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霍序则湿着衣服在刑厄的衣柜中翻出了一件旧时校服,当晚就做了个梦。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到的还是一件从前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霍序则的精神力不受控暴涨以来,他的世界被撕裂成很多很多割裂的碎块。
霍序则习惯了那些破碎的世界存在,睡觉时、醒来后,总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拉拽他,撕扯他,争先恐后同时在他耳边说话、争吵、尖叫。
他每天将绝大部分精力用于在万千碎片中努力分辨,其中哪块才是真实世界的碎片。
霍序则研究它们已久,所以当他难得进入一个心平气和的梦境空间,他也同步分辨出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霍序则和高一年级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站在教室外走廊上。
时间大概是晚自习期间,走廊外是一片深沉如墨的黑,走廊上却因为沾了教室白炽灯管明亮的光,而有一半黑暗被拉入了光明。
女生的半边脸陷在黑暗中,剩下半边在光影照映下泛着淡淡红晕。
可惜是被急红的。
“啊呀,部长我真的知道错了!”
女生称呼霍序则“部长”,霍序则高中时担任过学生会学习部部长一职,而当晚正好轮到学习部巡查晚自习纪律。
霍序则的左手上拿着几张薄薄的草稿纸,不过这些草稿纸上没有公式,没有凌乱的演算数据,有的只是整齐的一行一行写满了的端正小楷。
霍序则粗略扫了两眼草稿纸,女生差点动手就想抢回来,被霍序则手臂微微抬高躲了过去。
“夜凉如水,刑厄身着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整个人犹如暗夜鬼魅,悄无声息隐于枝头……”
“啊——部长!”女生面色红得滴血,也顾不得敢不敢,羞耻心让她一把抢走霍序则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死死藏到身后。
“你把我送去教导处吧,哪里都行,记过也行,别念了,我再也不敢了。”女生放弃抵抗破罐子破摔说。
霍序则手里密密麻麻写了大几页草稿纸的“著作”被强行抢走,他没有生气,反而唇角微翘没忍住笑了一下。
没办法,霍序则过目不忘,即使女生抢走了草稿纸,但目光随意扫到的内容却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
【刑厄面无表情跪在他的榻前,将满是荆棘倒刺的长鞭双手递上,低声恳求:求主人……责罚。】
【残阳如血,刑厄眼都不眨用烧得滚烫的匕首刺入胸膛,剜出胸口淬毒的暗器,他冷硬的面孔上密布汗水,眼神却隐忍坚定。】
【属下保护主人不利,求主人赐刑。】
“你们小女生喜欢帅哥,我能理解。”霍序则回想看到的一段段“刑厄”又是不断受伤中毒,又是动不动跪地请求责罚的文字内容。
他不禁好奇:“可你既然喜欢刑厄,为什么要在你写的故事里给他安排这么悲惨的身份?”
看到女生会把刑厄当主角写进自己臆想世界的故事里,霍序则一点都不奇怪,盘靓条顺还能打的英俊校霸一枚,校霸成绩还好,每天神出鬼没,又给刑厄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神秘吸引力。
霍序则十分理解青春期萌动女孩儿们对于刑厄的偏爱,不过……
暗卫?主人?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身份。
女生借着教室窗口透出的灯光小心翼翼观察霍序则,确定霍序则真的没有把她写的东西上交上去的意图。
女生才松了口气,摆摆手道:“我哪里敢喜欢刑厄啊,他这种硬骨头就只可远观,喜欢起来非头破血流不可。”
“我天生自私,吃不了爱情的苦。”女生大喇喇表明立场,又朝霍序则灵动地挤了挤眼,“我就是觉得他特别适合我脑子里故事的受!”
“受?”霍序则顿了顿,重复。
女生以为霍序则听不懂这类专有名词,一番眉飞色舞积极替学习部部长恶补“知识点”。
霍序则听完轻咳一声:“哦,原来这就是受……”
其实霍序则懂这个词的意思,他不是什么正经学霸两耳不闻窗外事,恰恰相反的,霍序则从小涉猎奇广,“腐女”、“耽美”、“攻受”这类基本词汇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
小女生怎么会觉得刑厄像“受”呢?霍序则十分负责地设想了下,就算他们学校无人敢惹的煞神校霸弯了,怎么看也该更符合那个圈子里对于“攻”形象的普遍认知吧?
“对啊,就那种沉默寡言又冷冷的很带劲,但一旦认主就只会玩命付出不求回报的忠犬……”女生没有注意霍序则眼神一瞬的古怪不解,滔滔不绝论证自己的独到见地。
忽地,霍序则蓦地出声打断女生。
“等等。”
“啊?”女生看着霍序则,“怎,怎么了?”
