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灰烬山脉
    一个年轻冒险者忍不住破口大骂:

    “见鬼的旷野!车队才离开城镇没多久,怎么会被这种恶心的牲畜盯上?”

    他的形容并不夸张。那些野兽的毛皮中带着浓重腐烂的血肉腥气,哪怕相隔数百码的距离,冒险者们也能闻到那倒胃口的气味。

    最糟的是,它们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刨抓那辆被围在最中间的马车,一副要将车厢里的东西拖出来吃掉的做派。

    作为首领的佛朗克站在最前面,迅速地预估敌我双方的距离:“别用火器,伤了车子里的东西,老爷饶不了你们。”

    “见鬼!不用火器怎么可能打得过幽野豹啊!”

    佛朗克皱眉,紧紧盯着几百码外的野兽:“别抱怨,肯特去把弓箭取来。”

    “早就准备好了,老大!”

    冒险者只有十几人,但这群猛兽却有足足二十多头,如果想在不动用火器的情况下近身驱逐它们,人类几乎不存在任何全身而退的办法。

    但人类的智谋总能巧妙地填补力量的缺失。

    “听着,只要让那群野豹离开马车,我们就不必束手束脚了。如果它们受惊逃窜当然最好,但如果野豹向我们这边扑过来的话——在确保不会伤及马车的前提下,大家才可以动用火器。明白?”

    野豹外形的野兽咆哮着撕开了覆盖在马车外的篷布,它们的利爪正与最坚实的黑铁木车厢进行殊死搏斗,无暇理会人类的小小计谋。

    “天就快黑了,一旦等到魔物出现在旷野上,那才是真的找死。”

    佛朗克低声自语。他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单眼瞄准了一只射程最近的野豹。

    似乎有风怪啸着穿过旷野。

    但佛朗克无暇顾及。

    忽然,豹群的动作齐刷刷地静止了。

    这些周身散发着血腥气味的旷野生物骤然安静下来,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几乎在一瞬间从暴躁饥饿的猛兽变成了石塑雕像群。

    猛兽将利爪和獠牙慢慢收起。

    在冒险家们诧异的注视中,野豹周身的绒毛因恐惧而炸开,咕噜地低鸣着趴伏下前半躯体,对不知何方的恐怖存在俯身投降。

    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兽群开始胆怯而温驯地后退。

    后退。再后退。

    如同数分钟前突然袭来一样,野豹们的四爪轻巧地跃起,接连翻过防兽栅栏,很快便消失在逐渐暗沉的旷野中。

    “跑、跑了?”

    “真的逃跑了?该不会准备等到晚上再来夜袭吧?”

    冒险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佛朗克将手中的弓箭收回,眯着眼睛凝视野兽退去的方向。

    随后,佛朗克从身后的冒险者中点出几人,吩咐他们立刻去加高防兽栅栏,并在周遭安排设置陷阱,喷洒驱兽药水,等等。

    一个冒险者心有余悸地凑到佛朗克身边:

    “老大,这些野兽……?”

    “旷野的野兽会在缺乏食物的时候袭击人类,这并不算新鲜事。”佛朗克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他,视线仍追逐着越发暗沉四伏的旷野。

    冒险者困惑地挠头:“但它们为什么会突然撤退呢?这些野兽不都是盯上食物就不要命的贪婪家伙么?”

    佛朗克沉思着没有回答。事实上,这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同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某种莫名的冲动从灵魂涌出,教唆着他的躯壳逃离理智的掌控——他服从了直觉的谬论。

    他抬起头。

    与旷野同等荒凉无垠的天空之中,晦暗的夜色正在攻占即将属于它的领地,云层厚重地在天穹下挪移辗转,初现雏形的星光被遮挡其后,不甘地挤出几缕飘荡的暗影。

    天空枯燥得一切如旧,阴霾更是让人厌恶。

    佛朗克低声自语:“……是阴天啊。”

    “您说啥?”

    “没事。”佛朗克将视线收回,理智回笼:“你去帮肯特他们整理营地吧。尽快结束营地的修缮工作,然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马车休息。”

    “好的老大!还有,今晚估计得开罐头当晚餐了,要等你一起开饭吗?”

    “晚餐时间你们自己做主,不用等我。我得去请示海德恩老爷——嗯,那些关于野兽和马车的棘手事情。”

    *

    柯莱尔坐在填满小小空间的灯光里,百无聊赖地托着下颌,将那支榛果木法杖在指尖转了两圈。

    法杖停住,尾端指向敞开的窗口。

    一只雪鸮扑腾着从逐渐昏暗的天色里飞进来,刚好停在了法杖尾端。显然,它为这高难度的降落姿势感到十分自得,骄傲地挺起胸脯“咕”了一声。

    “斯图亚特甚至不需要靠近地面,只要用原型在云层上飞一圈,那些小爬虫就吓得逃跑啦!”

    “做得不错。”

    柯莱尔将斯图亚特放到桌子上。又将法杖的尖端一点,马车的车窗应声关闭,窗帘也随之合拢。

    ——立场与喜恶姑且不论,人类做的烤肉还是很好吃的。

    如果任由两车物资被野兽抢走,那么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供应给队伍的食物质量说不定会出现跳崖式下降。

    柯莱尔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音乐盒的精致盖子弹开,水晶球在其中叮咚地转动:

    “柯莱尔,你可以自己跳下马车驱逐野兽的,人类非常崇拜具备神秘力量的强者哦。”

    “我去驱逐野兽?用这个吗?”

