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元婴伪境杀金丹后期，并无不妥。
之前原主就是因为师徒两人同为金丹后期，并且宋清玥在金丹境上隐隐有松动，宗主更是直言，今年之内，宋清玥有望破开金丹境。
这才有了原主强行破境。
虽然说原主破境失败后身死道消不是宋清玥做的，但是究其根本来说，宗主的那句话可能就是压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少时惊才绝艳，现在只能仰望弟子，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才会在破境失败后万念俱灰，转而一心求死吧。
季远看着宋清玥端着托盘走过来，他的身量极高，季远身高在一八零，宋清玥还要比他高一个头，那至少也是一九零的身高了。
常年练武，肩膀宽阔，双臂修长，线条到腰间忽然收紧，靛青色的腰封几乎衬得纤细，又充满了爆发力……
就。
难评。
托盘在他面前放下。
季远托着腮帮看着那碗灵药，虽然看起来就是苦药，但是灵气充沛，一看就是用心煎熬的。
季远忍不住问了一句：“这药是你煎的？”
宋清玥低头看了一眼：“自然不是。”
季远啊季远，你想什么呢？季远唾弃自己，男主怎么可能给自己煎药呢。
宋清玥修长的手指拿起药盏，轻轻搁放在棋盘旁边：“师尊赶紧趁热喝药，弟子先下去了。”
季远点点头，伸手去拿药盏。
“师尊。”
季远的手顿了顿，困惑抬头：“嗯？
宋清玥的语气平淡：“我如今已是元婴境了。”
宋清玥欠身行礼，转身离开。
季远，碎了。
马德！
季远喝药如饮酒，一口气将药都喝完，一擦嘴，药苦，可哪有他心苦！
现在算是知道了，原主有这样的徒弟，道心破碎一点也不奇怪。
没有闭关，没有动用天材地宝高阶丹药，甚至还是陪在季远身边，不动声色地就跻身元婴境了。
马德！这修仙小说还有逻辑吗！
有人破境地动山摇，天生异象，也有人破境悄无声息无人察觉，这不是说天地感应断了，而是有些人能压制天地感应，悄然破境。
现在想要杀宋清玥是不可能了。
当年宗主就说过，他看中的不是宋清玥的天赋，而是心性。就算跌境，同样道心坚韧，不像原主，终于被这时间熬到道心破碎。
所以，就算季远能布局越境杀元婴，只要他道心不碎，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挖他的灵根。
更何况，他若是身死，清明宗很难不彻查，到时候就算是作为他的师尊，也很难全身而退。
杀不了一点。
还是现在想办法嘎女主比较现实。
季远将棋盘上的棋子分出黑白以后，分别装入棋盒。
虽然他不提倡迷信，但是既然都已经来到了修仙世界了，那就不妨……算个命！
算命这个东西，以阴阳世家陆家为首，不过陆家这样矜贵世家肯定不会千里迢迢来给季远算命的，所以季远找到了五长老。
清明宗的各位长老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剑修武夫有，丹修符修有，卜卦问阴阳的，自然也有。
“来来来，老五给我起一卦！”
五长老抬眼看了看季远，一转头：“今日解过一签。”
但凡在这个世界吃阴阳饭的，是有些毛病在身上的，比如这个五长老，就是。
每日起一卦，解签后就不再起卦了。
大家有事问卜的时候，就排队，季远上次来问了一下，好像已经排到八十年以后了。
季远在桌子旁边坐下：“老五啊，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性命，你若不帮我起卦，我……”
五长老挑眉，你想怎的。
季远怒道：“我就撞死在你这里。”
五长老：？？？
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要生要死的？
五长老打了一个呵欠，这都快子时了，这四长老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了，非要这个时候让他起卦，不起还不走了。
五长老就是不喜欢自己被当成求神问卜的神棍，才说自己一天只算一卦的。现在除非是宗主亲临，不然他才不给别人算卦呢，就算是同为长老也不行。
“那个季长老啊……”五长老很想去睡觉，但是季远不走他就睡不了，只好坐在那里开解他，“你要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能破开金丹境，这个我也算不出来，我所算的要复杂的很多，耗时更久，从起点推演才能找出最可能发生之数……”
季远皱眉，这多少有点像AI了，只要输入资料数据自行演算？那现在他要寻苏雨眠的话，好像是没有什么用。
但，来都来了，不妨一试。
“事实上，我想找一个人，”季远说道。
五长老打呵欠：“找不到。”
季远拍案而起：“呀！你都还没有起卦，怎么说找不到！”
五长老正昏昏欲睡，被季远这一拍瞬间清醒了：“怎么了，怎么了？”瞌睡一下子没了，瞬间清醒了，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季远凑近他：“我要寻一人，是我此生的生死大敌。”
五长老沉默，你一个废物金丹，还有什么生死大敌啊。
季远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找不到此人，不要说大道，连性命都有危险，我必杀此人。”
五长老刚才一直困倦，这会儿终于正视季远。
五长老是目睹过季远的辉煌时刻的，也曾经对季远报以大道可期的善意。他当年为季远算了两卦，这两卦的卦象完全相反，他到现在都觉得疑惑。
