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过,再难得片刻悠闲,日子过得飞快。
日子逼近三月,天气开始转暖,驻城开始化冻。
战事越发频繁,之前宋亦慈只用待在驻城,现在为了救治更多受伤将士,开始随军出行,索性有谢世卿的遮掩,也不算太过麻烦。
今日是朝廷发放药材的日子,她站在驻城前,等着朝廷的药材运来。
药材从年前便出现短缺,朝廷一直以天寒路滑为由,拖到了开春才同意将药材送来。
她站在城楼之上远眺,等到正午明媚日头当空,押送药材的队伍才浩浩荡荡而来。
宋亦慈急忙下了城楼去迎,刚下城楼便撞上一片银甲,一双有力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她嗅到了熟悉的檀香。
谢世卿刚巡防完,看着她比阳光还明媚三分的脸:“阿慈,何事如此高兴?”
宋亦慈高兴拉着他往运药材的队伍走:“药材来了,朝廷的药材来了,伤兵有救了。”
三月来,虽说大大小小打了六场胜仗,但三军伤亡不少,药材消耗不少,但一直得不到补给。
宋亦慈就算再有能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难怪她这般高兴。
运送药材队伍在驻城城门停下,宋亦慈仔细数了数足足十车药材,省着点用,能坚持到入秋,希望届时战争已停。
为首的是名穿着黑甲的武将,看着装应是七品。身量不高,满脸黑髯,怒目微睁,一副不好惹模样,见到宋亦慈上前满脸不屑,看着谢世卿才不情不愿的打招呼。
孔柳官阶比谢世卿低,见面也不行礼,只是敷衍的抱拳:“小谢将军。”
谢世卿也不计较,热络的拍拍他的肩:“孔将军劳累了,多谢长途为我军送来药材,可真是救了命了,三军伤亡惨重急需药材救命。”
孔柳皮满脸讥讽:“小谢将军果然谦虚,我们远在上京,早就听说了你的威名,你一人便可以撑起大庆边疆,何须我等送药材,想必小谢将军打仗应当没人会受伤才对。”
孔柳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明显是来惹事,谢世卿原本便不是能容忍旁人在他头上撒野脾气。
面上已经带上三分冷意,冷笑一声语气强硬:“孔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孔柳:“我能有什么意思,小谢将军怕是带兵久了,把我这送药材的小卒当作了敌人。”
谢世卿顾忌宋亦慈在场,不好当场发作,目光之下居然没发现她。
宋亦慈走到运送药材的马车旁,嗅着空气中淡淡霉烂味道,心间越发不安,她挑开麻布袋子,里面装的川穹居然全都霉烂生虫。
她不敢相信,这些人居然敢把贪恋动到了战场将士的救命药材上,何等卑鄙可恶。
她着急打开剩下的袋子,发霉的药材落了一地,霉烂味道弥散开。
谢世卿自然注意到押送而来霉烂药材,他手握长枪,长枪依次一挑,十辆车上麻袋均被划开,无一例外均是霉坏药材。
谢世卿勃然大怒,将枪头指向孔柳:“孔柳,你去驻城伤兵营看看,多少条命等着药材救命,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孔柳张狂大笑:“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这群走狗就只配用这些烂东西,你们该谢谢我,没有我你们连这些烂药材都用不上。”
谢世卿的长枪抵在他喉间,用力往前在孔柳喉咙处留下一丝血痕。
孔柳仍旧猖狂:“你能奈我何?你还不是得乖乖放我回去,你当了几天将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上阵杀敌死,你怕是还没出生。”
宋亦慈看着谢世卿胸口剧烈起伏,暴怒到了极点,谁能想到他们辛苦保家卫国,竟然有人用烂药材充数,她心下悲凉,只觉得身在时局中的无奈。
她突然被谢世卿大力扯到身后,被他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听见长□□破皮肉的声音。
“你敢杀我。”孔柳死前仍然不敢置信尖叫,然后长□□破他的喉咙,血从他的喉间喷散开,血溅一地,他轰然倒地。
宋亦慈眼上被覆盖上一双手,遮挡住了她全部视线。
“将这些押送药材的将士收押审问,到底是谁搬弄事非,乱传消息霍乱三军,竟然让这等鼠辈前来送霉烂腐坏药材,妄图寒三军将士的心,朝廷怎么可能不管我们这十万戍边将士,还好我早就收到消息,真正药材不日便会运来。”谢世卿一下令,守城兵卒立马将人收押。
谢世卿此话一出,杀害押送将军的头衔不仅掉了,还师出有名,是他挑拨在先,安抚三军和朝廷。
她视线全被遮挡,一下子陷入黑暗,失去视线她的听力变得更敏锐,只听见尸体被拖拽声音,她拉了他覆盖在她眼上的手。
长长的睫毛搔刮着他的掌心,让他心头发颤,柔软一片,他放下覆盖在她眼上的手。
光明再现,她打量着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强忍着害怕:“我是大夫,我见过的死人可能比你还多,你不必担心我会害怕。”
行军打仗,又怎么能次次都替她遮掩呐。
