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张灯结彩,地上铺的是红地毯,屋檐挂的是红幔子和红灯笼,好似凡间的除夕一般喜庆。
宴会上熙熙攘攘,鲜花、酒水、果子、糕点一应俱全,悠扬的琴音环绕,似流水淙淙,令人心情舒畅。
仙子们涂脂抹粉,各顶个光彩照人。
灵泽像看新世界一样看着司命殿里的俊男美女,与司命打过照面后,便拉着银竹去了仙鹤园。
膏泽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像是两人的护花使者。
仙鹤园里,四只美丽的鸟儿悠闲地散着步。
尖尖的嘴巴,细长的脖子,雪白的躯干,墨黑的尾羽,筷子似的细腿,两两一对,相互伴着,犹如夫妻。
灵泽目不转睛地看着,突听得身后传来气喘吁吁声。
回眸一看,见老百叉腰站着,愤愤道:“这里人多嘴杂的,你们三也稍微照顾一下我这个老人家,不要乱跑成不成?”
“特别是灵泽,万一被哪个男神仙拐走了,我上哪要人去!”
灵泽见银竹偷偷笑,不服气道:“光说我一人,银竹也被拐跑了怎么办?”
老百看看银竹,又看看膏泽,随即恨铁不成钢地敲灵泽的头,“成天操没必要的心,不如好好关心你自己。”
灵泽蓦然看向银竹和膏泽,银竹绞衣服,膏泽看地面,这才恍然大悟。
膏泽这时道:“放心吧老百,我会看好她们两人的。”
银竹也道:“老百,你瞧灵泽那样子,是能轻易被拐跑的吗?指不定别人对她有意,她还什么都察觉不了。”
老百无奈叹气,灵泽丝毫不在意,反而醒醒鼻子,打趣道:“哎呀,这里怎么有一股酸臭味?不行,我要去其他地方瞧瞧了。”
说罢拉着老百离开,剩银竹和膏泽两人在一块。
灵泽和老百边走边看,很快遇到落樱和松影。
大家心照不宣,都对宴上的桃花没兴趣,约着一块去找司命。
半道上突听得有仙子道:“下界我看守的那块地方有座火山要喷发了,不知此事能否有仙家可以解决,若没有,周边的生灵可要遭大殃。”
旁边那仙子道:“水能克火,听说雨神大人也来了这宴会,不如你去问问。”
那仙子讪讪道:“我身份低微,还是不去了吧。此事已经呈报天帝陛下,该来的总会来的。”
灵泽听完这两人的谈话,不由自主地看向老百。
她还未见过真正的火山,但是元桁从前与她讲天地运行之事,对火山、海啸、地震等此尚有了解。
总而言之,在灾难面前,世间所有人都渺小如蚂蚁,若是神不管仙不救,身处灾难之中,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大抵难逃一死。
老百道:“此事关系下界生灵,天界却有天界的规矩,我先去找天帝,你在这好好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灵泽难得严肃地点头。
老百提步前,又道:“火山乃自然之象,虽然水能克制火,但在面对炙热的岩浆之时,普通的雨水难以有形,所以此事非咱们司两场雨便能解决。”
灵泽朝他挥手,道:“我早明白了,你快去吧。”
老百面容总算放松了一些,提着浑圆的身体离开了。
宴会照常进行,园子里的人越来越多。
有成群结队站在树下开怀畅饮的,有两两结对面含羞涩谈心的。
灵泽左看看右看看,端了案上的酒盏,挪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最终还是磨蹭到那仙子跟前。
那仙子是一地仙身边的小仙侍,十日前便接到司命的帖子。
因山火之事,地仙去找天帝呈报,抽不开身,参宴一事便落到仙子头上来。
知晓灵泽是雨神府的人后,仙子将情况仔仔细细描述了一番。
原来就在一日前,下界西边那座火山附近有了响动,连带着附近的动物四处逃窜。
地仙掐指一算,才知藏在地下深处的熔岩正蠢蠢欲动,即将以破壳之势涌出来。
不过庆幸的是,那火山一面靠山,一面环海,附近一百里内并无城镇,对凡人的威胁应该不大,遭殃的可能是那些小鱼小虾和山里的动物。
灵泽向那仙子要了具体位置,又道最近几日那地方并没有雨要下。
仙子听闻叹了口气,可此等自然之事都归天界管辖,她横竖左右不得,只能心怀感伤。
灵泽又磨蹭着回到两人身边,继续看仙鹤展翅、交颈、高歌,瞳眸中却是虚蒙蒙一片,没有了焦点。
松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人间的灾难都是天地运行必然会留下的痕迹,没有人能够左右。我活了几百年,见过海啸,见过山火,凡人的生存能力极强,像满地的小草,即便遭遇大难,春风一吹,依旧可以再生。”
落樱蹙了蹙眉头,深深看了松影一眼,随即又看向灵泽。
灵泽漫不经心笑道:“我就是个司雨小仙,管好一方天地的雨水即可,其他事哪用得着我操心。”
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滴不漏地喝了干净,旋即出了仙鹤园,找司命讨画本子去了。
松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又对落樱道:
“此事虽然与你我二人无关,但老百既去寻了天帝,想必要就此事商讨一番,不如一同去九霄云殿看看。”
未等二人出门,天帝这边已派来仙使。
宴会上的大小神仙皆被唤走,司命看着满园子人走的走散的散,跺了跺脚,只得让身边的仙童主持全局,自己也跟着仙使一块离去了。
灵泽从仙童那里讨来一本未读过的画本子,本想在树下找个蒲团坐下好好研读一番,不曾想被一些仙君围了过来,不仅敬她酒,还要送她礼物。
灵泽一看,伸过来的手里握着的皆是些玉佩香囊,想也未想便摇头拒绝。
老百曾与她说礼尚往来,她若收了别人的贵重礼物,还要想着还礼,实在麻烦,便道:“朋友之间,无需多礼,只要说说话谈谈心,便很开心了。”
因为是一视同仁,那些仙君也不介意她的拒绝,便真的伴在她身侧聊天。
一个时辰过后,灵泽吃饱喝足,觉得该聊的天也聊的,正好见银竹和膏泽在附近,拿着画本子起身,告别一众仙君。
三人一同回府,灵泽吃得太饱,头晕晕的,睡了一觉,直到天黑才醒来。
掌灯后,灵泽捧着画本子细细看了起来。
还没看几页,仙侍便过来通传说老百回来了,灵泽匆忙搁下画本子,身影赶在仙侍离开前消失在墨色的夜里。
老百院中。
檐角的灯笼亮着,灵泽顺着青石小径前来。
老百坐在凉亭里,桌上已摆好一桌饭菜。
灵泽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陪着吃了点。
老百神色忧忧,喝着闷酒,见灵泽什么都不问,自己没忍住,将此事一股脑吐了出来。
“我去了九霄云殿后......”
