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巨伯同样把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坐在了马车夫的位置,也是最方便套话的位置。
之所以是他,盖因其他人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音色,张口就露馅。
而荀巨伯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此等技巧,今日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马车和马是王述在天黑前弄来的,一回生二回熟,他对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了。
五人骑马随行,竖着耳朵听车厢内的动静。
里面的陈颖等人悠悠转醒,一动,就感觉到了绳子的束缚感。
被绑架了?
听着外面车轮轱辘辘碾过石子的声音,他们懊悔起来今晚上将随身的护卫派去挑选山户农女的事情。
怎么就这么巧,正好和绑匪撞上了。
陈颖屏息听了半晌,发现车厢外还有马蹄声,马蹄声很是杂乱,听起来马的数量还不少!
董齐实根本不相信这是巧合,他对其他人做了口型。
崔氿都懒得看他说了些什么。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崔氿谨慎出声:“有人吗?”
荀巨伯靠在车辕上,单手握着缰绳,听见他的问话,随意地嗯了一声:“醒了?”
崔氿被这两个毫不在意的字眼梗了一下,但也为他的态度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道:“这位……公子,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
他担心外面的人怀疑自己在打探他的身份好打击报复,连忙说:“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还有一点积蓄,如果您愿意的话……”
荀巨伯哦了一声:“我不愿意。”
他笑眯眯道:“说说吧,愿意出什么价钱。”
崔氿以为有门,连忙报上了黄金千两美人无数的价钱,甚至他还许诺,只要他愿意反水,就可以在崔氏获得一席之地。
从此跻身贵族,不再是低贱的平民。
越说他越有自信,最后笑道:“以诸位潜入尼山书院的本事,我崔氏向来求才若渴——”
“最后出相入将,小弟可能还需要大哥提携呢。”
车厢外的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马文才哼笑着低声评价:“倒是身段柔软。”
他的话语中不乏讥讽,祝英回弯了弯唇:“可惜,就算是这般身段柔软,今夜也救不了他了。”
祝英台看了一眼车厢,面容少见的冷凝:“这群渣滓羞辱我兄弟姐妹的时候,就必然让他付出代价。”
荀巨伯咳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他慢悠悠道:“哦——崔少爷就是用这种手段,收买前来的其他人吗?”
崔氿顿时没声了。
里面三个人对这群人身份的猜测从收人雇佣的杀手,一路滑到了家里有女子被嚯嚯的仇家。
然而,寂静只维持了片刻,不多时,陈颖便冷静地开口:“对于阁下姐妹所遭受的事情,我们负荆请罪尚且不能赎还其万一。”
“只是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阁下杀了我们泄愤,也于事无补。”
“若是阁下愿意放了我们,除去崔氿所许诺的东西外,我们愿意认她做义妹。”
“生时享尽荣华富贵,美男环绕。死后香火不断,祭祀不绝,定使小妹得以登上西方极乐世界。”
陈颖内心盘算了一下,被他们玩儿死的良家女子也就那么三四个,所占比例很小。
此人与他们有生死大仇的概率并不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加上了死后的待遇。
如果真的是来寻仇的,动摇的几率很大。
这个破破烂烂的世道,贞洁没那么重要,正如这三人说的那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若是能得到后半辈子的安稳平定,似乎也没有什么。
但是……
荀巨伯啧了一声,简直想给陈颖鼓掌:“说得好!”
他微笑道:“可惜我不接受,我又不是来寻仇的。”
“陈公子的话术,还是等到下一次遇到来寻仇的人再说吧。”
荀巨伯笑容满面,也不顾里面的人看不见,将空闲的手握成拳头,做了一个穿刺的动作:“几位放心,今夜过后,你们都都会好好的。”
说着,祝英台驾马与马车平齐,对着荀巨伯打了个手势:帮我问一问,下午的事情。
从刚刚偷听到的对话来看,这三人明显不知道她和姐姐最大的秘密。
自然也不怕被旁人听到。
荀巨伯会意,慢悠悠道:“不过嘛——若是你们能将祝氏兄弟的秘密说出来,也许我可以考虑调转马车头将你们送回去呢?”