谢世卿长枪已经收了:“阿慈,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杀人模样,便成全我的私心吧。”
宋亦慈心头慌乱:“这孔柳故意挑衅滋事,为刻意激怒你,我怕他们还有后招。”
谢世卿明白她是担心自己莽撞杀人,陷入陷阱。“阿慈,孔柳在三军前公然挑衅事小,但是押送霉烂药材罔顾人命是真,如果我畏手畏脚反而寒了将士的心,失了权威这仗可就难打了。”
宋亦慈点点头,她考虑思量太多围绕他而行,反而没注意大局。
她神色黯然:“药材没了,也不知道上官静她们在金陵如何?能不能送药材来。”
这批药材就算清洗也没了作用,强用治病无益反而误伤身体。
她明白谢世卿所言朝廷会再送药材来,只不过是缓兵说辞,为今之计只能等了。
——
谢世卿领着她来到帅帐,帐篷外站着两个将士见他们收了武器,退到一旁。
“小谢将军。”
谢世卿坐在书案后,指着面前的沙盘。“阿慈,你可知道我们现在何处。”
宋亦指了指沙盘中央最高的山峰神女峰,这是除夕前夕谢世卿逼退北羌于神女峰三十里外,现在他动兵压境至神女峰前。“神女峰。”
他细长的手指带着细碎的伤痕,他点了点神女峰前一处较矮山峰,再往前便是平原,山势比之驻城更好,适合行军驻扎易守难攻,“之前大庆和北羌分界原本在这戚峰山,只是北羌这些年越发南下,只要夺回戚峰山,便可保大庆百年太平。”
宋亦慈看着他如此耐心解释,托着腮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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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眉,猜测道:“你要出征?”
谢世卿点点头,前几次不过小打小闹,这次才是真正力量角逐,“和北羌之间总得有场打仗要打,现在我军士气正盛,一鼓作气正是好时机。”
宋亦慈瞧着他脸上故作松快,她握着他的手,世家公子的手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茧,“北羌多骑兵又好战,此仗你有几分把握。”
“六分。”谢世卿嘴角上扬,他指了指神女峰和戚峰山处盆地,“兵分两路,我先带谢家军绕道戚峰山,再由西部军首领顾长泽带领西部军和北部军正面迎接,到时候两面包抄北羌于盆地。”
北羌兵二十万有余,然三军现在所剩能战者不过十万,他们拖不起,只有寻得天时地利才能补足战力上差距。
此行毕竟是场大战,在出发前,谢世卿还是想好好给她交代清楚。
宋亦慈无措捏着衣角,不担心是假,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晚间,阿慈莫要担心。”他的手抚过她紧皱的眉头,讲着笑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是我打得第十场仗,若是这场我再赢了,便可得个常胜将军的名头,以后你便是常胜将军夫人。”
“这有什么用。”宋亦慈气恼的别过头,她眉头紧锁,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拉过他的手放在他掌心。
“这是什么?”谢世卿拿着黑色小瓷瓶打量,这小瓷瓶看着平平无奇,且上面未写有任何字迹。
“关键时刻保命药,好好收着。”她言辞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谢世卿心里柔软一片,他一定能得胜而归,带她回金陵,保她一世平安。
——
晚间夜幕低垂。
右侧是北部军将领沈文贺,带着八千北部军。
谢家军在左,于驻城外三十里行兵列阵,共两万将士齐聚,微风下谢家军和北部军旗帜迎风而动,仿佛黑暗中潜伏的巨兽。
谢世卿背负银枪,背影笔直挺拔,犹如这长枪一般要结束这场混乱局面。
两万将士声势浩荡,他们将于今夜黑夜中开拔,绕过神女峰行至北羌二十万大军后。
谢世卿作为此战主将,正站在将士前振奋军心。
长枪破空。
“此战胜,可保大庆百年安定,届时尔等均论功行赏,杀一人者得十金,杀百人封百户候,还请诸君同我共创太平。”
将士三次高举手中长戈,高呼:“杀杀杀,共创太平。”
士气凛然。
宋亦慈站在远处望着谢世卿,见他翻身上马,心中不免忧心,此战何其关键,只望他能得胜而归。
谢世卿驱马而来,勒马在她面前站定,战甲长枪,就算脸上带着笑,也掩盖不住肃杀意味,他身后披风迎风而动。
“阿慈,待我赢下这一仗,我以整个谢府为聘迎娶你,不知你可愿意。”
宋亦慈嘴角上扬并未回答。
谢世卿笑意更盛:“未来的谢夫人,你还有两日考虑。”
宋亦慈看着他深情眼眸,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整个谢府,我只要一个谢世卿。”
谢世卿振重道:“好。”
她望着队伍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语气轻柔:“只盼君归。”
远处沈文景笑着朝宋亦慈跑来,兴奋大声喊道:“宋亦慈,朝廷又送药材来了,快回营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