老百到九霄云殿时,里面已来了不少神仙。
他走到玄境身旁,悄声打听,才得知天帝已知晓下界火山之事,正要召集众仙商议。
等人陆陆续续来齐了,天帝道:“堤鸣,你将那火山之事详细叙述一遍。”
那名唤堤鸣的地仙出列到大殿中央,躬身拱手,战战兢兢将下界西角处那火山之事说了出来。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堤鸣退回队列之中。
众仙在下方交头接耳,开始议论。
天帝沉着声音问:“众卿家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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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底下的窸窣声瞬间消散了,殿中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天帝无奈,目光往下扫了一圈,恰好与松影的视线相撞,便道:“风神,你来说。”
松影顶着众人的目光中,稳如泰山般走到大殿中央,拱手道:
“回陛下,火山乃自然现象,非人力能够阻止,元桁神君曾言,天地自有其运行之理,神仙不得干扰,不如静观其变。”
众人皆不吭声,堤鸣闻言哗啦一下跪了下来,快速膝行到松影身边,朝天帝磕了三个响亮的头,道:
“下界几万生灵皆在火山附近的山林和海域中生活,若是不救,必遭大祸。虽然神君有规定,但请天帝陛下可怜可怜它们。”
天帝虚虚一抬手,叹着气道:“这是作甚,快扶他起来!”
松影伸手去扶,在触到堤鸣的胳膊时,被嫌恶地拂开了,“不劳风神大人,小仙自己起来。”
松影心有所感,只是礼貌地朝堤鸣笑了笑,随后退回原位。
天帝又看向老百,问:“雨神怎么看?”
老百早在心中打好了腹稿,道:“风神所言不无道理,自然之象时常有之,元桁神君曾言不能干预。但下界那几万生灵也实在可怜,不知可否将那些活物移到安全地方,另做打算。”
底下议论纷纷,一时之间竟分出两个派系。
一派主张静观其变,一派主张移出活物。
两派互相想要说服对方,迟迟得不出结果。
玄境觉得脑瓜子嗡嗡响,上前终止了这场无休无止的争论,“既如此,不如去请示元桁神君。”
天帝有些为难,道:“因为这事去打扰神君,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玄境道:“既是天地之事,神君理应参与,定会理解陛下的思虑。”
天帝被说服了,于是携玄境、松影和老百一块去到九重天,留众仙在九霄云霄内等候。
元桁坐在幽深的紫清殿内,针对此事,只道了八个字——大道至简,顺其自然。
意思便是一切皆由天定。
天帝和老百皆知此事已无望,只能暗自叹惋。
玄境却问:“那几万生灵是否命中必有此劫?还是无辜受难?生灵孕育难,摧毁何其简单,若集众仙之力,应该能将其转移至安全之地。”
玄境凉薄冷情惯了,突然发表这样一番言论,让天帝大吃一惊,不免又惊又喜地多看了他几眼。
老百同样欣慰地看着玄境,松影则在一旁默不作声,等着元桁的回应。
熏炉中青烟直上,元桁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天地是世间最公正的存在,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投射情感。万事万物,皆有自身因果。”
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老百边喝酒边回忆,说完不住地叹口气,抬头看向夜空,悄声道:“其实有时候吧,我觉得神君他老人家有些不近人情。”
灵泽心道:“你可终于发觉了!”
不过转瞬后老百又改口了,“但是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世间好不容易借着他的神力运转起来,咱们再去干扰,容易出事。”
“可神明的责任仅仅是维护天地清明么?苍生有难总该管吧。”
夜色渐浓,光亮似乎被吞噬了半边,暗影丛生,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老百。”灵泽戳他胳膊,“如果有足够的灵力,这火山应该可以控制住吧。”
“可以是可以,”老百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了一点,“只是,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办到的,除非,众仙家一起合力而为。”
当然了,合力而为也是不可能的。元桁已经发话,没有人敢违逆。
老百又兀自叹息一声,痛饮三杯,“这事连天帝都管不了,咱们还是本分点,千万别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