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夕阳铺天盖地,晚霞绚丽生辉,撒下满地金砂。
屋内药香缭绕,霞光透过软帐,照在裴炜萤脸上,白莹莹的肌肤染上红晕。
她是被饿醒的,口干舌燥,轻轻唤一声,“丹朱?”
“雪青?”
一瞬过后,她才意识到二人都留在黛县,望着帐外璀璨红霞,如梦似幻的色彩,她心头一紧。
竟然睡到这个时辰。
昨夜几时入睡她已记不清,只知道弄到很晚,最后一次时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无意识地呜咽低泣。
他只会骗她哄她,嘴上说会慢点,身下却来势凶猛。
昏迷前体内像是聚着团团火焰,烘热心扉,热意蔓延至四肢,那一刻她才确信徐从绎所说治疗并非诓骗她,放任自己安心睡过去。
谁知这一觉睡到日落黄昏,她心中惴惴,很快屏风后响起轻快的脚步。
侍女听到帐内细弱的声音,半信半疑走进来,见她转醒欣喜地笑出来,忙挂起帐子。
“扶我起来。”裴炜莹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
侍女扶她坐起,往她腰后放上软枕,笑道:“真是谢天谢地,公主可算醒来了。”
裴炜莹就着她的手饮下半杯温茶,润泽喉咙后才舒服一些。
“厨房里准备了好克化的粳米粥,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公主喝药前先用一碗垫垫肚子。喝完药后,昨日的女大夫来施针,她今早说这针之后,公主便能走动。”
侍女望着裴炜萤平静红润的面庞,笑意更深。
裴炜萤问:“今早我未醒,大夫过来有何事?”
侍女笑:“是鹤云请来的。昨夜她像是有急事找公主,见公主迟迟不醒,乱了阵脚,请来大夫后方知公主只是熟睡。这会公主醒来了,她又恰好出城,想来还得有一阵才能回来。”
鹤云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她向来不贪睡,这一觉确实非同寻常。
就连现在,她也止不住困意,眼皮沉重,提不起精神,半个字都懒得说。
是何处出了问题?
她扶着侍女下床,身酸体乏,骨架像被拆开又重组。但好在能迈开腿脚,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行走。
饭后,侍女端来汤药,她闻着那股气味,口中发酸,恶心难受,捂着口鼻让她拿开。
“先请大夫施针。”
女大夫进屋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停在屏风后,看见退出来的侍女,朝她使了个眼色。
侍女心领神会,硬着头皮回去,扶着裴炜萤上榻,替她脱下衣服。
“公主,大夫正在外头,她说这药一日不可耽误。若是公主嫌苦,不如针灸过后,就着蜜饯甜汤喝下。”
裴炜萤头脑混沌,困意十足,轻轻“嗯”一声。
屋内已经点上烛火,侍女将香片放入香炉,幽香弥漫,袅袅散开。
未等她睡着,女大夫捧着针包走至榻边,躬身问礼,“公主,今明两日施针后公主虽能行走,但伤在心脏肺腑,仍需每日饮用汤药治疗根本,不可懈怠。”
裴炜萤转过头看她,命她不必多礼,请她走前跟随侍女领赏。
女大夫笑着道谢,倾身掀开覆在她身上的锦被,目光不由怔愣,手指停在半空,好一会才收拢神思,取针灼烧。
那片纤薄雪白的脊背,恰如质地温润的玉片,光泽细腻,曲线柔和。
然而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从肩颈蔓延至腰窝,印上一连串桃花瓣似的红痕,她不经意瞥了眼乌发松散,睡眼朦胧的美人,指尖的银针都在颤抖。
“怎么了?”
