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驻城修整大半个月后,宋亦慈一行人前往大庆都城上京,赶到上京时已经时近五月。
一辆马车踏晨露驶入皇城,宋亦慈规规矩矩地坐着,谢世卿随着谢定安上朝。
马车刚刚停稳,便有牵引的小黄门早早在马车前。
尊敬规矩问道:“请问可是宋亦慈姑娘。”
宋亦慈下了马车,对着小黄门欠身行礼:“正是,劳烦公公带路。”
“奴婢虽在上京,却早便听闻了宋姑娘义举,实在是钦佩至极,有幸能为姑娘带路。”
宋亦慈不着痕迹打量了小黄门,虽说他这话说得谦卑得体,但瞧着他穿着打扮,应当是皇上身边数一数二的能人。
“为医者,救人乃天职,公公过誉了。”
“宋姑娘随我来吧。”
宋亦慈点头道谢,随着小黄门进了太和殿前一偏殿,进门便瞧见了红衣宫装女子背影,一支飞凤步摇衬得她华贵至极。
“长宁公主。”宋亦慈微微欠身行礼,小黄门带到后便将偏殿门轻掩着离开。
原来是长宁的人,难怪对她这般客气。
长宁转身广绣华服,眉眼凌厉漂亮,嘴角上挑:“我果然没选错人,宋亦慈你干得真漂亮,我真想不到你们能这么快结束边关动乱。”
宋亦慈嘴角上扬:“其实我也没想到。”
都以为谢世卿被他娘藏在金陵,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谁知道他熟读兵书练武一日未停。
谁能想到这个世家大小姐宋亦慈是经过现代教育,有勇有胆魄之人。
双强合璧。
长宁笑道:“你们既然为我解决后顾之忧,我自然投桃报李,谢世卿母亲的案子我保证大理寺能翻得漂亮,你想做之事我必定会为你助力。”
宋亦慈抬眼,这两件事早就势在必行,长宁不过是顺水推舟,现在告诉她不过在卖她一个人情。
这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果然是养在深宫里的人精。
“这么看我为何?炸药之事我保准再无任何人知晓,无人再利用此伤害你。”长宁笑道。
见她终于说中要害,解决此事才是解决她的顾虑。
宋亦慈震惊:“你为何帮我?”
长宁面不改色:“大概便是你所行之事,和我不谋而合了,这天下可不止有男人。”
宋亦慈瞧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野心,她胸口剧烈起伏,她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小黄门轻轻叩门,“宋姑娘,陛下传你。”
长宁轻轻挥手:“去吧,我帮你当然更是帮我自己。”
宋亦慈想做之事,是想要让女子平等的活着,而长宁却是想要爬上权利顶峰,她们能走过一段相同的路,但终点却又不同。
剩下的路要靠她自己了。
宋亦慈心事重重,低着头走进太和殿,现在早朝已经散了,太和殿只留下几位权威朝臣。
威严声音响起:“朕听闻此战能胜,还多亏一奇女子,临兵指挥,战后更是指挥医学堂救治伤员无数。”
宋亦慈走在殿前低着头跪下。“民女宋亦慈叩见陛下。”
“你便是宋亦慈,抬起头来。”
宋亦慈跪直身体,视线直视前方,态度不卑不亢,余光瞥见谢世卿身着红色朝服站在她右侧,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她听到隐隐惊艳声绷直脊背。
“没想到做出这般义举之事,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崇景皇帝早就年逾六旬,在位二十载,日夜受边境侵扰烦忧,早就被拖倒,只剩下干瘦的皮囊,如今大患终于解决了。
崇景皇帝笑得开怀,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是想要朕亲自为你赐婚,还是金银封地,你想要可尽管提。”
宋亦慈神情紧绷,小心翼翼开口:“要什么都可以?”