霍序则原本有些姿态散漫地轻靠在走廊护栏上,此时视线轻轻落于远处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挑了下眉,说:“喏,你的男主角来了。”
走廊尽头,必须提前离校出去打工的刑厄背着书包从楼梯间下来,路过这层楼时,对方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敏锐抬头,目光锐利朝霍序则他们所站位置扫来。
然而只一瞬,对方锐利的目光一滞,刑厄右手抓着一件校服外套的掌心下意识紧了紧,很快低头错开目光。
二人视线远远交汇,霍序则还来不及向对方打个招呼,就见刑厄低着头快速离开。
“……”慢半拍收回扬起一半的笑容。
好吧,霍序则可惜地想,看来他们这位“忠犬男主角”似乎不太待见自己。
……
脱离梦境醒来的那刻,霍序则感到了久违的平静宁和,意识还未彻底清醒,他就忍不住将梦境中尚来不及展现完全的笑意带出梦境。
霍序则弯起唇角,睁开眼,即使一眼看到满天花板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以及惊惧倒扒在天花板上用八只眼睛死盯着他的巨型蜘蛛,也第一次觉得“眉清目秀”。
霍序则这几年失眠严重,早没了末世前曾经那么点爱拖延赖床的习惯。
他利落起身,穿上拖鞋站起来那刻,他的身体轻微晃动了下,右手扶住床尾。
他想起来,昨天入睡前自己好像有些发热,可能是因为呕吐时花洒打湿的衣服贴身穿了太久,后来又在白日空调温度很低的室内走了一圈的缘故。
不过,霍序则此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至少现在没有再烧了。
这以他现在的身体来说简直堪称奇迹,霍序则将这归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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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个好梦。
霍序则打开房门,听到厨房传来声响,他随手将白丝巾绑在后脑。
“小运?”霍序则站在厨房门边。
刑运闻声立即放下锅铲,关小火,推着轮椅靠近厨房门口,担忧问:“序则哥,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你还在发烧呢!”
霍序则一顿:“小运知道我发烧了?”
刑运“嗯”了一声:“昨晚你烧到41度,体温枪都发出警报了,如果今天序则哥还没退烧,就得让刘副官给你安排医生进来打点滴了。”
“41度……是吗?”
霍序则淡淡应声,他其实多少有些印象昨天半夜有人好像在他床边来回走动,甚至还有什么湿凉的东西拂过他的额头。
但霍序则意识中的世界碎片太多,他本来只当是幻觉人影而已。
可照刚才刑运话中的意思,昨晚在自己床边的难道是她?
霍序则因为一场旧梦不错的心情稍稍收敛:“谢谢小运关心,我现在已经不烧了,只是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
霍序则转身,微笑的表情彻底沉寂下去,他早上睁眼,刑厄的房间满天花板的蜘蛛网,昨天刑运如果进了那间房间,她有没有看见什么……
带着那么点心事进入客厅卫浴,霍序则先是刷了个牙,又给刮胡刀换了片新刀片,末世之后科技倒退,生活质量降级,连男性最常用的刮胡刀都返璞归真。
好在霍序则一直喜欢刀片式刮胡刀,他取出新刀片,还没来得及安装上刮胡刀柄,突然卫浴外传来一声什么重物落地的闷响。
霍序则立即拉开门,担心是刑运不小心摔倒了。
然而走出卫浴的霍序则马上意识到,那个声音与刑运无关。
厨房依旧还在传来铁锅翻炒的声音,霍序则凝神辨析片刻,偏了偏头,随后步履轻微又笃定地走向某个方向。
当他悄无声息推开睡了一星期的刑厄卧室的门。
霍序则洗漱时将挡眼的白丝落在了客厅卫浴洗手台上,于是此刻他用自己飞行员5.2的视力迅速在房中捕捉到一个庞大的白色身影。
比人还高的大白狮矫健有力的后肢触地支撑身体,两只前肢则正扒于房间中打开的衣柜上,巨大厚实的爪垫刚好停留在昨天霍序则帮着刑运找衣服的那层抽屉隔层之中。
白狮的脚下已经散落了三两件衣物,大概是被它过于庞大的身躯和蓬松毛发不小心带落下去的。
而白狮嘴中——
正叼着某件看上去十分眼熟,蓝白条纹相间的可疑物品。
白狮听见开门声,下意识叼着衣服扭过头。
对上视线的那刻,白狮整只狮子僵住。
霍序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只草原之王的狮子脸上,同时看出“无辜”与“无措”这两种可怜巴巴又莫名可爱情绪交织的。
刑厄发现了自己是异能者的事,霍序则前两天已经通过手机聊天从好友口中得到了消息。
他此刻斜倚在卧室门边,不由垂眸一笑。
难怪刑运清楚自己昨晚发烧,却对房中种种诡异的情形毫无反应。
霍序则唇齿微启,无声了然:“原来是田螺白狮啊……”
“欢迎回来,忠犬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