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行动力很强,很快就把书院中的学生两两分组,各自派下山去寻找陶渊明,限时五天。
找到了陶渊明的,加五分。
劝动了他来任职的,再加五分。
陶渊明只有一个,这场竞争也只有一个人是十分。
这是一场比赛,胜者满分,败者……
不及格。
祝英台与祝英回,马文才与王述,梁山伯与荀巨伯。
大家几乎默认了这场的胜利只会在这三组之中产生。
祝英台斗志满满,她和祝英回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祝英回合上书,笑道:“英台,咱们去看看,你能否辩得过陶隐士。”
祝英回不敢轻易去挑战陶渊明的眼力,能否看出她只是在蛊惑人,但是祝英台是切切实实把那句话奉为圭臬。
不怕辩着辩着陶渊明嘲笑她自己都不信还来辩经。
三组各自下山,好在陈夫子多多少少还是圈定了一定的范围,给了一点线索。
线索正是陶隐士最近写的诗句,流传还并不广,也不知陈夫子打哪儿听来的饮酒的第五篇。
祝英台走在路上,念着这首诗,满是赞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写的真好……”
随即遏制不住地雀跃起来:“哥哥,我们要去南山吗?”
祝英回摇了摇头,反问她:“你知道南山,是就叫南山,还是南向的山,还是陶隐士房子的南边,亦或是陶隐士为了韵脚这么写?”
前三者还有迹可循,但要是最后一种,恐怕姐妹俩找遍“南”山也找不到人。
祝英台有些失落:“那我们怎么寻呢?”
祝英回挑了挑眉:“你觉得陶隐士很擅长种地吗?”
呃……
诗的确写得好,但是从他之前一首诗“草盛豆苗稀”的自嘲来看应该不怎么会种地。
祝英台秒懂姐姐的意思,又问:“那如若陶隐士这次干脆不种地了呢?”
她那个聪明绝顶的姐姐两手一拍:“那不就更简单了吗?做农民打扮住在乡间结果不种地反而种菊花的人,那不是简简单单就问出来了。”
她二人到市集上专门去寻那些来卖谷子麦子的老农,花了二两银子把对方的一车谷子全买了下来。
然后询问老农,有没有见过那种种地种的很差劲或者干脆不种地种菊花的人。
她们才问过了两三人,便听一个老农说:“咱村子里有那么个人,古里古怪的,说有钱吧,他自己又种地种菜,还住在我们那种小地方。”
“但说没钱吧,他成天有酒喝,种地种的一塌糊涂,还有心思种他那花。”
老农摇了摇头,下了个结论:“这人就是在糟蹋地。”
祝英回强忍笑意,谢过了老农。
待老农走远了,祝英台嘶了一声,悄悄说:“所以那些真正的百姓,都是这么看隐士的吗?”
见她神情若有所思,祝英回就知道她又有所得,也不多问,只带着祝英台往那个无名小山村走。
而等到她们抵达之后,马文才和梁山伯几人也前后脚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祝英台主动将自己这一组如何找到的这个地方一一道出,询问其余二组是如何找到的。
梁山伯温和地陈述:“若要种植观赏性的菊花,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须得光照充足且气温适宜,还需要肥沃的土壤。”
“这样的地方并不多,我和巨伯询问过当地的农官,商议后便决定一一找过去。”他笑道“运气不错,这是我们找的第一个地方。”
荀巨伯插嘴:“隐士住的地方,风景必然极佳,再一排除,便没剩几个了。”
‘论作物的种植与环境的关系’
马文才听完两人的话沉思一瞬,便道:“能看见夕阳,同时还能看见山的地方并不多,县衙有当地的堪舆图。”
王述得意道:“堪舆图可不是谁都能看的,我和马兄……”
马文才冷冷瞥了他一眼,成功把王述消了音。
‘论视角与地形的关系’
祝英回叹了一声个个都是搞情报的好苗子,便彬彬有礼道:“既如此,那我们谁先去试着说服这位隐士呢?”
越前面越有优势,越后面,说不得陶隐士就不耐烦了。
但……
“你们先寻到此处。”
梁山伯点头赞同:“马兄说的很是,先来后到之理,大家都是知道的。”
祝英台杵了杵姐姐,嘀嘀咕咕跟她说了点什么,祝英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扭过头笑道:“还是你们二位先吧,英台说她的招得最后出才有奇效。”
……而且,这招太损了,要是先出影响了陶隐士对尼山书院的印象,祝英回有点儿亏心。
既如此,马文才比梁山伯先到,他便和王述最先进去了。
陶渊明正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浇花,他嗅了嗅院中的菊花香气,看见马文才进来了,悠哉游哉地放下水壶:“尼山书院的学生吗?”
