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黑水岭
    “不知两位对老婆子出的价可满意?”春大娘笑吟吟看向叶藩两口子。

    孙氏……自然是不满意的,按她的预期,像花姨娘这般的貌美妇人,若是卖到青楼楚馆,怎么也得卖个二三十两。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运作,花姨娘就自行搭上了这老鸨,这会儿若是自己再说不满意?免不了要吃这位的瓜落。

    但只十两银就将人给卖了,她又不甘心。

    于是,想了想后,便也笑着回道:

    “这位妈妈恐误会了,以前我虽确实说过几句要卖了花姨娘两个的话,但那不过都是气话,毕竟这么多年姐妹了,她们又都为相公生了子女,哪能真的就将人给卖了呢?”

    心道:我惹不起你这个地头蛇,那这人我不卖总成了吧?

    春大娘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奥?原来你不想卖啊?那还真是老婆子误会了,既然你这般仁义,那老婆子也无甚说的,正好今日管户籍的皂吏也在,不如你现在就将这二位姨娘的身契拿出来,老婆子即刻帮她们将身上的奴籍给消了如何?”

    孙氏…还指着这俩姨娘卖高价呢,交了身契还卖了甚,只能故作为难道:

    “唉!真不是罪妇不愿交这身契,妈妈有所不知,这两位姨娘虽看着柔弱,平日里却嚣张跋扈的很,以前在府里时就没少在我跟前甩脸子,如今见家里落魄了,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若不是有这身契压着,我们娘们还不得被她们给欺负死?”

    边说边搂着春小胖抹起了眼泪:“她们如今的可怜样儿,都是装出来的,妈妈可千万别信她们。”

    春大娘……默默点头:“嗯,也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又沉吟:“那既然你不肯交出身契,为表诚意,不如…就拿你这儿子起个誓吧,若有一日你们又偷着将人给卖了,那你这个儿子便…不得好死,如何?”

    边说边笑着指了指孙氏怀里的春小胖。

    古人最信神佛这些,孙氏也不例外,哪敢拿自己最宝贝的儿子起誓?顿时语噎住了……

    “呃…,发誓就不必了吧?呵呵,您老这贵人事忙的,又怎好让您总为了我家这点儿污蹧破事耽搁功夫呢?”

    “哼,你少给我这儿装相,若你不敢发誓,就是还有卖人的心思,不过是嫌老太婆给的价钱低,故意耍着老婆子玩呢!”

    春大娘笑容微敛,语气也不似方才的温柔,又冷哼道:

    “老婆子好意提醒一句,这辽东可比不得京都,最不值钱的恐就是“人命”了!你若想指着卖了你家男人的这俩小妾发财,亦或者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将咱这儿的人当猴耍,那可真是来错了地方。”

    语气中特意加重了“人命”二字,言下之意:这辽东的“人命”不值钱,你们的命…也同样不值钱。

    谁知…孙氏压根没听懂她话里意思,只以为她这是来软的不成,便想仗着手里那点儿小权,要来硬的呢?

    但她身后的叶藩却听懂了,同时也被吓到了。

    他倒不是怕春大娘,而是怕其身后一直吊儿郎当坐着看戏,却一直未发一言的那位黑脸军官…,看其身上穿戴,以及押送他们过来的那衙役头儿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其很可能就是此次负责安顿他们的主事人。

    若为了几十两…将此人给得罪了,那可就太没有必要了。

    因此,立刻扯着笑想要开口圆几句,就听他媳妇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道:

    “您这意思,不还是想强买强卖吗?这辽东再乱,也是大乾的国土,总得讲王法,我们虽被判流放,但却是良籍,好似并不归你军妓营管吧?”

    叶藩……

    春大娘……

    ————————

    “姜兄弟,看来这人是不给老婆子面子啊?也是,我一个管军妓营的老鸨子,谁又看的起呢?”春大娘脸上的笑顿时全敛了,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她身后的姜校尉见了,这才飒然一笑:“哈哈,大姐莫气,不过是几个流放犯,兄弟这就将她们打发的远远的,省的您看了心烦!”

    边说边朝着自己的一个属下招了招手:“将这批人的名册和安置点都拿来我看。”

    那下属听了,忙将手中册子打开,捧了过来,朝上面某处指了指:“这是原本要安排这家子去的去处。”

    姜校尉斜着眼瞅了瞅,立刻摇头道:

    “竟是要将他们安置在九洲城?不成不成!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而且离着大姐的军妓营也太近了,平日里难免会遇到。”

    又指着某处疑惑道:“这个“黑水岭”我听着怎么这般耳熟?”

    那属下:“校尉难道忘了,去岁这黑水岭遭遇倭寇屠村,您不还带着弟兄们前去救援了吗?”

    姜校尉…这才恍然:“奥~,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那村里大大小小死伤了有十几个,只可惜…咱们到时,那股倭寇已经乘着船跑了,要不然看老子不捏死丫的!”

    “可不是,当时那景象可太惨了!甚至有两家子都被那群倭寇给杀绝了,黑水岭的里正这才报上来,让再补两户过去。还说…去了地和房子都是现成的,虽破败些,但住人还是能住的。”

    姜校尉:“奥?那~就将这群姓叶的都安置到此处去好了!正好他们那缺人口,咱们九州城又人摞人的!”

