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莹脸沉如水,目光紧紧盯着谢锦年:“欺负赵姬的人中,有你的份吗?”
谢锦年哑然,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终于承认:“在我不懂事的时候,有。”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潸潸而下:“他们从小就教导我,这是我们家的奴隶,要像对待家里的猪狗一样对她,朝她吐口水,她不听话了就拿棍子抽她,打到她听话为止……”
痛苦的回忆袭来,她泣不成声:“我把她打得站不起来,他们就奖励我,给我糖吃,告诉我做得好,做得对,以后也要这样对她……我是谢家的主人,而她是奴仆,一辈子只能锁在家里,为我们当牛做马……”
她跪了下来,眼泪鼻涕糊满了脸:“直到我长大了,开始懂事了,我才知道她是我妈,我不能那样对她……可是错已铸成,我后悔也无益了,而且我在家里没有地位,只能听爷爷奶奶的,指哪打哪,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带泪的目光里有深深的悔恨跟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忧伤:“她恨我没错,她恨谢家人更没错,我不怪她不要我,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膝行几步,一把抓住了徐静莹的手:“但是请您不要去找谢家的人复仇!”
徐静莹一把甩开她的手,目?欲裂:“好,好,好,真不愧是姓谢的,赵姬被你们害成这样,你竟然叫我们不要去找谢家的人复仇?”
谢锦年急急道:“我不是帮他们求情,而是太了解谢家的人了!一旦被他们得知我妈的消息,你们就永无宁日了。那谢家人会因为区区1000块钱就把我嫁给一个打死老婆的人,见到你们这么富贵,他们会像山里的蚂蝗一样死死地粘在你们身上,不吸饱了血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徐静莹冷冷地看着她:“我堂堂赵家会怕几个山民?简直笑话!我想更怕他们找上门来的应该是你吧?”
谢锦年猛地抬头:“没错,我怕,怕到了骨子里。你根本没办法想象我们是怎么从那十万大山里逃出来的,你也没办法想象我们为了切断通讯冒着被雷电击打的风险爬到信号塔剪电线,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过几十米的独木桥、在一边是石壁一边是百米高崖的泥路上挣扎前行,每一步都是拿命在赌,赌我们能开过去!好不容易接近了天海市,对方却恶人先告状让警察追到了火车上……只要走错一步,我们都会万劫不复,你说我怕不怕?”
徐静莹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谢锦年擦了把眼泪,站了起来:“从决定逃跑到昨天为止,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逃才会不被发现,不被抓住,我没有时间想当什么‘人上人’,能逃出来已经花掉了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了。我没想过要被送回去,更不想你们再去跟姓谢的一家人纠缠,这对我来说风险的确很大,对我妈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面无表情道:“我们逃脱了五道沟的势力范围,就是对谢家人最好的惩罚。我爸心心念念要过继我伯父的儿子,可我逃了,他的计划就落空了,他不但没了儿子,连老婆女儿都没了,这辈子只能当个孤家寡人,这是他的报应。而我堂哥要娶媳妇,换亲就必须继续下去,我堂姐谢锦丽只能代替我嫁给李天富。我伯父如果不愿意,那他就要把彩礼退给李天富,可他们只收了500的聘礼,却要退1000,是因为我临走的时候骗了李天富300块钱,这300块是我答应了要抵剩下的500块彩礼……”
徐静莹猛地睁大了眼睛,谢锦年甚至捕捉到了她目光里一闪而逝的赞许。
她继续面无表情道:“我伯父一家再怎么喜欢谢锦丽,也不可能退1000块钱回去,一来已经进了口袋里的钱舍不得吐出来,二来他们根本凑不齐剩下的500块,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堂哥打光棍,所以谢锦丽只能嫁给李天富。而一个曾经打死过老婆的人会因为二婚就改掉不打人的脾气吗?不可能,谢锦丽这辈子都别想安宁,她是个受不得一点儿委屈的人,过不好,肯定会怨谢家人为什么把她往火坑里推,她的麻烦就会变成谢家以后的麻烦。退不了的彩礼,离不掉的婚,救不出来的女儿,我伯父一家这辈子也别想安宁了。”
徐静莹脸上已经明明白白地写着活该两字了。
谢锦年继续道:“两个儿子都过不好,我爷奶还能过得好吗?他们会因为换亲这事成为整个三花村甚至是第一道沟的笑柄,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所以我们成功逃脱了,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应,他们没见识,没文化,是彻彻底底的井底之蛙,你们如果插一脚进去把他们从五道沟带了出来,让他们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都不会再回去,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有钱有势的你们,用我妈作为把柄,直到从你们身上榨出油水为止。”
徐静莹打了个寒战。
谢锦年凄然道:“一无所有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是死也不会放手的,我相信你们也绝对不想粘上这样的狗皮膏药,但你们再恨他们,却没有办法用律法来制裁他们,他们不是拐子,只是买家,你们没法把他们送进监狱里,但你要伤害他们却会违法,到底得不偿失。所以我才建议你们带我妈去香江治疗,一来是离开这个伤心地,二来换个新的环境也许对她身体的恢复更有利,她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不值得再为这些人费神了。”
徐静莹怒道:“可赵姬满腔的怨恨要如何消除?她性烈如火,只怕一时一刻也忍不了就要去找谢家人报复!”
