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根本就没有好好商量的心思！”科研虫族愤怒地说。他身后站着十几位科研虫,神情同样严肃。
代表简宁的星舰群航行在黑洞航道中，黑洞航道充满混乱可怕的磁暴、不规则引力撕裂与无数尚未被分析出的物质，它们缠绕形成五光十色的混沌光波,透过科研舰的指挥室天穹舷窗照下来，在弗兰·简宁和十几位科研虫之间,落下一片犹如教堂彩窗的瑰丽阴影。
弗兰·简宁身后是科研星舰的指挥塔台。
塔台中央的展示台放着一个1.5米x1.5米的黑色手提箱,里面是杀戮AI主板和配套零件，手提箱周围站满持枪的简宁护卫。
“我没有商量的心思？”弗兰·简宁重复，含着冷意轻笑：“赫菲斯弃用这套AI主板多少年？简宁割让给赫菲斯城的股份价值又为多少？自赫菲斯封存这套AI的那日起,它再能为赫菲斯制造产业价值的时刻就是我买下了它的那一秒。”
“一周前，这套AI没有我的投资，它一文不值。”弗兰·简宁微抬下颚,盯视随队科研虫，“赫菲斯用一套无法再生产出任何价值的闲置器械换取价值千亿的简宁持股,纵观历史前后五百年，都不会有我更好商量的首都盟虫族。”
科研虫面色难看,紧咬话头,“这是一场蓄谋欺诈合同！您与菲特在首都盟的喉舌合作，在菲特结束直播的一小时前提着这套主板离港，您身上甚至挂着议会三议长的职衔，您怎么能伙同盟外虫族窃取首都盟的科技资产！”
黑洞航道内只有主指挥室存在微弱星网信号，几小时前，例行在指挥室值班的科研虫从星网看到北境战线直播,立刻通知其他科研员；同时，守在指挥室看护杀戮AI主板的简宁护卫也迅速通知了在舰区休息层的家主。
弗兰·简宁一方和其他科研虫族同时赶到。
科研虫一派，带队者二话不说，越过年轻的简宁家主,去碰星舰指挥台，想当场控制星舰船头掉头回首都盟。
弗兰·简宁也没说话，对着那个科研虫的头放了一记冷枪。
场面僵住，科研虫团队回过神，觉察出简宁并不想让杀戮AI重回科学城，他们立刻就开始以话术压虫。
弗兰·简宁呵呵一声，“你敢假定我背叛首都盟？”
他的双瞳森冷，含笑的矜持腔调淬了冰：“你在假设一个手中握着首都盟三分之一黑洞航道海关审核的虫要背叛首都盟？亲爱的安德森科研员，惑乱恐慌首都盟的社会罪沉重，足以碾碎你与你的家族，安德森，警惕口舌之祸。”
站在科研虫队首的安德森面色刷白，他的嘴唇抖了两下，瞪着眼睛看弗兰·简宁。他身后有虫扯了他一下，又一位面生的科研虫族站到队前。
“简宁家主，请原谅安德森的措辞，超级AI与北境现况实在特殊，他有点着急，我们都很尊重您…”
“嘭！”又是一声枪响。
面生的科研虫话都没说完，半边肩头染血，叠在另一具被爆头的尸体身上
。
弗兰·简宁压低枪口，对那群神色凝重的科研虫微笑说：“安德森先生，请站回我前面，我不喜欢谈事情的时候中途换虫。”
这下，随队的科研虫团队明白，舰队绝无可能返航。
科研员安德森深呼吸一下，站回来，一手置于左肩，弯腰深深鞠躬，“简宁先生，请原谅我几分钟的措辞。近月来，首都盟接连遭遇多件灾难大事，失去了许多值得尊敬的大虫物，我实在太过担忧首都盟未来，一时间口不择言。”
“再请您多考虑几分，北境事发，杀戮AI的初代机绝不能流出首都盟，也许首都盟再次辉煌的机会就在这套AI身上了。”安德森科研员凝重地说，“您还有2个月成年，2个月之后，您就能拿到议会三议长的权力印章，接过尼禄·简宁先生的职责，您是首都盟的执剑者之一，三思。”
“我原谅你。”弗兰·简宁垂眸几秒，拆开手枪的弹夹看了一眼，里面还有7颗子弹，他抬眸笑道：“来吧，找点好的借口说服我接受赫菲斯的毁约。”
…
半小时后的指挥室。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格瑞德站在指挥室舱门边，看着指挥室一地横躺的白袍尸体。
几个简宁护卫单手拖着为数不多还在喘气的科研虫族离开，他们的白袍在地上拖出几条长长血痕。