“朕既然开口……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皇上,民女不要赐婚也不要金银封地,想要的是天下女子能够进医馆得到医治,女子易能学医,甚至能同男子一般为医官。”
她的声音不大在太和殿上回响,此言一出震惊在场所有人。
崇景笑道:“你所求之事果然不小。”
她补充道:“民女想做此事便是难于上青天,于皇上便是你金口一言。”
她说完便跪地笔直,视线不偏不躲落在大殿前。
她身侧之人‘扑通’一声跪下,谢世卿朗声道:“微臣方才也言明,臣不要进官封爵,臣只愿成全宋亦慈之愿。”
她震惊转过头,胸口剧烈起伏,只见红袍衬得谢世卿更显清俊,这身战功能让他位及人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嘴角上扬,那模样明明是早就计划好了,他早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没点破一直默默地帮她,现在还要舍弃这身拿命拼搏而来的功劳。
崇景脸色微变,马上便恢复如常,嘴角带着笑。“这有何难,即日起颁布法令,凡是医馆均接受女子就医,国子监开设的医学课程女子也可参学,开设女医官制度,便封你为大庆第一位女医官,从五品。
早就听闻你在金陵开学授课,便继续回金陵任职授课吧。”
“谢皇上。”
谢世卿和宋亦慈齐身扣谢皇恩。
——
一直到坐上回谢府的马车,宋亦慈还有些震惊迷蒙,原本以为此番必定艰难异常,没想到如此容易。
只是可惜了他的战功。
战场厮杀谁不是为了封侯拜相,她想了想开口:“你何必如此,其实我原本以为皇上只会同意前面两个要求,我也做好了后续打算。”
改变一个王朝的制度谈何容易,只要在这蛋壳上找到了裂缝,她便能一步步地打破它。
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变数。
谢世卿坐在她身侧:“阿慈,从你和你叔父对薄公堂时,我便明白你心中志向,能帮你我很高兴,你比任何事都要重要,更何况此事还是你帮我呐。”
他还记得她当时果敢坚毅的神情,那时他便发誓:无人扶她青云志,他自帮她踏山巅。
她瞧着他认真表情,没瞧出似破绽:“帮你?”
“我不需要这份军功,你也看明白了皇上既需要谢家,但又不想谢家太强,现在谢家边关战乱已停,谢家更应该避其锋芒,现在卸掉我的军功,维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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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上策。”
“可是……”
他轻握住她的手,“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谢家一直都只想当纯臣。”
他轻轻掀开车帘,上京的繁华便撞了进来,这才是她应当过的富贵闲云日子。
他懂了当年他母亲为何在那般情形下也要带他远离边关,她不想他的儿子还未记事,便被培养成这大庆的杀器。
母亲原来是要他先明白爱,再明白守护,而不是一味只知道杀戮。
马车一个轻微晃荡,她靠得离他更紧些,他一只手揽稳她的身体
宋亦慈疑惑道:“到客栈了?”
明明她记得晨起进皇城明明用了一个时辰,这么快就到了。
谢世卿放下车帘,贴心解释道:“刚进了上京城,先在谢府修整几日,等大理寺翻案后,我们便回金陵。”
她好不容易才抓住重点,谢府不是远在金陵?“谢府?哪个谢府?”
“谢家老宅。”谢世卿掀开车帘,“这不就到了。”
方才还坐得歪歪扭扭宋亦慈,神情一下紧绷,好不容易才适应和谢世卿相处,怎么一时间便升级到见家长了。
“除了谢将军,这谢府还有什么人?”
大战后,谢世卿和谢定安终于言清误会,经过这大半月相处,关系缓和不少。
谢世卿见她一副忐忑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上京的谢府毕竟是主宅,其间关系庞杂,除了我爹还有……”
宋亦慈呼吸放慢圆目微睁:“还有谁?”
“谢夫人远在金陵,除了我爹谢家就没人了,谢家世代戍边,早就死了干净。”
宋亦慈恼怒他逗弄的心思,又心疼他,只是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
她不由得想起雪夜,谢定安失踪消息传来,他站在回春堂前的小巷子,孤冷的说:“谢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果当初真的谢定安死了,这若大的谢家真只剩下他一个人。
“阿慈,在想什么快下车。”
她躬身掀开车帘,只见谢世卿站在马车旁,正得意的勾着嘴角,春风扬起他的发带,仿佛又回到金陵世家公子模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她抿了抿唇,手放在他的手心,掌心的温热将她仔细的包裹,她小心一跳,一落地便有人将她稳稳接住。
她站稳身子贴近他的耳侧,轻声道:“在想你。”
谢世卿顿时僵住,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简直不敢相信这三个字是在她的口中冒出来。“阿慈,你再说一遍。”
她抿着嘴,脸上带着薄霞:“你明明听见了。”
“阿慈,你再说一次。”谢世卿也不否认,他只是想再听一遍。
“在想你今后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会有人陪你一直走下去。”宋亦慈说完便大不向前走。
“阿慈,这可是你说的。”
上京谢府不如金陵气派,但更有古韵,红墙绿瓦,晚霞度上层金光。
宋亦慈提着裙摆飞快走进谢府,谢世卿追在身后,落日将他们追逐的身影叠在一起,如双飞燕落入庭院。
这就是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