谢锦年却步步相逼道:“可谢家的人远在几千里外的深山里,三花村整个村子只有一台电话,而一道沟的通讯又被我们切断了,你们要怎样联系上谢家的人,又要怎样才可以把他们全家人都从山里面逼出来?!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那里非常排外,如有不利,作为大领导的杨柱森可以一声令下,命令所有的人团结一致对付你们,你们在G市或许能呼风唤雨,可对面却有成千上万的敌人,你要怎样才能精准地击中所有谢家人而毫发无伤?”
她眉间布满了阴郁:“我不是要阻止她报复谢家人,而是此时的她,身体如此之差,根本没办法作出有力的回击,稍有不慎,或许就没命了,她是细瓷,对方却是瓦砾,再把命丢在那里,太不值得了。”
她眼中的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是不想见到我了,我也没办法开口说服她放弃复仇,但您是她的家人,她现在有父母、有兄嫂、有佣人,还有对她无限的愧疚与怜爱,请您尝试着说服她,至少等到她身体健康后再做打算,她的命是捡回来的,别为了那区区的一口气,浪费了……”
徐静莹震惊地看着她,这是一个才16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透露的信息太过骇人听闻,她不能不信,却不能全信,她需要回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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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好好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但是谢锦年是绝对不再适宜跟他们待在一起了……
她站了起来:“好,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姑且相信你没有说谎,你想要什么?”
谢锦年一怔,徐静莹道:“你毫无保留地说了这么多,总不会真的一无所求吧?说说你的条件。”赵姬不肯认她,徐静莹今天跟她谈了一番话下来也倾向于不接纳她的存在,有她跟赵姬的反对,赵家人肯定是不会再认可她了。而不把她当成亲人看待的话,双方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当作是交易了,谢锦年提供他们需要的信息,他们提供报酬,不亏不欠,干净利落。
不出所料地划清界限,谢锦年很想张嘴就拒绝,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她装清高:“我想让你们帮忙解决一下我的户口。”
户口?豪门世家对于这种问题感觉是相当敏锐的,徐静莹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看着谢锦年不讲话。
谢锦年解释道:“我想让你们帮忙给我办个户口,然后把我的年龄调到18岁,这样我就成年了,可以出去找工作了……”在徐静莹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继而有点沮丧:“我知道可能会让你很为难,但没有户口的话就办不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的话正规一点的厂子可能都不会要我,我以后租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租给我……”
徐静莹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谢锦年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她知不知道如果户口能落到赵家的名下意味着什么?亲眼见识到了赵家的富贵,她办户口的目的只是为了出去找一份工作?
但在人精似的徐静莹眼里,起码谢锦年看起来非常诚恳,不像撒谎的样子,她是真的想彻底摆脱以前的家人,有了户口跟身份证,她不再受制于人。
说她精明吧,她不懂得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说她愚蠢吧,她却懂得釜底抽薪,没有什么办法比一个新户口新身份更能彻底地甩开谢家人了。
徐静莹一家虽然已经移去了香江,但名下产业无数,自然也认识许多人,给她重新办个户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她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就答应她。她深深地看了谢锦年一眼:“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不管成还是不成,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说法的。”
谢锦年把徐静莹送到门口,目送她的车在幽静的巷子里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
她转身关上门,开始打量起这个暂住的小院子来。
小院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得齐膝高,空地上掉满了梧桐树的落叶及果实,略显荒凉凌乱。她进了屋,找到了扫把跟抹布,认真地做起了清洁。
地板除尘,沙发家具全部用布擦一遍,厨房里留下不少厨具,虽然是放进了柜子里,却也落下了不少灰,她一只只洗干净,拿了竹篮子晒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
一楼的清洁搞完,她四处找了找,在靠近后门的工具屋里找到了大扫把、铲子、簸箕等工具,把院子里的落叶全扫到了角落里用簸箕装起来,再把齐膝高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拔完草后,她惊讶地发现靠近院墙的杂草从中居然种着一排月季,不少枝头上已经结了花骨朵儿,只是被草抢去了养分,花骨朵瘦瘦的,但已经能看见一抹若粉或红的花瓣尖透出了颜色。
谢锦年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凑上去闻了一下,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