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拎着一筐子螃蟹,来到鸣珏宫前。
仙侍见二人又来了,脑中闪过当日他们唱歌的画面,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脸上却只能笑着道:“雨神大人安好,奴婢先去通报一声。”
老百轻车熟路,“不用通报,我们自己进去就行。”说罢带着灵泽大咧咧地进了府。
院里没人,但是飘着一股子烧鸡的香味。
小白狸躺在屋顶上,在晒今日最后一抹夕阳。
仙侍解释道:“仙君正在厨房忙碌。”
老百将竹筐塞进灵泽手里,指指里屋,“我先去瞧瞧。”
灵泽点点头,接过筐子,捉出一只螃蟹,朝屋顶挥手,“小白狸,看看这是什么?”
小白狸睁开眼睛,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即前脚微微弯曲,做了个往下跳的姿势。
“慢着!”灵大叫一声,右手迅速凝水,用灵力化成一朵云团,将小白狸包裹起来,浮着它下了屋顶。
落地后,灵泽将云团挥散,走上前,摸摸小白狸的头,半是担忧半是埋怨道:“这屋顶太高了,就这么跳下来,摔断腿怎么办?”
小白狸偏过头去,不让她摸,又定定瞧着她,“喵呜”一声,好像在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俨然第一次见担心它摔断腿的人。
灵泽才不在意,将螃蟹放在它面前,“咱们握手言和怎么样?凡间的事,一笔勾销,跟我做朋友,以后什么小鱼小虾螃蟹的,都给你管够。”
小白狸不为所动,灵泽慢悠悠剥开螃蟹壳,在它鼻子前晃一晃,腥甜的蟹肉味飘散在空气中。
“真香啊!”
小白狸没忍住,伸出爪子扒拉,灵泽举高手,不让它得逞,给出条件:“握手言和就给你吃。”
小白狸偏过头,终是很不情愿地抬起前爪。
灵泽笑得眉眼弯弯,飞快地与它的肉垫对拍一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一只螃蟹下肚,小白狸伏在灵泽身旁,专心致志舔毛。
灵泽伸手摸它头,它不再闪躲。
端着菜盘子出来的玄境看到这一幕,冷不丁冒出一句:“这么快就叛变了?”
灵泽第一次见这样的玄境。
昔日玉树临风的财神大人,此刻白色长袍之外,围着一条黑色围裙,宽大的衣袖用攀膊系着,露出结实的小臂。
公子陡然变成厨夫,剥掉了周身的凉薄之感,倒显得人情味更足了些。
灵泽憋住笑意,屁颠屁颠地接过他手中的盘子,趁机拉拢道:“没有叛变,是我要加入你们的阵营了。”
玄境走到木案前坐下,解开围裙和攀膊,拍掉身上那不存在的灰,立马又变成了不近人情的财神,皮笑肉不笑道:“经过我允许了么?”
灵泽十分不见外地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拄着下巴,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盯住他,笑眯眯道:“这不是正在征求您的意见么。”
玄境眼锋扫过小白狸,本躺在灵泽身边的小白狸感受到主人眼神的压迫,只得乖乖挪了位置,走到玄境身边蹲下,以示自身阵营。
这时候,老百抱着酒坛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在灵泽身旁坐下,冲她道:“今日有酒有肉,要感谢你财神哥哥。”
玄境拧眉:“什么哥哥?”
灵泽夹起嗓子,娇俏地道了句:“哥哥好!”
玄境觑她:“谁是你哥哥?”
“你啊!”
“你啊!”
“......”
夕阳落下去,夜色漫出来,星星和月亮相继登场,展露清澈又温柔的容颜。
檐下的灯笼也点上了,风轻轻地来,吹散星月之光,将淡淡的芒铺满院子。
“烧鸡真好吃,财神哥哥厨艺天界第一。”
“来,你尝尝,这鱼也不错。小玄境不枉比你多活了几百年,还是有点手艺在身上的。”
“那是,妹妹我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嘿嘿,再尝尝这酒,你财神哥哥酿的酒也是一绝。”
灵泽仰头喝光杯中酒,连连赞叹:“绝!天上人间的美味!”
......
