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霜得知这件事儿时,正坐在院子里,喝着温热的茶,表情很淡。
春浓欲言又止:“小姐,您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儿?”
楚若霜笑笑不答。
她当然知道,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
医馆的相见,她已经跟宁写意说清楚了安排。
她们利用宁沫儿瞧不起宁写意的心态,设计了这么一出。
宁沫儿经常暗中派人盯着宁写意,欺负她,满足高高在上的虚伪心态。
宁写意和一个男子出城,自然也没能骗过宁沫儿的人。
宁写意一回城,宁沫儿的人就到了。
她一门心思算计宁写意,根本没有关注被安排在客栈的秦欢。
宁写意故意惹怒宁沫儿,宁沫儿自然受不住。
性子再沉静的人,遇到有些事儿,都不可避免失控,更别提心性不沉的宁沫儿了。
她最骄傲的资本,被宁写意贬低,看不起,加上宁写意的一巴掌,才会有后面的事儿。
如她所说,这件事儿不传出去,宁府会帮她善后。
一个庶女不见了,没人会在意。
目睹一切而惊慌失措的妇人,就是闹大的关键。
这条巷子,大部分是铺子,还有少部分住人。
他们有一点相同,都有些家底,衙门自然要注意,不敢怠慢,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春浓静静站在楚若霜身边,没有再问,好一会儿,楚若霜才开口。
“派人盯紧了宁家,要是一个月之后,没人去把宁写意领回去安葬,你就亲自出城一趟,把她带回来。”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
衙门有个规矩,无人认领的尸体,停放超过一个月,就会被带出成,丢到一处乱葬岗。
可世间真的有什么药物,能让一个人陷入假死一个月吗?
看楚若霜那么淡定的样子,春浓想,应该是有的。
宁大人被停职,宁沫儿被宁大人禁足,这一切,都是拜宁写意所赐。
宁夫人的怒气,可一点都不比厉鬼少,派了两个家丁和身边的嬷嬷去衙门走了一趟,当天晚上,就让家丁把人带出成丢了。
宁写意的长相跟她亲娘一样,温婉之中,带着一丝丝媚,媚而不俗。
两个家丁起了歪心思,只是一看到宁写意身上的伤,还是退缩了。
“她可是被大小姐打死的啊,变成冤魂,怨气肯定很大,万一……万一她回来寻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不是我们打死她的,她寻仇,找大小姐去啊。”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是夫人派来的人,难免这个鬼不会迁怒啊。”
“你怎么那么怂啊,你不来,我来!”
两个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春浓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下流之言,小脸都气红了。
“这帮混蛋!”
她捡起两块石头,狠狠朝两人扔去。
两人被砸了后脑勺,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又被砸了,这次是两人的手背,直面而来,他们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不……不会真的是鬼吧?”
“世上哪里有鬼,你少吓唬人了!”
“可是……哎哟!”
这次两人的膝盖好像被大力砸了,直接磕到地上,重重一震。
“真……真的是鬼,她……她回来寻仇了!”
两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地方。
春浓从暗处出来,先是蹲在宁写意身边探了探她的气息,还真的是什么也探不出来。
她把宁写意扶起来,背到背上,快速穿梭在林间。
两人在一间破庙停留,春浓赶忙把楚若霜给的药喂给宁写意。
小小的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就发挥了药效。
宁写意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昏暗的视线,能朦胧的看到春浓。
“春浓姑娘。”
“三姑娘,你醒了。”
春浓借着稀薄的月光,仔细打量宁写意的脸色,还是挺苍白。
“你感觉怎么样儿,疼不疼?”
设计一出这么严重的苦肉计,也是能豁出去的人。
“我没事儿。”
宁写意两手撑在地上,想要坐直身子,却被身上伤口牵扯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当着春浓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小小的药,直接服用。
她自带的一种特殊的止痛药,效果很好,能瞬间压制住体内的疼痛,却不会产生任何麻痹效果。
“三姑娘,小姐说了,找到您之后,您需伪装回城。”
“我明白。”
宁写意点头,伪装成什么样儿,她早已准备好,只等天亮,城门开启。
楚若霜没等多久,两人就回来了。
换了一张人皮面具的宁写意,气质多了一丝丝清冷,眼尾有些狭长,她本身透出一种自信和疏离,这是死去的宁写意身上不曾有的。
“这就是你的样子?”
宁写意点点头,淡然一笑:“对,这张人皮面具,我一早就准备了,就等今日呢。”
“只是可惜了,我这一手医术,没办法再去医馆给人看病了。”
她抬起双手,看着瘦可见骨的手指,神情多了一丝怅然。
“也不是不能。”
楚若霜转过身,面对一池子的荷花,绿叶下面,还有几尾锦鲤在嬉戏,漾起圈圈涟漪,愉悦闲适。
“意姑娘医术过人,身为医者的你,一定有办法,改变你所带的药品的样子,不是吗?”
“只要你把药品伪装成这个天底下会存在的样子,谁会怀疑你呢?”
“你休息些日子,把伤养好了,我会安排你进医馆。”
宁写意听完楚若霜的话,端起小碗,捻起鱼饵,撒入水中,锦鲤凑上来,像是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
“楚小姐还真是事事都为我思虑周全啊。”
这话听着是在夸赞,仔细琢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楚若霜从容应下:“应该的。”
“你还没去见过秦欢吧?”
“不急,再等那么一两日吧。”
时间还早着呢。
“你就不怕,被黄雀抢走了?”
“有人盯着,黄雀去了,也是空手而归的结果。”
宁写意转过头,盯着楚若霜。
“很多时候,我都很佩服,你这份自信和心狠。”
“只要能达到目的,足以。”
她所求,很简单,不重蹈覆辙。
宁写意坐在长椅上,两只手搭上去,下巴压住,看水中景有些失神。
“仔细想一想,秦家遇到你,也算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