他这一问之下,里面登时没声儿了。陈颖再开口时支支吾吾非常含糊。
这反应应证了祝英台和祝英回的猜测: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密,只不过基于对人性最基本的了解,认定所有人必然有不可言说的事情。
诈她们的而已。
祝英台心下少安,对着荀巨伯点点头,他会意,声音中带着遗憾:“既然三位说不出来,那在下就只能送你们去了。”
“不过放心,几位公子都是世家出身,性命定然是无忧的。”
分明被两次强调了生命无忧的保证,陈颍几人却越发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们被扯下马车后绑着弄进了一间小小屋子,里面侯着的老年女子立刻上来给他们涂脂抹粉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还是荀巨伯出面与老鸨交谈:“人灌醉了么?”
老鸨忙不迭点头,灯光照耀下,涂了铅粉的脸跟死人一样白里透着铁青:“您就放心吧!”
荀巨伯眼皮一跳,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既然如此,给我们三个开个房间。”
“再来一桌好菜,不要酒。”
为了避免从人数上被认出来,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最多三个人。
按照高矮的顺序分成了两组。
马文才、荀巨伯、王述。
梁山伯、祝英回、祝英台。
在鞋垫的加成下,基本不可能认出来谁是谁。
三人从正门进了房间,其他三人翻窗子也坐了下来。
王述迫不及待地把面具掀开一半,喝了一大口茶,感叹道:“活过来了。”
马文才向着所有人,桃花目却看着祝英回:“今天白日我们下了他们的面子,当天下午,我的人就拦到了他们派遣去各地打探各家秘密的人。”
王述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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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他要查就查呗,我又没什么不可对人说的秘密。”
祝英回也把面具掀开了一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正是如此,王公子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就算被公之于众,又能如何呢?”
王述一瞬间被噎住了:“不……不是,正常人都会有那个时候,我只是比别人长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不是,你诈我!”
王述愤然拍桌起身:“祝英回!我把你当朋友,你诈我!”
祝英回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梗,头也不抬:“是啊,但总比王公子直接问来得聪明些。”
王述的气焰萎了,他委委屈屈坐了下去:“不是说好这件事儿翻篇了嘛……”
这件事儿当然翻篇了,祝英回甚至根本没把它放在心里,她在心里对王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是表面上还是非常淡然地接受马文才的审视。
这个敏锐得不像话的人从祝英台的反应中,推断出了她们是真的有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并且本能的好奇。
但是,祝英回肯定他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甚至会帮着把其他人探索的手扎回去。
——只要今天祝英回没露出破绽,让他直接猜出来这个秘密是什么。
祝英回端着茶杯掩饰神情,心道:对不起了王述,咱们的同窗之情感天动地!
气氛凝滞了下来,马文才无意再探索祝英回的秘密,他一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只是事关自己的剑术搭档,不可制约地生出了一丝好奇心而已。
只是如此而已,马文才默念,刚才下意识的试探,已经让祝英回察觉并做出了反击。
不要让他真的生气。
他没再说话,眼神从低头吃东西的祝英回身上掠过。
祝英回只掀开了一半的面具,当她垂首时,便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小半个光洁的下巴,和殷红的唇瓣。
马文才收回了目光,模糊地想,他的妹妹的确和他生得很像。
连身形都很像。
众人用了些餐食茶水,便没心思继续下去了,有的歪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的坐在椅子上闭眼等待时机的到来,有的靠在窗边翻房间中的书本——
然后啪地一声合上了书。
在这种地方还不忘翻一翻能看到的每一本书的,正是此刻面颊飞红的梁山伯。
他垂着长睫,努力地装作无事发生,将书又放回了原位。
然而,他刚刚惊慌之下合上书的声响已经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祝英台的目光在书和他之间打转,联想到此地是什么地方,立刻明白了一切,笑嘻嘻地抱胸瞅他。
荀巨伯就没那么好心了,他伸手就要去拿那本书,梁山伯连忙阻止他:“别看——”
向来稳重的人此刻脸都快红得滴血了,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此物非礼。”
荀巨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同样拿眼神瞅他。
就在梁山伯浑身不自在的时候,祝英回来解了围:“别玩儿了,对面那个房间有动静了。”
老鸨很贴心,安排的房间就在庾非言他们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