那两卦十分玄妙，一卦是上上签，另一卦是下下签，可是这两卦之间，看似毫无联系，却又仿佛又契机牵引，暗合天道，至今未能解出。
因为这事五长老秘密起卦的，所以没有和任何人说，加上他也解不出这两卦，岁月悠悠，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此事。
季远从未找到问卜，这次倒是来的很忽然，又说性命相关，五长老这会儿困倦全消，看向季远：“所问何人？”
这会儿轮到季远哑口了，原本就没有出现的人，他怎么问呢。
五长老：“……”
是他不好，不应该跟一个废物认真的，看季远的表情，根本连要找谁都不知道啊！
季远沉吟：“这个……你知道我有关门弟子吧？”
五长老：！！！
你该不是想噶了宋清玥吧！结合刚才季远说的话，真的是在点他啊！
五长老哆哆嗦嗦：“那个季长老啊……这个关门弟子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当年宗主就十分看好清玥啊……”
季远点头，是啊，他从宗主那里抢来的关门弟子，大家都知道。
五长老继续规劝：“这个，我知道以后清玥的成就会远超于你，但是徒弟的成就就是你的成就。”
什么？宋清玥以后的大乘境能成为我的大乘境吗？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怪不得你以后会专门给女主算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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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在小说里，五长老后来热衷给女主算机缘，用命来算！算到吐血了还孜孜不倦地算，后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被天道镇压，嘎了。
季远黑着脸：“你给我算算，我这门关严了吗，宋清玥是不是我最后一个弟子了？”
五长老困惑，但是他还是起来去拿了铜钱，开始起卦。
五长老：“嗯……从卦象看来，隐隐约约还有一名弟子啊。”
隐隐约约？这是什么意思？
季远现在有三名弟子，首徒不在，二弟子嫁人去了，所以身边只有一名弟子宋清玥。
五长老道：“应该是还有一名弟子的，奇怪，这名弟子的卦很是凶险啊。”
季远沉默不语。应该是挺凶险的，毕竟他要噶了女主嘛。
五长老抬头困惑：“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那是你将来的弟子，还会是你的生死大敌？”
他理解的没错吧？
季远沉默不语，生死大敌的话，可能是两个弟子吧？他季远也太倒霉了，一共四个弟子，在身边的两个弟子要噶他。
“方位！”
五长老指向南方。
季远顺着五长老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方向只是一个大概的方位，季远却仿佛顺着敞开的窗户望向无际的夜空。
五长老还搁着劝呢：“你可能听岔了，我说的是你那个将来的徒弟可能会有一劫，不是你有一劫，当然了，如果你不去主动找他，他也许过不了此劫，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们就是没有师徒缘分。”
怪不得这卦相不甚清晰，季远这个徒弟能不能收到还是个问题呢。
但是季远不这么想。
他觉得五长老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他说，这个徒弟会有一劫。
没错啊，苏雨眠的劫就是他季远。
死劫！
他是元婴伪境怎么了！他就不信现在女主是元婴，就算是元婴，他也会想办法越境噶她！
她，死定了！
季远转头想跟五长老道个谢，毕竟大半夜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哈。
他一转头，竟然看见五长老一脸严肃地看着卦象。
原本排列在桌子上的铜钱，这会儿居然悬空而停，然后慢慢地转来转去。
季远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以往看五长老起卦，就是铜钱随便一扔，他严重怀疑他是在敷衍问卦之人。
但是现在，所有的铜钱全都在半空中不停移动，旁观这些铜钱移动的轨迹，竟然有玄妙之感。
只见五长老轻移铜钱，似乎在就地推演，他再看五长老，他的灵气正在飞速消减，竟然隐隐出现跌境之象。
“草！老五，快停下！”季远大喊一声，一拂袖，一阵凌厉罡风自他袖中而出，横掠而过，只见那些钱币周围的桌椅皆碎裂，木屑四散，唯有有些铜钱依然漂浮在半空中，仿佛有所轨迹一般缓缓移动。
而五长老竟然也缓缓升起，双脚离开了地面，只是对季远的话充耳不闻，开始七窍流血，淌着血泪的眼眶中不见瞳仁，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抬起手似乎正在维持着铜钱运行的轨迹，他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刚才季远的罡风掠过，似乎遇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而五长老似乎自成一个天地。
季远拧转手腕，双指并拢作剑，朝着五长老和铜钱之间一斩而下。
雪白剑气自上而下，如新月残影，破开无形禁制，五长老与铜钱尽皆落下。
季远连忙跑过去一把提起五长老就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