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该走了
    小午扶额苦笑,“那是父母之命......你也明白,当时因为那黄袍道士所言,我爹娘不得已才......”

    是啊,若不是因为那道士所言,贫穷的周家怎么可能跟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鹿家结上亲。

    周敬突然清醒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眼中的光芒散去,只剩下两团漆黑。

    可是,他又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真的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这两年,我没有去找过你,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也不是因为我娘不许,”周敬眼眶通红,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带着哭腔道,“我一直都在努力读书,想着明年考上举人,让你尽快过上好日子,你真的铁了心要解除婚约吗?”

    小午怔怔无言。

    她自认经过两世的磨砺,心已经变得足够的坚硬,可猛然看到有人为了她落泪,心还是猝不及防地乱了一下。

    但不管如何,婚还是要退的,她不喜欢周敬。

    至于金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让周敬伤心欲绝,金子就作为对周敬的补偿吧。

    小午起身走入山洞,不一会儿出来,将一张泛黄的纸塞给周敬,直言道:“婚约是铁定要解除的,这张定婚书你拿回去。从今以后,咱俩各走各的道,谁也不欠谁。”

    周敬攥着那张看似婚书,实则诀别书的纸,脸上的泪水来得更凶,几乎跟决堤似的。

    小午叹气,“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

    周敬哽咽着说不出话,待他哭得差不多了,小午才道:“应了道士那句话,我这个人天煞孤星,谁跟我待在一起可能都会沾上点麻烦,所以,咱俩从此解绑是好事。多的话就不说了,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说多了显得矫情。我没记错的话,你如今已经二十,就祝愿你前程似锦,早日娶个好媳妇吧。”

    太阳藏进乌云里,山中本就阴凉,此时有风吹过,如同细针扎来,小午的身子不受控制抖了下。

    肩上突然落下来一件披风,带着一股令人熟悉又心安的奇异味道。

    小午回头,玄境适时一笑,“不客气。”

    这笑容,明显带着几分恶作剧,小午狠狠盯了他一眼,果不其然,身后立刻传来周敬沙哑色的声音,“是因为他吗?”

    小午心中叹气,刚想回话,只听得玄境漫不经心道:“确实是。”

    ......

    周敬手握成拳,指尖掐进肉里,看向玄境的眼满是不甘。

    原来小午真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捉弄他?

    可冷静下来之后,周敬又释怀了。

    眼前这个男人,气质矜贵又洒脱,如同鲜花出自沃土,骏马生自草原,苍鹰长自天空,这是在优异的环境下才能将养出来的东西,与他的谨小慎微形成鲜明对比。

    小午良久的沉默更让他明白,他确实输了,但输得合情合理。

    周敬抹干眼泪,从怀中掏出带来的书,递给小午,“虽然我跟你之间的婚事成不了,但仍然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小午,你善良坚强自不必说,可大多数人能看到的,是你的性子太过活泼好动......有时间不妨看看这本书,应该对你有好处。”

    这个世道,女孩子生来就被审视挑剔,小午言行举止出格,绝不是男子和长辈喜爱的温婉恭顺的样子,周敬能包容,可其他人很难。

    小午接过那书,目光扫到“女诫”两个字时,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玄境眉头轻蹙,抬手夺过那书,轻飘飘扔还给周敬,“这书挺好,还是你自留备用吧。”

    小午有些意外地看了玄境一眼。

    周敬的眼神匆忙从两人脸上扫过,似明白什么,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山洞,小午将披风还给玄境,道:“刚才,谢了。”

    玄境:“不客气,不嫌弃的话,这衣服就送你吧。”

    天气凉了,山中早寒意总是在悄无声息中侵入骨髓,尤其早晨和晚上,能把人冻个猝不及防。

    小午无奈,“不是谢你送衣服......我是说,周敬因为你那句话,彻底死心了。”

    玄境有一瞬间的瞳孔失焦,半晌后他弯了弯唇,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将披风接过来。

    招财似感知到什么,“喵呜”一声长唤,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

    ......

    与鹿阳分道扬镳之后,小午去镇上谋生存,算得上努力,可终究一无所获。

    自从住进山洞,小午便变得随遇而安,不饿死成为她最大且唯一的目标。

    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储存粮食,因为发现饿死似乎不太容易,所以基本每次吃完家中余粮,才会出门去觅食。

    有时候懒劲上来了,饿个一两天再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自从救了玄境之后,一切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招财变得十分勤快,每天出门两次,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但绝不会空手而归。

    连猫都知道,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张嘴,多了一点不确定性,主动承担起重担......