    正侧耳倾听两人谈话的叶家诸人……

    这怎么绕着绕着,成了他们一家子…全被针对了?!

    而且,听这位校尉话里的意思,他们原本竟是被安置在九洲城里的?只是因着孙氏两口子多事,就要调他们去时常有倭寇袭扰的“黑水岭”?

    凭什么啊?!

    忍不住齐齐朝着叶藩两口子瞪了过去。若是眼刀子能杀人,此刻的叶藩两口子怕是已经被砍成碎片了。

    叶藩心里也是悔的不行,真恨自己方才没能及时阻止住孙氏。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我们父子俩今日算是被你给坑惨了!”

    叶藩气的抬脚就踹向孙氏,又朝着其怒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花姨娘的身契给我!”

    孙氏哪还敢言声,急忙将怀中藏的花、包二位姨娘的身契取了出来,单挑出花姨娘的那张递了出去…

    叶藩…急忙接过来,捧到春大娘跟前,小心翼翼道:

    “此番都是贱内的不是,花姨娘能被您老看上是她的福气,既然她也想跟着您,那您只管将人带走便是,只求您老能放我们一马!”

    “妈妈,求您看在几个孩子还小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眼见因着她的事将整个叶家连同她闺女都连累了,花姨娘也是急得不行,立刻“噗通”一声给春大娘跪下了。

    春大娘本也没想将他们怎么着,只不过想借着姜校尉的威势将花姨娘的身契搞到手,此时见目的达成,就想松口……

    谁知姜校尉却突然来了气,没等她说话,就直接瞪眼道:

    “别以为你们交了身契就算了,告诉你们,晚了!春大娘乃我义姐,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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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助我帮我,在这九洲城,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又骂一旁自己手下:

    “还不赶紧将这群人都给老子带走,省的大姐看了碍眼!”

    这下,春大娘反倒不好再说话了。

    那下属却发了愁:

    “校尉,这…这“黑水岭”统共就能安置两户,十来口子人,叶家却有六户,近三十口子,这…这也安置不开啊?”

    总不能几十口子全挤在那两间漏风的小窝棚里吧?

    何况……

    急忙又凑到姜校尉耳边:“校尉难道又忘了,这“叶家”可是上面特意交代过,让咱千万将人给“看护”好了,尤其不能一下子全折了!”

    姜校尉……顿时又一拍脑门:

    “唉,昨晚喝多了酒,今日这脑袋真是糊涂的很!”

    又道:“既然上头有交代,那就更不能将人全放在一处了,省的生事!”

    于是,就又朝着叶家诸人朗声道:“那就由你们自己选两户或者十口子人出来,去那黑水岭吧!”

    叶家诸人………

    ————————

    “这事儿是叶老三家惹得,自然得他们去!”

    几乎第一时间,叶藩一家子就被确定了下来。

    但方才花姨娘已经被叶藩送了出去,慧姐儿两个又归了老四两口子,如今的叶老三一家满打满算也才四口子,剩下的六口子又由谁前去?

    “我儿正发着烧呢,可不能去那偏僻地方!”

    叶柏媳妇刘氏首先急道,她儿芦哥儿自上次雪崩后就生了病,烧的昏沉沉的,每日全靠老四媳妇给的姜汤顶着。这好不容易到了城镇,正想着想个法子带孩子看看病呢,若去了那穷乡僻壤,那她儿…还能活吗?

    “我家也不能去,我家巧姐也娇弱,葵哥儿又还小。”

    韦氏也忙跟着道,又灵机一动:

    “方才那官爷说的是挑两户或者十来口子出来即可,咱们几家子就大嫂子母子俩没个拖累,又自成一户,不如就由大嫂子带这个头?”

    “对,当年就她最风光,位份又最大,此时正该她去带这个头!”

    吴氏与程氏几个也表示同意,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齐朝着甄氏母子俩投了过去。

    甄氏……顿时慌了!

    “我们可不成,我身子也不好,蕴哥儿又连个锄头都未曾拿过,如何种得了地?咱们这里头就老四媳妇出生乡野,想必是种过地的。

    而且…我们娘俩才只两口人,加上老三一家子也不过才六口,人家要的可是十口子,若差的太多,万一那官爷又翻了脸,将咱们一家子都送过去,可如何是好?”

    言下之意:叶落一家子正好六口人,加上叶藩家的四口,正好凑齐十口。

    “你个老贱壁,老四家六口子,四个都是孩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吴氏闻言顿时急了。

    叶桂也不同意:“老五没拿过锄头,难道老四就拿过不成?全指着老四家的一个,手里又没银子,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甄氏冷哼:“那要不你们去代替他们?”

    正争着,就又听姜衙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选好了没有?再选不好,老子可随便指了啊!”

    “别,别,这就选出来了……”

    众人见了,纷纷慌乱起来,就怕姜校尉一个冲动,将他们指去那黑水岭。

    已经沉默许久的叶落见了,只得暗叹一声,站了出来:“那就我们一家子和三哥一家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