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过薄雾之时,四人在地府门口聚首。
孟厌洋洋得意说出她的猜测,“没准是祝融从前负心薄幸,被人报复了。”
顾一岐扯出一丝难言的笑意,“据我所知,祝兄与亡妻青梅竹马,夫妻情深。”
“你认识他才几年,哪能知道所有事。”
“我们不仅是同僚还是同门师兄弟,师从同一个夫子。”
去人间的路上,往日叽叽喳喳的孟厌,陷入沉默。
顾一岐疑心自己说话伤到她,本想找她道歉。然一扭头,一旁的温僖龇牙咧嘴,好似索命的恶鬼。
万幸快到高陵县时,孟厌恢复生机,“啊,我又想到了!”
“想到什么?”
“钱箱没问题,人没问题,那定是银票有问题!”
孟厌有一旧友,生前乃是骗人的一把好手。被他所骗之人,数不胜数。
等死后入了地府,他在十八层地狱转了十年才投胎。
据他说,江湖上有一种讹人的法子,便是故意在钱庄内,当着所有人的面数银票。等数完,还要大声报出银票数目。
之后,假意出门与人撞到,把银票丢下。
众目睽睽之下,捡到银票那人定会喊住丢钱之人。这时,丢钱之人再当众数银票,定会少几张。
“你们猜,为何会少?”
崔子玉:“他丢银票时,藏了几张在袖中?”
顾一岐:“他第一遍数银票时,故意报多?”
“非也非也,”孟厌摆手,“问题出在少的几张银票上。那几张银票,是假银票,一碰到手心汗或者多放一段时日,便会消失不见。”
崔子玉后知后觉,“此骗局,确实天衣无缝。”
若捡钱之人怀疑丢钱之人使诈,官府就算搜身,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走,我们去问问上回捐钱的三家大户。”
问过李柘后,知这三家分别是:布商甘文华、药商周饶、粮商奚仲。
孟厌带着温僖去了药商周饶家。
人是温僖闹着选的,美其名曰想去见识高陵县第一富户的风采。实则是想去问问周饶收不收彼岸花,他闲来无事在地府种了很多。
孟厌心心念念想去甘府,“我听说他家的成衣铺,全是时兴的衣裙。”
温僖好言相劝,“等周饶收了我的彼岸花,我给你买,如何?”
“你会这么大方?”
“毕竟万一事发,会扣你的绩效。”
“我就不该指望你!”
两人跟着周饶出门访友,又外出谈生意,跟了半日没发现任何问题。
直到午时末,孟厌盯梢盯得昏昏欲睡,温僖突然叫她,“快看,出来的这个人不对劲。”
温僖所指之人,是刚从周家药铺走出的一个人。
孟厌左瞧又瞧,“哪里不对劲?”
温僖让她看看那人腰间的钱袋,“他进去时,钱袋空空;出来时,钱袋鼓鼓。”
他已看到好几个进出之人,皆是如此。
空手进去,拿着银钱出门。
孟厌:“你的意思是这间药铺挂羊头卖狗肉,面上是药铺,其实是地下钱庄?”
“很有可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查查。”
话音刚落,温僖起身便走。
孟厌一时有些纳闷,“怪了,他不是比我还懒吗?”
一炷香后,温僖抱着一袋子钱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果然是地下钱庄,他们还借给我三百两银子呢。”
“你快还回去,地下钱庄利滚利,我们哪有银子还?”
“我都死透了,再说我在地府,他们怎么可能找到我?”
“阿僖,还是你聪明。”
“走,带你去买新衣服。”
两人在成衣铺足足挥霍了五十两,买了一堆衣衫。
四人再次相遇,崔子玉看着孟厌怀中抱着一袋子,双手又各提了一袋子。
她眉头乱跳,哑然失色,“你们俩,到底是来查案还是来闲逛的?”
孟厌露出一张小脸,“崔大人,我们找到线索了。”
四人找了一间茶楼坐下说。崔子玉查的是粮商奚仲,没有任何问题,唯有一点可疑,“奚仲去了外地。据奚家的小厮说,奚仲原打算给三百两银子,是周饶登门,好心帮奚仲换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巧了,布商甘文华的三百两银票也出自周饶。”顾一岐直接问的甘文华,据他说,他募捐那日回府,周饶带着祝融和李柘登门说善银一事。
祝融虽为人执拗,但从不为难他们,甘文华心里明白他是个好官。
听说是为了帮助伤者,他当即唤来小厮,去取现银。可周饶拦住他,“银子重,祝大人素来谨慎,定会随身保管,不如用我的银票换你的银子。”
甘文华不疑有他,点头答应。
此案所有的线索,皆指向这位热心换银票,送钱箱的大善人:周饶。
他表面是药商,背地里却做着放印子的地下钱庄生意。
温僖拿出借据,“这家放印子的钱庄,行的是九出十三归的规矩。”
何谓九出十三归?便是九两本金,以三月为一期,一期还十三两,取四成四为利。[1]
孟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就是他了!”