    柯莱尔说着,挥舞了几下那支只有她小臂长的榛果木法杖。

    喀蒂亚自顾自地在底座上摇晃,继续出馊主意:“用魔法啦,一个驱兽魔法阵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喔?”

    “不要。”

    柯莱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延迟且不怎么美妙的建议。

    “人类现在通用的神秘物品很匮乏,常见的只有符文和祝福武器。如果在人类面前随意使用魔法——难道是嫌那十万金币的悬赏配不上我的身价吗?”

    “那只是另一种命运的流向而已啦。悬赏那种东西难道还能困住你吗?”

    “好麻烦的。”柯莱尔嘟哝着将法杖收起:“捏造新身份真的很麻烦……既浪费钱又浪费魔法,还要小心未知的敌人,说不定会时刻想把我踢进陷阱里。”

    音乐盒叮咚当啷地乱响一阵,似乎在表达笑意。

    叮咚结束,喀蒂亚才继续问:“说到敌人,柯莱尔似乎始终都没有占卜那个‘主教堂’的敌人哦?”

    “女巫从小就被教育:贸然窥伺未知的莽撞之徒,远不如一无所知的愚者。”

    柯莱尔将宣传手册和笔记本取出来,在桌上摊开,用鹅毛笔点了点纸张:

    “既然斯图亚特能借用和我签订的共生契约做到同时苏醒,未必不会有别的存在同样能找到办法从神纪复生。”

    喀蒂亚表示认可:“这样的认知很正确,敬畏与谨慎都是美德哦。”

    “不是美德,是我没有重来的机会。”

    柯莱尔轻声叹息:

    “我甚至还没弄清楚我怎么会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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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在第九纪元,不知道妈妈留给我的文字中蕴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神纪因为何事而莫名其妙终结……

    “如果我不明不白地被当成猎物吃掉,那复苏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水晶球在天鹅绒底座上转了一圈。

    “别担心,柯莱尔——就像我告诉过你的,所有想要得到的答案,命运都会在恰当的时候递到你的手中。”

    “嗯,我知道。”柯莱尔将贤者教堂的宣传手册翻开:“就先从研究指向我自己的祈求仪式开始吧。”

    【向贤者祈求祝福的仪式如下:】

    【你当为贤者设立一座祭坛。无论是永久的或是暂时的,你都必须保证祭坛整洁、神圣、不被玷污;你当以熏香或精油维持祭坛的清香;如果是长期使用的祭坛,你必须时常清扫,以获取贤者的喜悦。】

    【你当虔诚地沐浴洁净,才能站在祭坛前,洁净是神所应许的。】

    【你需将两支蜡烛点燃在两侧,将鲜花供奉在最中央,以盛装水果、谷物、酒或牛奶的碗碟作为祭品奉给贤者,此外还需得准备获取贤者喜悦的药草,以增加祈求的成功率。】

    【以上是祈求的准备。】

    【你需点燃蜡烛,将一支细香插在祭坛上,再将香料分别抛洒向蜡烛,并轻声颂念以下祷词:】

    【掌管生命之国度、无边旷野与丰饶大地的苏珊黛女神】

    【万物与人类新生的引领者】

    【请接收我诚心献上的供奉】

    【请让我看见存在于生命之中的喜乐与智慧】

    【您虔诚的追随者如是祈求】

    【肉桂啊,太阳之药草,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苜蓿啊,止饥之药草,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柯莱尔将宣传册又向后翻了两页。

    关于祈求的记述只有以上这些,其余的部分都被教条填满,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这个指向贤者的祈求仪式……似乎与神纪时期的仪式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嘛。”

    她用两根手指抵住下颌:

    “准备祭坛只是出于仪式需要,两根蜡烛分别代表神明与自己的灵,鲜花和祭品相当于神秘意义上的交易。这些在本质上都是相通的,很容易理解。

    “仪式的重点在于那段祷词——斯图亚特,龙族对首领半神的祷词是什么?”

    “咕?”雪鸮迷茫了片刻,疑惑地反问:“祷词是什么?”

    水晶球又在叮咚乱笑:“柯莱尔,你怎么能这样为难一条小黑龙呢?龙族从不祈祷的啦!”

    柯莱尔失笑摇头,揉了揉雪鸮歪转的脑袋:“没关系。那就让我想想女巫族群的祷词……”

    未曾蘸取墨水的羽毛笔流畅地淌出字迹:

    【掌控缥缈之宿命、寰宇星象与命运渊源的赞娅女神;永恒亘古与预知的记述者。】

    柯莱尔将两封祷词并排放在一起,轻轻交叠双手。

    “也就是说,我需要创造能够明确指向我自己的祷词——以首句为主,第二句为辅,剩下的部分直接套用就行。

    “必须要准确地指向我……既不能歪到别的存在,也不能太过宽泛。”

    【掌握预知之法则、古老魔法与宿命力量的神纪诗篇;失落纪元与历史的探寻者。】

    “预知。”

    柯莱尔用羽毛轻点额头,然后依次指过灾厄之书、自己、音乐盒和雪鸮,满意地轻合手掌:

    “古老、魔法、宿命和力量。很贴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