马文才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学生马文才。”
王述同样行礼:“学生王述。”
陶渊明捻着胡须笑,并不介意给这些青涩的学生一次机会:“进来吧,我泡了上好的菊花茶。”
“此处附近有泉眼,你们有口福了。”
马文才和王述的思路很简单,以教习学生,桃李满天下之荣打动他,以死后声名说服他。
可惜陶渊明并不为所动:“这很好,可惜不是我的愿望。”他一挥衣袖“二位请回吧。”
梁山伯和荀巨伯从国家大势谈起,表达了自己的忧国忧民,恳切地希望陶渊明能出山任教。
陶渊明点头道:“说得不错,看得出来你们的确是好孩子。但是天下大事多我陶渊明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回去吧。”
看见四个人都出来了,祝英台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姐姐,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她鼓足了勇气上前行礼:“陶先生,学生祝英台。”
“学生有一问,不知陶隐士在此处是做什么呢?”
这话一出,梁山伯四人一愣,全部看向祝英台,陶渊明也一愣,正待解释之时,便听见了祝英台真诚地发问:
“糟蹋地吗?”
糟、蹋、地、吗。
祝英回忍不住衣袖遮脸低声笑了起来,这话说出口的嘲讽程度,比听见祝英台讲她的计划还要拉满了。
马文才侧眼看向了笑意盎然的祝英回,心知这损招必然有她一份,但细细琢磨之下,竟觉得也不无道理。
其余人张口欲打圆场,只是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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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田地,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陶渊明笑容崩裂,手一抖,掐断了自己几根胡子,祝英台当然不会只有这一句话,她持续输出:“或者是找个地方种菊花?”
“又或者,无能为力,所以做了个逃兵?”
一句比一句扎心,陶渊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却最终败给了自己的情绪,怒火丛地一下窜了起来,咬牙切齿:“这位祝姓学子,还请入内,今日陶某就与你好好论一论道!”
祝英台从容拱手:“多谢陶隐士。”
二人前后入内辩经,祝英回倒是很放心。陶渊明屡次出仕又屡次归隐,看起来是因为不忿于官场的黑暗愤然归隐。
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一点对江那边的忧愤都没有提到呢?
他所载欣载奔的,是离开了官场,还是不必再继续拷问自己“天子是为天之子,还是窃居神器蒙蔽世人的小人。”
民生多苦战火纷飞,人吃人之景遍地都是,陶渊明出仕期间廉政有为,他难道一点也没有看到?一点都不动容?只着眼于官场的黑暗和自己所受的委屈苦闷?
谁读书不是为了平天下?陶渊明这样的人更是。
概因陶渊明也是道心破碎的一员罢了,只不过他尚能依从本能,在沉醉于美酒给他织成的幻境时,还为这片江山做一点最后的事情。
他因理想而道心破碎,也因理想最后归于此处,要做一位不问世事的隐士。
祝英台能够替他重铸道心。
毕竟这可是历史给出的答案,加上祝英台理想主义的赤忱,不怕不能说服陶渊明。
倒是梁山伯眼内含着担忧,看向了映出两人身影的纱窗。
两人辩经的声音最开始并不大,还较为温和有礼,越到后面就越大,直到陶渊明激动的声音陡然大到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你……?!”
随即就又没声了。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低声探讨的状态,但是从窗纱上陶隐士骤然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样子看。
他的心情可没有声音那么平静。
不多时,二人出了房间,陶渊明满脸笑容,欣然道:“走吧!”
他面容振奋,目光灼灼,一看便知不仅被说服了,还被说服得很高兴。
祝英回笑了起来:“英台,你成功了。”
马文才好似第一日认识祝英台一般,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诧异道:“你倒是有些本事。”
祝英台不睬他,只看向姐姐,得意道:“不负哥哥所望。”
梁山伯笑着祝贺他:“英台,此次比试,你和英回当是夺得魁首!”
荀巨伯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二人意有所指,但不是指的是在场的任何人,书院中必然会有人以没有亲眼所见为由,去攻讦祝氏二人。
是提醒,也是保证他们绝不会任由他们乱说。
王述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们第二呢!”
马文才都懒得理他了,看向姊妹二人,却发现她们似乎并不意外,不仅如此,颇为不以为意的样子。
为什么?是因为不怕旁人传闲话吗?他心中疑惑深深地埋了下去,此时,他却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道:“走吧,我和王述弄来了两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