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回去养病后,后厨洗碗的杂役便只剩灵泽一人。
醉月楼生意好,每日送过来的盘子和碗堆得小山包一样高。
除了吃饭时间,灵泽从早到晚蹲在后院的井边,不停地打水,不停地涮碗,累得腰酸背痛。
养在元桁身边时,小仙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食人间烟火,现如今,一个人蹲在井边洗碗,感叹人间疾苦。
月上中天,后厨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剩蝉鸣蛙叫一片。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白日的燥热已经褪去,灵泽的手浸在冰凉的井水中,等到四下无人之时,趁机用灵力操控,木盆里的水,自动冲刷碗壁。
掌柜的好心地叮嘱过,醉月楼不做早市,今夜洗不完的碗可以留在明日上午洗,灵泽偏不。
在九重天时,她每日寅时便起床练功,整整五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溜来人间一趟,暂时得以脱离元桁的管控,必须心无负担、美美地睡上一觉,睡到自然醒。
况且夜深人静之时,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灵力干活,大大减轻双手负担。
等活儿干完之时,灵泽抱起一堆干净碗碟站起来,只觉头晕眼花,大有浑身散架之势。
正扭动身体,黑暗中冷不丁窜出来一只猫,直直朝她扑过来。
灵泽两个转身,灵巧地躲过野猫的攻击,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去,手上的碗如仙女散花般洒落一地,在冷白的月光下,碎得一通噼里啪啦。
灵泽浑身汗毛竖起,恨恨地盯向野猫。
那猫通体雪白,圆润得像头小猪,实在可爱,万分不像野物,倒像极了家养的。
白猫两只眼睛在夜色下泛着绿油油的光,龇牙咧嘴对灵泽低嗷一声,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面对一只愤怒但却可爱的小猫,灵泽一点不慌,闲庭信步走上前去,在猫面前蹲下,挑衅地问:“喂,你谁家的猫?”
白猫盯着她,胡须绷得直直的,看样子是要干一架,可不知为何,突然灵巧转身,来了一场出其不意的逃跑。
灵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抬手在空中一划,白猫所在的位置立刻出现一道水墙。
白猫也很聪明,立即转身,哪知前方又竖起一道水墙。
白猫像耗子一样窜逃,直至前后左右上五个方位彻底被水墙封锁住,才停止逃跑,恨恨看向灵泽。
灵泽起身走到白猫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它,道:“小东西,你害我把碗打碎了,怎么赔偿?”
白猫无处可逃,干脆坐下,若无其事地舔爪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灵泽左看看右瞧瞧,自言自语盘算道:“看你这毛色、这体型,应该能卖个几两银子,不如拿你去给老板抵债吧。”
白猫冲她嗷了一嗓子,灵泽听出叫声中的不满,审视道:“你还听得懂人话?莫不是只仙兽?”
白猫尾巴竖了起来,灵泽道:“仙兽犯罪,一样要接受惩罚,再冲我吼一句试试看,保证不拿你喂耗子!”
也许是灵泽的语气太过认真,白猫的尾巴和胡子竟耷拉下来,像极了受气的孩子。
灵泽从厨房墙角找来一捆绳子,毫无防备地将手伸进水墙里,欲绑住它四条爪子。
哪成想白猫只是佯装害怕,爪子一亮,四条血印立马出现在灵泽手背上。
灵泽只是“嘶”了一声,并没把手撤回来,指尖一动,水墙立马变成三道水铐,一道铐住它两只手,一道铐住它两只脚,最后一道卡在它脖子上,防止它低头咬人。
“胖猫,还玩偷袭,现在服气没有?”灵泽笑问。
白猫歪着头躺在地上,死猪般闭上了眼睛。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中,灵泽转头,看着碎了一地的碗,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不过一会儿,稀稀拉拉的碎片浮在空中,分门别类排好,然后凝成一个又一个光滑无痕的碗。
灵泽将修好的碗用井水冲洗一遍,抱进橱柜,随后拎起白猫,拐进厨房右前方甬道旁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那是她的卧房。
第二日醒来,已是午时初刻。
灵泽见白猫眼放凶光盯着自己,理也没理,径直往后厨走去。
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只能让它再独自反省一会儿。
后院,掌柜正在跟厨师说话,见灵泽过来,弯着一双长满褶子的眼睛道:“碗洗的干净,干得不错。”
从前不管灵力操控得如何,元桁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是灵泽第一次受到夸奖,心中喜悦渐生,没忍住问:“既然干得不错,中午可以吃烧鸡吗?”
掌柜眉头一皱,心想这丫头心可不是一般大,竟还想着吃烧鸡......
烧鸡是拿来卖的,一只烧鸡能够卖到一两银子,就算老板再良善,也不可能拿这么贵的东西来当伙计的饭食。
“......烧鸡没有。”掌柜的以拳抵嘴,咳了一声,“好好干,等老板到了,我会将你的诉求转告。”
灵泽丝毫没被影响心情,反而憧憬道:“多谢掌柜的,要是每顿饭都有烧鸡,我愿意在这里干一年!”
掌柜的笑容古怪地走开了,心想这丫头不仅涉世不深,看来还有些缺心眼......
