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阁给姚女士打电话，问她儿子选择Q大是不是她的建议，又问两人在做下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和他商量。
姚女士听出丈夫电话中隐藏的怒火，她也顾不上丈夫质问的语气，就急忙问：“小京选择了Q大？我不知道啊。我希望他上B大，他明明说他会好好考虑，他还小，我以为他做决定前肯定会问问我们的意见，至少也会跟他爷爷奶奶说一声吧。他跟他爷爷奶奶说了吗？”
“就是爸告诉我的。”余成阁对妻子的怒火迅速消失：“我见暑假已经过了一半，担心那小子赶不上申请学校，就打电话问他。但我打了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他，我就打电话给爸。爸说小京去旅游了。”
“旅游？”姚女士重复。
余成阁：“爸说小京之前上学考试太紧张，需要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还让我们不要随便去打扰。我就随口问了他一句，知不知道小京想上哪所大学，爸当时就很奇怪地反问我，说小京已经收到Q大的录取通知书，问我这个当爸的怎么都不知道。”
夫妻俩人都沉默了。
余成阁咬牙切齿：“那小子翅膀硬了。选择大学竟然都不跟我们商量！”
姚女士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早就说不应该把小京放到他爷爷奶奶那里。”
“就算把那小子放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他就能老实了吗？”
“这不是小京老不老实的问题，是你根本就不沾家，小京就算想要和你商量，你不是开会就是在出差，他想联系你都难！如果你肯多花点时间陪着他，他可能会不和你商量吗？”
“那你呢？小京刚出生的时候，正是我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你又忙着研究所那边，根本没时间帮我。这些年，你也知道生意有多难做。我的公司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我不时刻盯着怎么行？”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吗？还有，我怎么没帮你了？你公司能起步，拿的研究成果是谁给你的，你们公司那几个专利，麻烦你看看专利人的名字是谁！你以为研究这些专利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当初明明你答应会在家庭方面多付出一些，你还让我放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说不会让我被家庭困住。”姚女士的声音有点哽咽。
“……抱歉，是我语气不好，我们不要吵架。”余成阁放缓语气：“小京大了，又正处于叛逆期，他会搞出这么一招也不奇怪。但不管如何，他还是未成年，选择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这肯定不行。”
“听你的口气，你还想把小京找出来教训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姚女士冷笑。
余成阁按揉眉头，心想这个儿子是不能要了，小时候和他们不亲，长大了就直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余京现在十六岁就能干出自己做决定的事，等他十八岁成年还得了？
幸好他机智地选择穷养儿子，平时也少给儿子零花钱，余京的存款不多，就算想要独立也不容易。
余成阁甚至想到是不是他不应该打那三万块给余京，以至于让余京有钱跑出去旅游，还能存下一部分大学的生活费用。
如果余京一直缺钱，至少在他有赚钱能力之前，他都得尊重他这个支付他学习和生活费用的父亲吧？
可现在余京上了大学，可以申请奖学金，以他的聪明程度，对家长支持的金钱的依赖程度就会大大降低。
余成阁有种儿子就要脱离自己掌控的强烈预感，这让早就习惯掌握大权的他很是不舒服。
很多父母对儿女都有种强烈的掌控欲，认为儿女是自己生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一定要听自己的话。余成阁更是不例外。
只是儿子从小就过于天才，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加上他工作确实很忙，当年的儿童科医生又“婉转”建议余京这样的孩子需要一个更加温馨更加有亲情的生活环境，让他能融入社会，而不是游离于社会之外。
余成阁担心儿子太聪明，又没有亲情能系住他，将来变成冷漠型的科学研究者。这才和妻子商量后，把余京送到了父母处养育。
而这六年余京的变化，让余成阁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余成阁唯一认为自己做错的是，这六年他没有更多关注儿子的心理变化，以至于让对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姚女士见丈夫半天不说话，心中累积了不少负面能量的她忍不住又刺了丈夫一句：“你以为小京才三岁？你打他骂他，他无法抵抗只能承受？别忘了你儿子的智商有多高，你敢打他，他就敢彻底与你脱离关系，甚至在未来成为你的敌人。还是你想专盯着他脑袋打？”
余成阁给妻子的语气气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是我儿子！我就是气他不尊重我们，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还专盯他脑袋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可怕的人吗？”
姚女士：“……我忽然觉得我们现在好丑陋。”
余成阁被妻子这句话给整沉默了。
“你怎么想？”过了好一会儿，余成阁问妻子。
姚女士深吸气：“我们都冷静一下。Q大很好，我知道你想让小京去国外上大学，这不急，小京才十六岁，他就是再等个几年再出国深造也不迟。IMO满分是很难得，但并不是所有大学都看重IMO的成绩，如果小京能在国内学习期间，写出一两篇能上国际数学期刊的论文，对他申请学校和进入业界大拿名下学习更有利。”
“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了？”余成阁还是想把儿子找出来打一顿。
姚女士：“他已经和我们离心，总不能推得更远。”
“我们重生一个吧。”余成阁脱口而出。
姚女士：“……”
余京还不知道父母打算生二胎，如果知道……他也不会多想。反正孩子生下来也不用他养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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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新生命是否能得到更多父母关爱，那也和他无关。
包括他父母的财产，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
这不止是因为他能创造出比父母加起来的财产更多几十几百倍的财富，还因为余京一直认为个人财产和个人感情一样，都属于私人所有。
父母子女关系，有养育和赡养的义务，但除此以外就得看感情到不到位。没有什么你是我父母或你是我子女，你的东西就都是我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无赖论。
余京的想法可能过于理智，显得没那么有人味，但这就是他。
余京在郊县小村庄里待得很安稳，半点不怕父母找过来。
上辈子的经验让他足以推测出那两位会有的反应，他们也许会很生气，但在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且不想闹出丑闻的情况下，必然会选择暂时放任。
当然这也跟他选择的大学是国内top之一有关。
儿子能上Q大的巅班，已经足够他爸跟别人“谦虚”犬子不如令郎令千金。说不定他还会跟别人叹息说他想让儿子去国外念书，但儿子爱国，就想待在国内。顺便还能聊一下自家儿子获得本届IMO唯一一个满分，以及被数所顶流大学争抢的事。
他母上……则会更理智一些。
从他爷爷那里得到第一手情报的余京，见闲杂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更是一心一意投入到巫术和厨艺的学习中。
他爷爷还来看过他，他也只要找到时间就和他爷奶视频，两位老人见村庄虽然偏僻，但也不是真正的深山老林，就也没反对让他在这里放松休养一个暑假。
余爷爷和黎女士虽然心疼孙子要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但孙子坚持，还说要学会独立生活，免得将来遇到事情麻爪，他们也只能接受。
余爷爷走之前，特意教会孙子如何使用柴火灶、煤球炉这些老设施，还教他如何掌握大锅菜的火候。
余京学得很快，动手能力和他的脑子不相上下，让余爷爷教得非常有成就感。
余爷爷回去还跟老伴炫耀和夸奖孙子，说小京将来要是落到一个很糟糕的环境，他活下来的可能性要比同龄孩子高得多，说小京适应性和动手能力都特别强。
转眼暑假结束，新的开学日就要到来。
余爷爷来村里接他的大孙子。
余京拎着行李箱从租住的老房子里走出来。
余爷爷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看到孙子，虽然平时有视频，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没有见到真人的缘故，他总觉得孙子看起来似乎和过去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就觉得孙子经过一个暑假的调养也没能强壮起来，身体还是那么瘦削和单薄，可看起来又有点渊深似海、深不可测的不可捉摸感。
就好像……好像修炼有成？
余爷爷被自己的想象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