    小午心中过意不去,为了减轻招财的重担,隔三差五就去海边捕鱼,或是去山里挖野菜和芋头。

    玄境似乎深受感动,说自己吃的少,让她不用这么辛苦,可每顿饭都胃口大开,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小午安慰自己,受伤的人总是要吃多一点,才能将失去的血尽快补回来。

    一日,小午出门前,一如既往地拜财神,玄境看着那尊金光闪闪的老头像,终于问出了长久潜藏在内心的疑问:“这老头是谁?”

    小午连呸了两声,赶忙弯下身低下头给财神像道歉,随即对玄境道:“放尊敬点!这是财神爷爷!”

    “财神爷爷?”玄境眉尾一挑,面色古怪,“谁同你说财神是爷爷?”

    财神就不能是哥哥么......

    小午没理会他的奇怪言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论是上辈子上上辈子,她所见的财神像,不管带不带胡子,皆只注重身形面容富态从容,至于年龄......这是一个角度清奇的问题,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在意。

    ***

    几天过后,玄境的腿伤彻彻底底好了,可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每天早上卷起袖子开始在山洞外劈柴。

    小午没有继续留他的打算,一脚踩在他瞄准的木头上,道:“你该走了。”

    扬起的斧子被迫落下,玄境扔到脚边,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满脸遗憾道:“突然就觉得这地方人杰地灵,舍不得走了。”

    人杰地灵?

    这里是深山,除了鸟兽,什么都没有,实在看不出人杰在哪里......

    小午对他的身份存疑,那天突然下雨的事情一直压在她心头,只因为知道玄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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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就会走,所以一直没有追问。

    这会她看玄境赖皮,忍不住再问了一次:“你究竟是谁?”

    玄境似看穿了她的想法,无奈道:“这么多天了,难为你还想着那件事。那雨真不是我叫下来的,即便我想叫,也没那本事。我只是常年行走在外,积累了些通过云团看晴雨的经验,所以才预判准了。”

    小午将脚从木头上挪开,道:“不是就不是,不是你也该走了,我可没那么好心,无期限地收留你。”

    玄境轻抿唇角,一抹戏谑的笑意浮进眼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具体'的故事?听了之后再做决定。”

    小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半晌后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我现在花都花不完的东西,就是时间。”

    玄境娓娓道来:“我出生在厘泽的一个大家族里,父亲去世后,母亲当家做主,把持所有。家里兄弟众多,纷争不断,我虽在外游历,但每过六年归家一次,眼看着再有一年就要回家,怕我争夺家产,大哥派人追杀我......”

    说到此处,玄境目中满是凄凉,停顿半晌才继续道:

    “这其中波折甚多,总而言之,因为大哥的追捕,我才....流落于此。现在我的伤虽然好了,但若这个时候往家里赶,太过危险。我大哥为人凶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真被他拿住,这条命保不保得住就另说了。”

    玄境抬眸看向小午,目光真诚,“所以,能不能再让我待一段时间,一年之后便是我归家之期,若到时我没出现,大哥会放松警惕,母亲也会派人出来寻我。”

    小午面露纠结,未曾想玄境看似闲适散漫,身上竟藏着这样的过往,任谁听了都得道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经”。

    可还要住一年,这未免太久了点......

    小午问:“为何不直接送信给你母亲?”

    玄境道:“不是没有送过,但都石沉大海了,想必是大哥买通了家奴,此时再送,怕又要暴露藏身之地。倒不如隐于世,让大哥以为我死了。”

    “可灵水村已经有很多人见过你,而且这里就你一个外地人,万一你大哥找来此处,随口一问便会暴露......”我岂不是要跟着你一块死......

    小午总是习惯性地考虑最坏的结果,当然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玄境却意识到了,道:“灵水村偏僻,大哥就算追也追不到此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留下来。”

    “且风险跟收益向来成正比,一年之后我若平安回家,一百两黄金会即刻送至你手上。”

    一百两......黄金......

    小午眼珠子瞪得圆溜溜,要是真有一百两黄金,岂不是这辈子都饿不死!

    玄境继续道:“若是回不了家,也不会让你吃亏。家里是做酒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学会了酿酒,以后我可以在灵水村卖酒挣钱,挣到的钱通通归你,你就不用天天......拜财神了。”

    小午眨巴眼,自从进了山洞,她就没有喝过一滴酒,不是戒了,而是为钱所困。

    这会猛然听玄境提起酒,肚里沉睡的酒虫一下被叫醒,要是以后日日有酒作伴,这小日子该有多么惬意!

    可是,黄袍道士的话总会在关键时刻在从脑海里跳出来,天煞孤星,气运凋零,命里坎坷......

    小午唉声叹气道:“让我再考虑下吧......”

    只身返回山洞后,小午看着那尊财神像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