家分头行动吧。”
说完,没给别人反驳的机会,东方泋走上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忽然转头,严肃叮嘱:“不要跟过来,想想实验,我不想任何人出意外影响咱们找寻通关的进度。”
除了杞吟,她安排的事情足够多,相信没有人会在这个四十多分钟之内还跑楼上来凑热闹,而杞吟,东方泋相信,以她的判断力,应该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自二楼再向上走,东方泋遇到了一些阻力。仿佛有一层透明、厚重又柔软的膜,将整个三楼包裹了起来。
不过这层膜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穿透之后,三楼的安静在意料之内。
斯麦尔不喜欢热闹,自己大概率也制造不出什么大动静,但其实东方泋最在意的是,斯麦尔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从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斯麦尔其人只活在通关者或者查理和仆人们的嘴巴里,真人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东方泋很想知道,‘斯麦尔老爷’到底是被臆想出的实体,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生物。
三楼右手边的甬道要比二楼短很多,尽头是一扇暗红色的大门,看起来像是主人的卧室。
东方泋又向左边看了看,走廊长度同二楼一样,而且门都开着。
她率先拐到左边,发现是再正常不过的功能室。
第一间是会客室,装潢不算奢侈,装在三楼大概是要会见相对来说比较重要的客人。
东方泋进去转了一圈,除了摆放着一些昂贵的银制品以及油画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还不信邪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除了舒服得她差点睡着,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下一个房间要比会客室大一些,一进门摆放着一个类似水吧的柜子,上面摆放着许多玻璃器皿,其中一个玻璃瓶里面有半瓶水,表示这里还在使用。
角落摆放着击剑用的物品,斜对角还有个柜子,里面挂满了紧身衣,柜子外面的挂钩上还挂着许多柔软的毛巾,旁边的整面墙上是一面大镜子。
另一面贴着墙的地方摆着几把椅子,看起来远没有沙发舒适,但却不妨碍累了歇一歇。
“舞蹈室和击剑室……”东方泋很快便分析出了这间屋子的用途。
继续翻找了一会儿,同样没发现任何异常,她又进入下一间,也就是最后一间。
房间同样不小,里面有三架不同材质的钢琴,墙上挂满了小提琴,靠墙立着的琴架上还有不知道多少把大提琴。靠墙的立柜里面则放满了曲谱,东方泋抽/出看了几本,纸张被翻得很皱,应该练习了很久。
音乐室里同样没有触发任何事情,东方泋遗憾离开,走进对面的房间。
对面的房间应该是雕塑室和绘画室的合并,各式各样的雕塑陈列在房间内,每一个雕塑的表情不出意外全都在表示愉悦。
只不过这些雕像的欢乐很生硬,大笑像呐喊,微笑像哭泣,每一个雕像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更多的雕像没有表情没有五官,一片空白。
墙上的油画更是如此,同一楼展示出来的一样,三楼绘画室内的油画同样主打生活元素,除了少数人有表情之外,其他画里的人没有脸。
东方泋画架上面最新的一幅画,颜料还没干透,色板和画笔还仍在旁边,只不过上面的人依旧没有脸。
不过这幅画的内容却引起了东方泋的注意,画的是一楼餐厅里面,一个黑发女人独自坐在长长的餐桌旁,一旁的查理管家捧着菜单俯身等着对方点餐。
那个点餐的女人,应该是她。
虽然没有脸,但东方泋仍旧能从穿着和发色上看出来,画中人是她本人没错。
可她还没死呢呀,上讣告是不是有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