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前夫君
    “春浓,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是言世子,小姐您是没看见,言世子把您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控了,把大伙吓了一大跳。”

    春浓又把药递到楚若霜嘴边:“小姐,言世子知道您肯定不会乖乖地喝药,还特地送来了您最喜欢的蜜饯。”

    言世子,言煜,她在京城十年唯一一位愿意接近她的玩伴。

    上一世她和霍铉成亲之后,他就远离京城驻守边关,再没相见。

    她是以庶人的身份赴死,不能有灵柩,不能发丧,不能入土,想来她死的消息,他是不知道的吧。

    楚若霜眨眨眼,视线有些模糊,往旁边的桌子上一看,碟子里果真放着五六种花样好看的蜜饯。

    “言煜呢?”

    春浓摇头:“言世子似乎有事儿,把小姐送回来就离开行宫了。”

    “刘公公到。”

    外面有人通传,接着就是刘公公尖锐的声音。

    “老奴奉圣上之命前来探问楚姑娘是否醒了,若是醒了,请楚姑娘随老奴去见圣上。”

    春浓愤愤不平:“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刚醒,怎受得住累两头跑?”

    “我没事儿,替我更衣。”

    楚若霜挣扎着起身。

    当今圣可是个多疑的性子,连太子都能三立三废。

    父亲手握兵权,功高盖主,她杀了御马,当真是给了圣上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每年皇家围猎最少三日,猎场附近有行宫,随行的公子小姐都有住处安排。

    楚若霜和周琳琅住的一个院子,正对门,出去就看到周琳琅的房门开着,周琳琅正坐在桌边掩帕哭泣。

    看样子,周家已经知道周华琅死的消息了。

    皇帝住在正行宫,从这边到皇帝的住处,光是坐马车就得走半个时辰。

    车夫应该是受了旨意,驾马有些快,一路上颠簸了好几次。

    刘公公嘴上骂着车夫,车夫驾马的速度还是一点没慢。

    “楚姑娘,真是对不住,这些个奴才做事没轻没重的,楚姑娘没伤着吧。”

    楚若霜面不改色:“无妨,刘公公言重了。”

    行宫守卫森严,皇帝坐在高位上,下方站着两位皇子,一位是去年被封的第三任太子,一位是霍铉。

    一身玄色的长袍,面容如精心雕琢一般,挑不出一丝缺点,锋芒尽敛。

    好像只是下意识地瞧进殿的人一眼,一股如沐春风的暖意滑过。

    垂于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楚若霜内心自嘲,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精心准备的面具给欺骗了。

    楚若霜抛开多余的思绪,对高位上的人行跪拜礼。

    皇帝不怒自威,像是猎人锁定猎物,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一个让殿内所有人都脑袋一紧的问题。

    “你可知杀害御马是什么罪?”

    楚若霜伤了御马,御马死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她的责任。

    她垂首,“回皇上,死罪。”

    语气十分淡定,完全不像第一次面见皇帝的闺阁女子。

    皇帝身子前倾,一只手压在膝盖上,审视地看楚若霜。

    “你不怕死吗?”

    “不怕。”

    皇帝来了兴趣:“为何?”

    楚若霜缓缓抬起头,视线逐渐向皇帝聚焦,不卑不亢。

    “怕,是恐惧,是软弱。”

    “皇上是真龙天子,福泽万民,臣女是皇上的子民,为何要恐惧皇上?”

    “臣女自小便知,要如父亲一般,效忠皇上,敬畏皇上。”

    皇帝又问:“你既说效忠朕,敬畏朕,可你杀了朕的御马,这就是你的效忠敬畏?”

    “皇上容禀,御马是皇上的爱马,理应对皇上忠心耿耿,理应爱护皇上庇佑的子民。”

    “可此马今日却被有心人利用,伤了皇上的子民,难保他日不会酿下大错,臣女斗胆杀了御马,还望皇上降罪。”

    楚若霜说得诚诚恳恳,倒是让人不忍挑出毛病。

    坐在上面的一国之君是个爱听“真话”的人,楚若霜此言,正合他意。

    用一匹马,借楚家女之口,彰显他真龙天子的威严,何乐而不为。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赏赐楚若霜好些金银珠宝。

    楚若霜谢恩告退,走出大门,与周尚书擦肩而过。

    周尚书身后四名侍卫抬着春凳,上面盖着白布,从零星的痕迹上看,周华琅怕是只剩下几根骨头了。

    ——

    楚若霜伤得太严重,皇帝派人把她送回去了,正合她意。

    楚若霜五岁进京,一直住在镇远侯府。

    府中的下人都是镇远侯精心挑选。

    照顾她长大的本是她母亲的陪嫁元嬷嬷,五年前离世,府中事宜交由丁管事处理。

    如今贴身照顾她的四个侍女,春浓,夏云,秋颜,冬雪,都是镇远侯心腹之女,年纪和她差不了多少。

    楚若霜上一世对府中的事儿不太重视,几乎是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不用想也知道问题不少。

    如今她回来,自然要把一切,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楚若霜从大门一路走到自己的拂霜院,连个护院都没有。

    “今日府中怎么这么冷清?”

    夏云迎上来道:“小姐,快年关了,丁管事给他们放了假,如今府里只有我们四个留下伺候小姐。”

    她记得,每次年关,要给下面的人放假,放多少人,留多少人,元嬷嬷都会来询问她的意见。

    府中肯定是要留几个护院和洒扫的下人。

    楚若霜问:“丁管事可曾来院中告知?”

    她不在府中,丁管事有什么事儿,自然得先去她院中告知夏云她们。

    说起这个,秋颜就来气:“小姐,您去狩猎当日,丁管事就做了这个决定,并未告知我们。”

    冬雪也道:“丁管事仗着小姐心善不愿计较,如今可是事事都做主,我们拦都拦不住。”

    管事不听话,换一个就是了。

    府中各项事宜,她也该知道了。

    楚若霜躺在贵妃榻上,等着秋颜去账房把账本取来,秋颜回来两手空空。

    “小姐,账房的门锁着,钥匙都在丁管事手上,奴婢进不去。”

    楚若霜道:“撬开。”

    一刻钟后,秋颜端了个盒子回来,里面几本薄薄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