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街道上的摊贩还是不少,人潮拥挤,尤其是靠近港口的集市。
“老板,你这里是卖什么的啊?”狗牙儿凑到一个摊位前面,好奇地问道。
“旋切鱼脍。”老板是一个老妇,她拿起一旁的小碟,盛了三两片递给二人。“来,尝尝。我家味道可是这条街最好吃的。”
狗牙儿低头敲了敲,拿起一片道:“这是生的?”
“对啊,味道可美了。今个儿一早我家老头子才将鱼宰了,取得可是鱼身上最鲜的部位,细切成薄片,你沾这个料汁吃,可香了。”老妇递给他一小碟蘸料,执意让他试一试。
狗牙儿捏起一片,在蘸料里滚了滚,送进嘴里。
“嗯!好嫩!好鲜!”
狗牙儿没两下就将小碟里的三两片都吃完了,最后没忍住掏钱买了一份。
“阿树,你尝一口吧,可好吃了。”
叶良玉摆了摆手,“我不吃生冷的东西。”
狗牙儿瘪了瘪嘴,感叹道:“在吃东西这方面,你矫情得像梁公子。”
“说我坏话呢?”
两人的背后传来一声。
“梁公子?”狗牙儿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没说你坏话。我是说,这鱼脍味道真好吃,应该买一份回去给你尝尝。”
梁诫轻笑一声,没追究。
叶良玉不由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他今日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衫,头上是一根木头簪子,上面有三两朵梅花。再配上他这张脸,简直招摇。
“老板,来一份蟹生。”梁诫走到一旁的摊位前,丢下一两银子。“哦,其余的不用找了。”
那老板立马殷勤得紧,给他盛了满满一袋。
梁诫用勺子舀起一块,送进嘴里。看他的神情,应该甚是美味。
他注意到少年的视线,抬眸道:“你也尝尝?”
“他不吃生冷的东西,给我吧,我吃。”狗牙儿将叶良玉挤到一边,凑上前去接过梁诫手里的袋子。
“我给老板再要根勺子。”
“不用麻烦,都是亲兄弟。”
梁诫眨了眨眼,心想反正他也不吃了。
狗牙儿早就被这香味馋的不行了,他接过梁诫手里的勺子,匆匆舀起一勺就准备送进嘴里。
结果,刚到嘴边,就被人截了胡。
少年夺过他手里的勺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狗牙儿先是诧异,又跳脚道:“你不是不吃生冷的东西吗?”
叶良玉不以为然,“我现在想吃了不行吗?”
说着,他还不忘从狗牙儿手里抽过袋子,一口接着一口。
狗牙儿翻了个白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得自掏腰包去摊主那又买了一份。
“周娘,出来买菜啊?”一旁传来老妇的询问。
女子笑了笑,“是啊,给我稍微来一点就行。今日我丈夫不在家。”
“又进山给你采药去了?”老妇向女子投去羡慕的目光。
“对,进山去了。”
一旁的摊主也不忘接茬,“要不都说周娘命好,找了个这么会疼人的汉子。”
“可不是嘛,周娘的脸色越发容光焕发了,哪还有半点病秧子气啊!阿生那小子终于是开窍了,真好啊……”
“说这话作甚,多不吉利·。”
“怪我怪我,他们小两口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围的摊主互相议论着,大多是说这个叫周娘的女子寻了个好男人,费尽心力的将她从小的病根都给治好了。
叶良玉看向那周娘,眼中不免有些疑惑。
“妖气。”梁诫低声道。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都觉察到了不对。
那女子的确容光焕发,但脸色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妖异之光。
“这女子的命格,天生纯阴,必然是多病短命之相。可眼下看来,不但身体强健,还有了些灵智。着实古怪。”梁诫向少年俯身,凑到他耳边说。
叶良玉先是一怔,只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靠了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叶良玉。”
“嗯?”
梁诫看向他,思忖着他的神情,有些纳闷:“好端端的,你又脸红什么?”
“太热了。”叶良玉道。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作甚呢?我都走出去一条街了。”狗牙儿的声音传来,他小跑着过来。
“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吃的,你自己吃得完吗?”叶良玉看着他怀里大包小包的吃食,说道。
“放心吧,我的肚子就像我的乾坤袋,我绝对不会浪费一点粮食。”狗牙儿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块。
“你之前说你要来这个渔村,是有什么事情吗?”叶良玉侧目看向一旁的梁诫。
梁诫没有想到少年会提起此事,但还是道:“的确有事,但已经办完了。”
“办完了?”