格瑞德环肩靠着舱门，指出：“简宁产业的科技大头有不少与赫菲斯城合作，你现在杀了他们的代表虫，还拒交主板，小心他们日后阳奉阴违。”
弗兰·简宁此刻站在展示台旁边，一手轻抚主机黑箱，淡淡地说：“赫菲斯城不会因为我杀了他们的虫而翻脸，等还活着的科研虫发消息回去，赫菲斯城会立刻起草与简宁家族的新合作协议。”
弗兰·简宁轻嗤一声：“那会儿，他们会恭恭敬敬低头称呼我议长，请我指明前路，再从我的指缝里舔舐之类的…多观察，格林，首都盟虫从来不和别虫有隔夜仇。”
格瑞德呵呵一声，不对小简宁的首都盟个性宣言做评价，反而说：“怀恩，你叫错太多次我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弗兰·简宁：“信任直觉有什么不好？”
“……”格瑞德被恶心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站直身体，“主机没事就行，走了。”
“等等。”弗兰·简宁说，“我已经给舰头下过指令，20分钟后全队再次提速，你现在直接去液态减压舱区吧。”
格瑞德皱眉，“又提速？你的亲长没事吗？舰队再提速就是高等军团的急行规模了。”
弗兰·简宁冷不防笑出声，扭头去看格瑞德：“你在担心简宁的特殊舰队保护不了阁下？你以为我雄父是怎么养成短期旅游习惯的？”
“从50年前起，猫眼就在用简宁家族的特殊科技来制作舰队重力减压舱室。”弗兰·简宁平铺直叙：“我雄父曾在2天内从猫眼赶回首都盟为我过生日，横跨两个大区三道海关，没有产生任何身体不适，不要用你的常识估算简宁科技的上限。”
格瑞德倒也不尴尬，啧道：科技豪族。
谢谢?[(，你可以去减压舱室了。”弗兰·简宁说。“嗡。”他的智脑环震动，弗兰·简宁低头看消息，【法洛阁下已进入减压舱室休眠，一切正常。】
弗兰·简宁切到另一个消息栏，给随队的公关部门负责虫发消息：【汇报工作情况。】
智脑环秒震秒回。
【公关部LL：北极星海关中枢已同意我司的直航折跃直达极东区申请，预计20分钟后重新折叠星里提速，5小时后我们就能驰过海关区，正式进入北极星。】
【公关部LL：但极东区的中枢海关仍然没有回复我司消息，官号邮件、家族名义申请函、私虫申请函都没有出现已读提示。】
弗兰·简宁沉思片刻，很快回复：【直接给极东驻地的军媒部门发邮件。】他抬眸看了一眼展示台的主机黑箱，又补一句：【邮件抬头号用简宁和赫菲斯，内容关联西比尔之眼原型机。】
【公关部LL：收到。】
…
“西比…呵，好大的口吻。”伊文斯·埃蒙翻阅军媒部门传过来的简宁邮件，一目十行草草扫完，看到邮件附件的资料照片后又有点犹豫了。
军媒部门还在发消息：【埃蒙副官，请问我军是否要对简宁舰队开放直航折跃通道？我军官邮已满额上限，这封邮件始发时间是四个小时前，按照简宁舰台提供的跃迁时间，他们还有一小时进入北极星大区。】
“埃蒙副官，临时指挥官权限已经申请下来了。”一位下级秘书敲门进来汇报。
伊文斯·埃蒙从办公桌后站起，拿过落地衣架挂着的礼仪军装外套，“通知队伍即刻出发去雪域板块。”他穿上礼仪军装，一边走一边回军媒消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官号邮件吗？有的话做成一个文件夹，标出重点，发到我的智脑环，我尽快送去给总长进行审批。】
【军媒部门：好的。】
“伊文斯。”
“伊文斯。”
“本，威廉。”伊文斯·埃蒙对另外2个副官点头。
副官本说：“申请临时指挥官权限程序不容易，权限可通行禁区雪域所有审核关卡，你们见到总长的第一瞬间就要讲清楚你是因为四大区的事务过去，肩负埃蒙总长的指令，千万及时，不要被总长错杀。”
副官本的神情凝重地将一个小型手提箱交给伊文斯·埃蒙，副官威廉站在伊文斯身边，故作轻松地耸肩：“卡许总长不是宁可杀错的那类虫。”
