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八个被泥土覆盖的囚犯,全部被挖了出来,但只有六人活了下来,剩下的二人,一个被石头击中后脑,当场就丧了命,另一个则因着窒息时间过长,挖出来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活下来的自然是庆幸不已,死了的,也只能随便找块荒地,挖个坑,草草掩埋了事。
与此同时,叶落这边…~
看着自己被固定好的右胳膊,一脸的震惊:“你竟真的会正骨?”
“当然会了,我骗你干嘛?小时候跟邻居一个老翁学的,那老翁年轻时是个赤脚大夫,因着治死了人,便不敢再行医,又无儿无女,我娘便常让我去给他送些吃食,他闲来无聊,便教了我些简单的医术和正骨的法子。”
夏知秋顺嘴胡诌,不过她这话也不全都是假话,原身邻居的确曾是个赤脚大夫,也的确因着治死了人不敢再行医,她也确实跟着她家那个小老头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本事,只是没想到在她那个世界没用上,反倒用在这异世界罢了。
见叶落听到“治死过人”几字后,徒然变惊恐的脸,又忍不住失笑出声:“哈哈,你放心,那老翁虽用草药不大行,接骨正骨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你跟我想的真不一样。”
叶落却盯着夏知秋笑的泛着光亮的眼眸有些失神,突然很想给她捋一捋挡在眼睛旁的那缕乱糟糟的头发。
可惜,她立刻就自己将那头发捋耳后去了,眼眸也从弯弯笑眼变得讥诮,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乡下来的就该又土、又没见识,自卑且怯懦吗?哼哼,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城里人啊,又懂得什么是山野自然,什么叫人间…烟火气?没乡下人,你们都得饿死!”
夏知秋边收拾着自己四处散落的东西,边回怼道。前世每逢有人嘲笑她是乡下来的,她都会这般怼回去。
叶落…!!“我没那个意思…”
他真没……,好吧,他刚开始确实是这么想她来着……
“四叔,四婶,你们没事吧?听说后面摔死、砸死好几个人,又遍寻你们不见,祖母赶紧让我过来看看,诶呦,可算找到了!”
叶子谦一身湿透的跑过来,一见面就朝着几人关心道。又瞟见叶落挎着的手臂,忙问道:“四叔,你的手怎么了?”
叶落忙笑笑:“无事,刚跑的急,摔了一下子,”
边说边朝着叶子谦身后望了望……
夏知秋继续嘲讽:“别看了,当初你二嫂在牢里病的起不了身,那几人也只是嘴上说说,旁的可没见半点照应,要不然柠姐儿能跟着我?”
言下之意:你那个后娘是不会为了你跋山涉水的跑回来的。
叶落…:“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何况…”
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就算他母亲身体不好,不还有他三哥,五弟吗?谦哥儿祖孙几个一直在队伍的最前头,都跑过来了,他们离着他们最多也就二十丈,要想过来…早就过来了。
“走了!再不走怕是半夜才能到了!”
看着越发黑下来的天,衙役们又开始催促起来,刚掩埋完家人的,也忙不舍的朝着面前的土堆看了眼,就纷纷哭着往前走去。
逝者已逝,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
“再坚持坚持,等到了驿站,三婶给你们煮蘑菇汤吃。”
眼见两小只已经困累的睁不开眼,头一点一点的,夏知秋忙朝着二人诱惑道。
刚帮着叶落寻固定手臂的树枝时,她意外的在一片落叶下看到了好大一片鸡枞,足有小半筐,忙都采了回来。
“蘑菇汤?”两小只的眼瞬间就亮了,人立马也跟着精神了。一旁的叶落和叶子谦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太好了,婶婶和四叔又和好了,那以后咱们又可以吃婶婶做的野菜汤,和婶婶一起睡啦!”
柠姐儿拉着枫哥儿雀跃,自从跟随祖母她们走后,每天吃的粥都凉凉的,饼子也硬硬的,而且,祖母她们全都不认识野菜。
夏知秋……顿时犯了难,她刚只顾着担心叶落叔侄俩会惨死崖底,实在不放心,这才跑来跟几人一起走,却不想此举看在孩子们眼里,就是主动与她们四叔和好的意思了,
这可如何跟俩孩子解释啊?
而且,叶落这小子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夏知秋为难的看了叶落一眼。
叶落的心不由得跟着一沉,好吧,她果然不是为了他回来的。
“你们婶婶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柠姐儿乖,你若想婶婶了,四叔再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就在夏知秋不知如何回答殷殷看着自己的柠姐儿时,叶落主动开口替她解了围。
又朝着她笑笑:“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叔侄几个怕是……,总之,你这个人情,我叶落~记下了。”
夏知秋……
好吧,她更觉得自己是个…“抛夫弃子”的“渣男”了。
——————
荒山野岭之地,驿站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个草棚子都没有,只一圈泥墙,几间供衙役们住的茅草房,一口水井,院子左右两侧各一个用树枝围起来的简陋茅坑,便再无旁的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这驿站又守着山,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又因着今日路上已经死了好几个,怕同时死的人太多跟上面不好交差,衙役们也没有像以往似的将那柴炭待价而沽,而是主动指挥着男囚们去搬了半垛柴火,在院子里点了十来个火堆。
众犯人早已冻得手僵脚僵,见火燃起来了,忙纷纷跑过去,围着火堆烤了起来。
“老四家的,快过来,这儿有地儿!”