灵泽和老百叽叽喳喳,又笑又闹,马屁连连,将素常清冷的院落烘得热热闹闹的。
夜色中,仿佛有人间烟火气升腾而起,点亮了某个角落,玄境眼中有微不可见的笑意露出来。
老百边吃边看玄境,几百年的朋友,他察觉到此刻时机已成熟,便道:“五日后,花神的百花宴到了。”
百花宴是天界最为盛大的宴会,由花神主理,宴上众仙齐聚,赏百花,吃百花糕,喝百花酒,热闹非凡。
玄境平静地喝着酒,这百花宴他参加过一次,印象十分不好。
是在四百年前,那时的他年纪轻轻便接管财神之位,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被花神邀请参加百花宴,本只为去喝酒赏花,结果被一仙子当众求亲。
年轻人的心思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仙子他才第一次见,客气地拒绝了。
哪成想那仙子性情颇为刚烈,竟为此事投河自尽,得亏被人捞起来,才得以保住性命。
为抚慰那仙子的心,天帝下令让他去探望,他称病拒绝,那仙子的父亲竟跑到他府上来闹,弄得乌烟瘴气。
从此以后,天界的宴会他基本谢绝参与。本来也不是爱热闹的人,要是又来一次这样的事,真真要命。
可灵泽不一样,许是从老百身上沾染的习气,她爱极了凑热闹,听闻有百花宴,眼睛一下便亮了,“天界还有这宴会?老百,从前没听你和银竹提起过,我能参加么?”
老百嘿嘿笑,“当然能,我打算趁这次宴会,将你介绍给众位仙家认识。”
“好啊,多一个朋友多条路。”
是老百常挂在嘴边的话,灵泽学来了,她叽里呱啦地问老百,宴会在哪里举办,宴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完完全全憧憬上了。
老百当然知道玄境心里在想什么,对于他的充耳不闻,变脸似的浮现一丝愁容,“可是当日东海边上有一场大雨要施。”
司雨是大事,银竹和膏泽的灵力有限,有大任务时,老百只能亲自出马。
可是灵泽看过司雨安排,五天之后根本就没有雨要司,突然想起答应过老百的话,不管他跟玄境说什么,她都得点头,于是十分配合地在脸上挂起遗憾的表情,再叹口气,道:
“那怎么办?不如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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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带我去?能找谁呢?雨神府之外,这天界我最熟悉的人便只有财神哥哥了......”
灵泽叽叽咕咕自问自答,看似不明白,实则门清。
老百赞赏地看她一眼,又看向玄境,灵泽也跟着看向玄境,笑容甜出蜜糖,还死厚脸皮地喊了声哥哥。
两人一唱一和,坑蒙拐骗的模样,目的不要太明显。
玄境仰头喝下一杯酒,接着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别看我,我不会去。”
老百委屈地擦了擦眼睛,“这天界规矩多,你不去,我担心她会惹出乱子。我知你这个人,素常面冷,但心热,如今又是做哥哥的,我谁都不放心,就放心把灵泽交给你。”
片刻过后,两个坑蒙拐骗的人齐齐被扫地出门,站在大门口吹凉风。
灯笼晃荡,光影移动,灵泽扶着老百,左瞧瞧右瞧瞧,见没有人,才悄悄骂了起来:“这铁公鸡,软硬不吃,脾气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百,你交朋友也不挑挑嘛,怎么看上他的?”
门后传来玄境带着笑意的声音:“石头虽硬,至少还能给人垫个脚。不像某些人,明明不是石头,脸皮却比用石头磊成的的城墙还要厚,实在令人拜服。”
灵泽完全没想到他会偷听墙角,抓起老百就跑,怂得跟小鸡仔似的,就怕以后吃不到烧鸡。
老百拍拍灵泽的背,心很宽地给她顺气,“不用怕,烧鸡会有的,他若不给,我去他府上偷也给你偷来。”又替玄境解释:“其实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
“什么难处?”
老百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改日与你说。”
“……”
回到府里,夜已深,前院留了一盏灯笼,静悄悄的,银竹和膏泽都已歇下。
灵泽的院子和老百的院子挨得近,她在老百院里坐了一会,喝着石桌上的茶水,问:“老百,五日后没有雨要司,为什么撒谎了?”
百花宴是花神主理,老百要在这个重要的场合介绍灵泽,算是有求于人,自然要提前给她打招呼。
老百与之解释着其中的弯弯绕绕,灵泽听出了其中的精华,道:“花神想让你将松影拉来百花宴,松影和玄境是竞争对手,所以你用玄境引诱松影,绝啊!”
老百摆摆手,一脸郁闷,“再绝不是也没成功么。除了这些,我想的是,玄境那小子很受元桁神君喜爱,若是百花宴上多一个他给你撑场子,日后在天界,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灵泽撇嘴:“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了,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老百年纪大了,自知能照顾灵泽的时间不多,只能强按下心中的忧虑,道:“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但是多个人撑腰总是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老百,与其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我觉得你比谁都靠谱,有你撑腰足够了。”
灵泽的马屁总是能拍到老百的心里,话听得人心里顺畅,老百开心地笑起来,但不过半晌,又面露愁容。
灵泽有时候是朵解语花,光看老百脸色就知道他对这事十分看重。
不就是要玄境露面吗,有什么难的?
拍了拍老百的肩膀,信誓旦旦道:“老百别愁,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