高等军雌每一次出外勤任务都有50％的死亡率，将级军雌会在基地留一个临时军衔权限，以防战死后自己带的队伍无法解锁使用基地的大型武装。
临时指挥环的权限也不多，只能充当一时的“钥匙”，打开一部分只能由长官解禁的授权关卡、访问网页等等，并不能直接代替总长本尊签字。
阿努什卡·卡许的战争生涯近乎没有败绩，但他也遵循着军制传统，在总部留下临时指
挥官授权。
伊文斯&middt;埃蒙一结束和漫游者总长的视频会议，立即召开副官会议，副官们一番商讨考量，一致同意了暂时解锁卡许总长留在总部的临时指挥官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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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伊文斯接过装着临时指挥环的授权箱。
伊文斯很快提着授权箱带队出发，队伍出行的音速战机群需要飞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军团禁区雪域。
路上伊文斯也没闲着，他点开军媒部门传来的工作文件，想先看有哪些官号抬头需要卡许立刻处理授权，等等一见面就先让他签了再谈之后的目的。
下一秒，伊文斯眼神放空，“百，千，十万？百万？啊？”
文件夹里的工作邮件和文档数量后跟着的0多到令虫怀疑眼花。
伊文斯立刻发消息问军媒：【怎么那么多待审批查阅的工作文件和邮件，一百六十万个压缩包？？你们把键盘0号键当成解压拳击袋吗？？】
【军媒部门：这只是一个早上的量。】
伊文斯：……
他关闭文件，决定全部丢给卡许。
副官怎么能看一团总长的工作，逾越！
半小时后，临近雪山的高空处。
“长官，到了！我们只能送到这儿，再往上战机会被山体内置的武装击落，您飞上去吧！”战斗机群的领队在嘈杂的引擎声中朝伊文斯·埃蒙汇报。
伊文斯·埃蒙没有犹豫，拉开战机舱门，带着两小队展翅往雪暴深处的高山飞去。
又半小时后，副官队伍抵达雪山山脚。
“…神经。”伊文斯抬头往上看，雪山地貌竟然为原始状态，崎岖艰险，连上山的台阶都没有。
伊文斯完全搞不懂卡许的脑回路，每周外勤结束还要到这种鬼地方爬原始形态的险峰雪暴山？
另一位副官威廉同样目瞪口呆，半晌挤出一句夸赞：“……好健康的生活方式。”
伊文斯捏了捏眉心，低骂一声，脱掉礼仪军装外套，提着授权箱开始往上飞。
2个小时后，伊文斯和副官威廉面无表情抵达雪山之巅，见到一座嵌在山体里建造的纯白城堡。
伊文斯一行花了几分钟拍干净身上的雪，瞧准城堡天台，展翅高飞。
…
“喂。”
“喂，喂，喂，卡许。”
阿努什卡睁眼，一个冷淡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卡许，卡许，醒醒。”
阿努什卡不动声色，那个声音立刻掐嗓：“不要装，是我啦，代发呀。”
阿努什卡：“……”
主卧没有亮灯，软被堆埋着舒适的睡眠氛围，阿努什卡从软枕里仰头，看到放在床头柜的智脑环在闪通话灯。
属于时寸瑾的智脑环冒出小小声音：“我不想吵醒菲特，但你必须醒了，昨晚发生了大事件，你的指挥环关机，菲特的智脑环忙碌，没虫能联系到你们。”
“你的副官带队找过来了，你必须马上…”
“咚！咚！咚！”主卧门忽然响起沉重的砸门声，浑厚精神又嘹亮的报告声从厚重的门外传来：“总长！总长！我军出现最高紧急情况！总长！”
阿努什卡瞬睁双眼，瞳孔成针，猛地从床上弹射坐直，掀飞好几个枕头和软被，露出满胸满膛一直蔓延到脖子的红丝痕，那是雄虫尾钩神经触须的痕迹。
睡在软被堆里的时寸瑾的身体同样震了一下，眉眼下的银睫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