崔子玉问道:“孟厌,你的那位骗子好友,可曾提过关于银票消失之术的法子?”
孟厌抿唇欲言又止,顾一歧知她害怕泄露与游魂结交一事,“无妨,我和崔大人不会透露一句。”
“他跟我提过一个人,说是他师弟。”孟厌斟酌许久,微微抬头瞄了面前两人一眼,才敢接下一句,“我……我八年前找他师弟借过十两银子,没还。”
顾一歧:“?”
崔子玉:“?”
“将功赎罪,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孟厌拍着胸脯,一脸浩然正气,“他就住在陈郡,真的!”
“走吧。”
顾一歧提步先走,崔子玉叹气一声跟上。
孟厌走在最后面,一个劲跟温僖撒娇,“好阿僖,借我十两,行不行?”
温僖白眼连连,丢给她十两,“如今真不知是你养我,还是我养你。”
拿人手短,孟厌不敢反驳。只得闭上嘴,在心中暗骂温僖小气,有几个臭钱便显摆。
孟厌说的这人,住在陈郡城北的一间宅子。
到了门口,她清清嗓子,上前叩门,“想当年,金戈铁马。”不多会儿,门内传来一句,“看今朝,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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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闪身走出一人,二十上下,一表非俗。甫一见到孟厌,他笑如朗月入怀,“孟厌,不就十两银子吗?八年不肯来找我。”
孟厌用手指指后面,低声道:“你少说几句,后面那两个是我上司。”
此人叫司幽,一听他们的来意,笑得前仰后俯,“她是个傻子,你们难道也是傻子?”
崔子玉:“你是何意?”
司幽取来五张银票放在掌心,“诸位,看好了。”
话音刚落,五张银票凭空少了两张。
崔子玉指指银票,“你不是能做到吗?”
司幽指指自己,“因为我是妖啊。”
“孟厌!”
“好啊好啊,司夜这个王八蛋骗我说他是人。”
司幽笃定世上无人能做到让银票消失,“除非他是妖,但据我所知,高陵县没有妖。”
崔子玉喊走孟厌去门外商议此事,顾一歧无奈跟上去。
司幽盯着立在角落的温僖,“我总觉你有些眼熟。”
温僖靠在墙上,眼神冰冷,“我生前在陈郡也有些名头,你或许见过我吧。”
“不是陈郡,好似是旁的地方。”司幽陷入沉思,恍惚间想起五十年前在招摇山的一场比试。
那一日,他打赢了整个巫妖一族。当时的巫妖族长巫九息,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自称姜杌的蒙面大妖。他与姜杌比武又斗法,三日三场比试,他均以惨败收场。
最后一日的比试,他被姜杌踩在脚下。一身黑袍的男子,漠然地平视前方,从始至终不曾低头看他一眼。
修炼千年,头回败在他人之手。他有心与姜杌结交,可姜杌性子冷,对他的示好不屑一顾,丢下一句“手下败将”便消失无踪。
他找巫九息打听,却被告知:姜杌脾气坏,行踪不定,轻易找不到。巫九息能请来姜杌,全因她手中,有一件足以威胁姜杌的旧事,又辅以一件能遮掩妖气的法宝为酬。
此后十年,他去过不少地方,却再未见过姜杌。
眼下,司幽看向对面之人,那双疏离至极的双眸,与当日持剑从天而降的姜杌竟一模一样。他不甘心,再一次开口试探,“你去过招摇山吗?”
温僖迎着他探寻的目光,冷冷开口,“没有。”
“你认识姜杌吗?”
“废话真多,手下败将。”
一记阴冷的眼刀扫过来。
时隔五十年,那股熟悉的杀气又升腾四起,司幽知趣地闭了嘴。
那边的三人商议完毕,孟厌跑来拉温僖,“走走走,他俩要走了。”临出门前,温僖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司幽,“你不是要还钱给他吗?”
“还忘了这事,”孟厌赶忙转身,双手递上银子,“还你。”
司幽收了银子,指向温僖,“他是谁?”
“我收的跟班,”孟厌眉毛上挑,得意炫耀,“如何,长的还行吧?”
司幽:“你出息啊,跟班都这般厉害。”
孟厌:“他整日无所事事,全靠我养。”
温僖静静站在门外,听孟厌跟司幽吹嘘,“前些日子,我连破两件大案。唉,你没养过跟班,不知这跟班便是那吞金兽……”等听够了,他冷声催促,“崔子玉在催你。”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