“对,就在刚才。”
叶良玉没再细问,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狗牙儿从后面冲了上来,一边揽住一个,十分高兴地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前面那条街有个纸扎铺。”梁诫声音淡淡地,但狗牙儿却觉得背后一凉。
“去哪作甚?”他连忙缩进两人中间,还不忘来回张望一圈。
“昨夜那狐妖没能得手,今夜肯定还会再来。”梁诫说着,看了他一眼,“买两个纸扎人,布个阵法,来个瓮中捉鳖。”
三人走到纸扎店,这个店面其实不怎么起眼,尤其是它连个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里面只有三步大,密密麻麻堆满了纸扎的物件。
“客官,是要童男童女还是要金山银山啊?——”一旁的老人出声问道。
“都不是。”梁诫摇了摇头,道。
老人嘿嘿一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
“美人香车?”
梁诫啧了一声,思忖了一番。“也行。”
老人引着三人向一旁看去,“您瞧好,这一排都是上等的美人。”
只见一旁的墙面上,靠着一排容貌各异的女子。
衣着华丽,但又有些过于凉爽了。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都自觉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桌椅板凳。
只有那梁诫,仔仔细细,凑近了,将风光都瞧得真真切切。
“客官,怎么样啊?”老人狡喈地笑了笑,问道。
“嗯,不错。就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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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梁诫又指了指一旁的那个:“这个。”
两个少年好奇地各自瞄了一眼,转回来的目光又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狗牙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哈,这椅子可真大啊,墙可真白啊……”
这条街道今日算是热闹,不过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路边杂耍,支棚说书的。而是因为有个人抱着两个纸扎人走在路上。
村小人多,都是些好信的,毕竟这八卦不常有啊,尤其是这种。
叶良玉感觉周围的目光过于灼热,他又往后靠了靠,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连狗牙儿这种放得开的,都不免觉得脸上一臊。
“梁、梁公子,要不我帮你拿一个?”狗牙儿看向风雨无阻走在前面的梁诫,此时男人正一手夹着一个,大步流星地走在街道上。
“好啊,你喜欢哪个?”
狗牙儿脸一红,但还是指了指他右手边的。
“咦,看来咱俩口味不一样。”梁诫像是有些诧异,又像是在逗弄他。
狗牙儿又看了看左边的,脸更红了。
“你离我远点……”叶良玉咬了咬牙,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有什么的,梁公子说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狗牙儿一脸正气地说道。
叶良玉磨了磨后槽牙,最后得出结论:“你以后不要跟他走太近了,思想容易被荼毒。”
……
夜晚,小旅馆。
三人逛了一天,可谓是筋疲力尽,最起码狗牙儿是的。
他躺在床榻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翻身坐起来。
“梁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梁诫正坐在一旁,手里怀抱着一个纸人,用毛笔沾了沾一旁的碟子,仔仔细细地在纸人的身上画着些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着,他看了一眼叶良玉,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狗牙儿“哦”了一声,看向梁诫怀里的纸人,赞叹道:“真有眼光。”
叶良玉没搭他俩的茬,看了看桌上的碟子。
“那里面是什么。”
梁诫漫不经心,注意力依旧在怀中的纸人身上。
“我的血。”他道。
果然,就见少年的脸色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眉头紧锁。
梁诫只觉有趣,不免笑道:“逗你的,你还真信。黑狗血而已。”
“小孩还真是好骗啊……”
少年瞪了他一眼,愤愤地钻进被窝里不理人了。
梁诫手中的笔向上一挑,算是落了最后一笔。
“今天可要争气啊。”说着,他手成剑指,轻点纸人的额间。
纸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缓缓睁开了眼睛。
床上的两个少年已经进入了梦乡,其中一个还发出阵阵鼾声。
男人坐在桌前,靠在手臂上睡着了。
窗外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夜中伺机而动。
一缕黑气从窗缝钻了进来,小心翼翼。
“当啷”一声,阵中警铃大作。
狭长的双眸瞬间睁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丝丝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