厨房热火朝天,午市已起,醉月楼开始营业。
后厨的伙计们大都已经用过饭,忙着招呼客人。
灵泽起得晚,来到饭厅时,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
虽是残羹冷炙,但胖厨师手艺好,灵泽不挑,吃得津津有味。
匆匆用过午饭,灵泽又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太阳晒、热火烹,后院在曝晒下形同蒸笼。
幸好井边种着一棵樟树,茂密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凉,灵泽坐在阴影里,周边的暑意皆被遮挡住,加上冰凉的井水浸着双手,竟然觉得很凉爽。
看着幽深的井水,灵泽想起从前在九重天上偷吃的一堆贡果里,有一个甜滋滋的小蜜瓜。
若是今日也能有一个小蜜瓜,她定要先放在这井里泡两个时辰,等瓜泡得凉沁沁,解馋消暑,一举两得。
漆黑的井水突然泛起一丝涟漪,灵泽听到前面酒楼里传来一阵叫骂声,她立马起身,小跑着去到酒楼里。
整个一楼的人都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全部是看热闹的。
灵泽在最外圈,踮脚跳起来,人头前面,见一个穿着锦衣的胖男人用帕子捂着嘴,厉声质问掌柜的:“你们这么大酒楼,居然用破碗招待客人,今天不给我个解释,这事没完!”
小二努嘴:“这碗摆上来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
掌柜的盯了小二一眼,小二立马噤声。
掌柜的将头弯得低低的,对男人道歉:“今有敝楼之失,致大人玉体受伤,实属我等侍奉不周,监管不力之过。古人云,‘宾至如归,礼之用,和为贵。’敝楼本应竭诚以待,让大人宾至如归,然而事有不测,我已派人遣大夫前来,为大人疗治伤痛,祈望能早日康复。”
灵泽听得掌柜的文绉绉说了一大通,没听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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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掌柜的恭敬的模样,料想此人来头不小,挤到人群前面,细细看了一眼。
这个来头不小的张大人长得那叫一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
粗胖的手上带着一排亮闪闪的指环,脖子上挂着大金锁,连发冠也金光灿灿,确实有一种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气质。
一看就是在能天天吃烧鸡、蹄膀的家里出生的!
张大人不吭声,但是脸色明显好了一些,掌柜的继续道:“为了表达歉意,大人此次花费,敝楼愿全数退还,并另备薄礼一份。虽知这些微末之物,难以弥补大人所受苦楚,但我等心之诚,望大人鉴之。”
“今后,敝楼定当严加管理,细查器具,广训仆役,誓不再使此类疏漏重演,以保大人及诸客人安全无忧。愿大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他日大人若再临敝楼,定当以百倍之努力,千倍之小心,竭诚侍奉,以报大人今日之宽宥。”
张大人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旁边立马有人道:“我们这碗也有问题。”
“我们这桌也有问题!”
“我们这桌也有问题......”
呼叫声此起彼伏,灵泽心下一跳,小二已慌忙过去查看。
掌柜的为安定人心,当机立断大声道:“各位稍安勿躁,诸君雅聚敝楼,本应尽享珍馐美馔,不料席上碗碟偶现瑕疵,实乃我等侍奉不周,深感愧疚。我代表酒楼上下,向诸位贵客致以诚挚之歉意。”
“为表歉意,醉月楼愿为诸君免除此次破损器皿所涉菜品之费用,或另行挑选佳肴,以飨贵客,望能稍解诸位心中不悦。”
作为酒楼的管事者,掌柜的反应迅速,赔礼道歉自省一气呵成,展现大酒楼应有的风范。加上伙计们也很利索,立马为碗碟有问题的客人更换器皿或菜品,没有出现丁点延误。未蒙丝毫之损的客人,自然愿意以宽宏之心相待。
就连张大人也道:“看在你们老板的面子上,今日这事就算了。等你们老板回来,记得派人到府上告知我一声。”
掌柜的面色古怪,但依旧躬下身,以表谢意。
张大人放下帕子,嘴角露出一个细小的伤口,上面有血渗出。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突然冷笑道:“但是掌柜的,醉月楼的好名声来之不易,全靠多年苦心经营,若是因此事受损,你可就成为大罪人了。”
掌柜的道:“我一定好好反省,保证绝不会再出现此事。”
张大人迈着小步离开,掌柜的朝小二使了个颜色,小二立马跑进后院,不过一会儿奔了出来,将一个锦盒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将锦盒交给张大人身边的小厮,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期待大人下次再光临敝店。”
烈日之下,张大人点点头,伸出五只亮闪闪的手指,搭在小厮黑瘦的手上,像条虫一样扭上了马车。
张大人前脚刚走,伙计带着大夫后脚赶到。
掌柜的与大夫说明情况,并请他开了药方,让伙计跟着一同去抓药,回头再将药送至张大人府上,可谓周到之至。
午市过去,掌柜的阴沉着脸,吩咐伙计闭店半日,召集大家伙齐聚后院,准备彻查今日事宜。
灵泽自知不妙,那些出问题的碗碟,上面均描着蓝色的花纹,正是她昨日用灵力粘好的那一堆。
本以为只有用灵力捏的人偶维持不了多久,没想到用灵力粘好的碗也说破就破!
灵泽欲哭无泪,今日给醉月楼带来的损失,只怕洗上十年碗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