吴氏到得早,早就事先占了处背风的位置,等夏知秋几个一到,忙摆着手让几人过去。
夏知秋……立刻拉着两小只屁颠颠的去了!
叶落看了不远处还在找地方的甄氏几人一眼,想了想,也拐弯随着夏知秋走了。
等将衣裳烤的干透了,又一人一碗蘑菇饼子粥下肚,凉透的身体也随之暖和了起来。
“他四叔,给孩子碗粥喝吧,冻得实在受不了了。”
就在几人惬意的围坐在火堆旁,即将要喝第二碗粥时,四房的程氏突然将自己的孩子容哥儿推了过来。
紧接着,五房的葵哥儿,芦哥儿以及巧姐儿,也纷纷被自己的娘韦氏、刘氏推了过来。
叶落……
看着一脸渴望的几个孩子,只能小心翼翼的去看夏知秋,毕竟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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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蹭饭的,只不过顶着人家夫君的名头罢了。
夏知秋暗叹口气,到底还是将手里的碗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容哥儿,容哥儿立刻将那粥碗接了过去,也不嫌烫,端着碗就咕嘟嘟的大口喝了起来。
“你慢点儿喝…”
叶落忍不住劝,忙也将手中粥碗递给了旁边恨不得钻到他碗里的巧姐儿,吴氏等人见了,也纷纷将自己的碗递了出去。
最终,连程氏、韦氏几个也一人捞到了一碗鲜美的蘑菇粥,忙对着夏知秋千恩万谢起来。
“几位婶子、嫂子,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心疼几个孩子,但现在…谁又不难呢?我的吃食也有限,若不搭着点野菜,野蘑菇之类的,也吃不饱,”
看着程氏几人将粥喝完了,夏知秋才不得不开了口,没办法,若不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倒时候都拿着孩子的名义过来讨食,她就是将所有的家当都贴上,也养不起。
何况,这几人对她也根本不是真心感谢,在她们心里,早已恨长房一家子恨得牙痒,乃至连她这个刚嫁进长房的也连带恨上了,尤其葵哥儿娘,哪次见了她,不得横她两眼,骂上几句?
夏知秋不愿跟她们计较,但不代表可以由着她们道德绑架。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葵哥儿他娘韦氏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不就喝了你碗粥吗?要不是你们长房,我们几房也落不到如此地步!你们养着我们都是应该的!”
夏知秋不愿跟她啰嗦,立刻指指不远处正瞅着这边瞧的甄氏一行:
“有话你去跟她们说去,当初你们谁该谁,谁欠谁我又不知道,你也跟我说不着!”
“怎么说不着?老四是叶家嫡子,既然你嫁给了老四,那我就跟你说的着!他们叶家长房欠的,你就得……”
韦氏继续掐着腰嚷嚷,正说着,就见一旁的叶落突的站了起来,韦氏顿时吓得一哆嗦,话也戛然而止。旁人她不知道,但这纨绔急眼了,可是敢与皇子当街干架的!
但…,看到叶落挎着条胳膊,满身的淤泥,形容狼狈的犹如个叫花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横行京都的叶四少的影子,腰杆突然又硬了起来,正想接着再骂,就听叶落淡淡道:
“我长房欠你们五房什么我不知道,但当年桂六叔与玲珑阁的凤舞爱的死去活来,想将其收做外室又没银子,可是实打实从我这儿借过一千两的,借据至今还在我朋友手里搁着,
虽然如今咱们都落难了,但大乾律也没说,犯了事就可以借钱不还吧?不如六婶子回去问问桂六叔,这银子什么时候能还我?
还有,他去年在盐任上贪污受贿的那一万两六婶子知不知情?这罪名又够不够判你们个举家流放?临发配前,凤舞去瞧他,给的银子又可给你和葵哥儿、巧姐儿花了?”
将韦氏说的愣住了,又抬眼看了看孙氏:
“七婶子一家倒是着实有些冤枉,七叔那人,除了好赌些,也没大毛病,只是,七叔和六叔乃嫡亲兄弟,就算今日不被我爹的案子牵连,赶明儿桂六叔的案子闹出来,一个流刑也是跑不了的,
何况,七叔一直在帮着六叔做事,有些事儿也未必全然不知吧?”
韦氏………
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