裴炜萤撩开眼皮,只露出眸中微弱的光。
女大夫却在其中窥见凌厉,眼神不自然地挪开,“没什么,我才疏学浅,担心弄疼公主。”
屋内瞬间沉寂,许久之后,裴炜萤轻轻一笑,嗓音冷淡沉闷,“是我的不对,该早些喝了药昏死过去,才能任由你们摆弄。”
银针滚落,女大夫忙退后跪下,伏低身子。
裴炜萤起身,披上丝袍,玉白的手指松松系紧衣带,垂下眼眸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目光冷然,消退夏夜的闷热。
“是徐从绎指使你在药中动手脚的。”
女大夫肩膀瑟缩,颤巍巍抖动,不敢泄露一个字。
“公主多心,良药苦口利于病,只需忍耐半月。药方中的药材药性各异,但都必不可少,使人贪睡困乏只是不足为虑的小问题,还请公主考虑身体,静心休养。”
裴炜萤面无波澜,她已厌烦到极致,心湖荡漾不起一丝别的情绪。
“你若执迷不悟,不改药方,一心想揽下毒害公主的罪名,我不阻拦。”
女大夫掂量利害,咬紧牙关劝道:“公主恕罪,药房没问题,只是会使人犯困贪睡而已。公主心力交瘁,不该奔波操劳,请别辜负驸马的一片苦心。”
“果然是他,还能是谁。”
裴炜萤轻声呢喃,眼底滑过泪光,有气无力地挥手,“滚出去。”
女大夫不敢动身,“那药……”
裴炜萤软绵绵躺回榻上,嗓音轻柔似水,“你看见我身上的印记了,驸马不敬我不尊我,好歹很宠爱我。药方不改,我是一口不喝,一根针也不会让你扎的。”
女大夫猛然抬起头,想起驸马的叮嘱,左右为难。
又听见帐内飘来声音,“不知道驸马回来,看见我依然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会怪我不听话,还是怪你医术不精,耽误治疗。”
心中天人交战,女大夫最终服软,“既然药苦,公主难以下咽,我这就去另写一张药方。”
……
晚间,星光暗淡,院中廊下挂着灯笼,光影随风摇曳。
紫珠站在院中如意门下,迟迟不肯进去。
鹤云见状,拽起她的胳膊,强硬地拖着她塞进房门里。
门槛绊住紫珠的脚,她扑到在地,瞥见一双绣着金银花的丝履,鞋头缀着硕大饱满的南珠,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鹤云望着她委屈苦闷的模样,扶着裴炜萤坐下,眼睛闪过不忍,“公主,紫珠这段时日一直藏在水仙寺,躲在供桌底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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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救命,请公主可怜可怜奴婢,奴婢愿为公主做牛做马,报答公主救命之恩。”
紫珠语气慌张,抬起手抹去眼泪,“我爹被北燕人抓走,性命不保,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抓我,求公主帮帮我。”
裴炜萤质问:“北燕人为何抓你爹?”
紫珠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曾和我说过,只要他将那幅临江垂钓画展开,说明他已遇到危险,落在北燕人手上,我不可继续留在原州。”
“可是我孤身一人,也不敢远走,躲在水仙寺也不是长久办法,恰好看见梅香来寺中为我娘上香,便托她给公主递消息,祈求公主庇护。”
裴炜萤又问:“为何鹤云在寺中找你,你不现身?”
紫珠神色尴尬,低声道:“那时北燕人也在寻找我,我担心连累公主。后来水仙寺要重塑佛身,修葺寺庙,我躲不下去了。”
她蓬头垢面,眼窝深陷,眼里慌乱无措,像是无家可归遭遇暴雨的麻雀,蜷缩着身体。
裴炜萤没再追问,“你先下去收拾收拾。”
待紫珠离开,鹤云问道:“公主,紫珠的事有蹊跷。我当时搜查整个水仙寺,僧侣香客逐一检查,禅房佛殿没漏过一处,她不可能逃过搜查。”
显然,紫珠并非如她所言,一直藏在寺庙中。
“先将她留下,仔细看她究竟为谁办事。”裴炜萤看向她。
鹤云注意到她面色红润,但眉宇间尽是倦意,心有不忍,询问她的身体。
裴炜萤笑了笑,提起裴舒月。
鹤云惊愕片刻,徐徐道:“那晚我按照驸马所说,和郭岐厮打时驿官和朝廷送亲官员都赶到现场,喊道郭岐欲谋杀公主。”
“郭岐欲杀人灭口,幸好驿站早已经被驸马安排好防卫,只损失几人。但郭岐仍逃走了,连带永华郡主也下落不明。”
“太孙等人仍在闻城寻找郡主,看来郡主早已跟随郭岐回到范阳。”
发生这种事,郭岐定遭朝廷官员口诛笔伐,永华郡主不可嫁给他。
但庆王和郭岐早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裴舒月形同于他们之间的系带,无论发生什么,都得留在郭岐身边。
裴炜萤铺开信纸,提笔蘸满墨水,凝神构思后下笔飞快,“你传信给敏言,让他伪造郡主身亡,推到郭岐头上,立即回京上奏,让朝廷速速下旨命徐从绎讨贼。”
信纸吹干,鹤云接过,犹豫道:“太孙也让我请公主随他回京,如今驸马领兵攻打范阳,河东非久留之地。”
“他不会动我。”
裴炜萤眼神闪了一下,垂下睫毛,藏起情绪。
她手心攥紧,握着狼毫的指尖泛白。
“范阳辖内檀州守将卢融,礼贤下士,勇武有谋,曾是前节度使的左膀右臂,听说他是你的世叔。”
鹤云点头,“父亲与卢世叔年少时感情深厚,即便后来经年不见面,但仍有书信往来。”
裴炜萤重新铺开另一张信纸,眼神坚定,语气绝然,“我来说服陛下,让你父亲替陛下送他一份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