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把一切检查单子都烧了才回家。
周廷桉今天回家很早，戚若进门时，他正坐在客厅看文件。
稳了稳情绪，掌心在平坦小腹摸了摸，戚若一步一步走到周廷桉身边，坐下。
她身上还是面试穿的职业套装，周廷桉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他果然只是抬眼看她一眼，就站起来，说：“换身衣服，然后来餐厅吃饭。”
他喜欢她是黑色的头发，穿浅色系的裙子。冬天喜欢给她买毛茸茸的外套，脸上的妆容也要淡雅偏素颜。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把她抱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如果她没来得及把自己收拾成他喜欢的样子，比如此时此刻，周廷桉便没有心情多和她说一句话。
戚若知道自己像什么了。
就像被周廷桉养在家里的宠物。
有兴致就逗一逗，没兴致的时候就晾在一旁。偏偏他给了她最优渥的物质生活，所以她就更应该感恩戴德，乖乖听话。
可是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他追求她的时候，也没说是想当她的金主。
戚若在浴室卸了妆，回到卧室换衣服。想了想，她走到床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已经拆开盒子的避孕套，看了看。
包装上果然有被扎孔。
戚若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怒火，咬咬牙，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然后走去餐厅。
周廷桉对她招手：“过来。”
戚若就麻木地走过去，任由周廷桉坐在餐椅上、牵起她的手，把一条新的手链戴在她手腕上。
“今天找工作怎么样？”
戚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人事说明天上午就会有消息。”
周廷桉微笑：“祝你成功。”
戚若勉强地扯出笑意，然后就在他身边的位置落座。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周廷桉手机提示音响起，接收到一封邮件。
周廷桉放下筷子，把手机拿起来，点开邮件，阅读。
餐桌上安静了一会儿。
周廷桉看过来，问：“你怀孕了？”
戚若愣了愣，否认道：“没有。”
周廷桉走过来，弯腰，掌心覆上她小腹，说：“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戚若仿佛被毒蛇缠绕上，控制不住地浑身冒冷汗，依然否认：“没有，我去检查了，没有怀孕。”
“那为什么去检查？”
“月经推迟了。”
周廷桉淡声：“面试中途离开，是因为忽然想到月经推迟？”
戚若猛地抬头看向他：“你派人监视我？”
周廷桉和她对视，道：“是保护。”
戚若深深吸进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直接喊出来：“你为什么要在避孕套上动手脚！”
周廷桉很不满她的态度，眉头皱的紧，沉声警告道：“戚若。”
戚若觉得自己要疯了，站起来，又是深吸一口气，绝望地轻声问他：“周廷桉，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连决定自己是否要怀孕的自由都没有吗？”
周廷桉看着她，没说话。
戚若拿起手边的碗直接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说话！”
周廷桉忍无可忍，走过来，用力握住她手腕，居高临下看着她说：“戚若，我把最好的都给你，让你过上你原本无法企及的生活，你只是为我怀个孩子，有什么不能忍得？”
戚若抬头，嘴角牵起苦笑：“周总，既然这样，你当初就不该说是想让我当你女朋友啊。”
周廷桉说：“你想怎么想都可以，总之，你是我的。”
戚若甩开他的手：“我是我自己的！”
她练练后退，掷地有声道：“周廷桉我告诉你，我当时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
“但凡你当时说你是要当我金主，我都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她摇着头，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墙上，她缓缓蹲下，“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周廷桉眉头紧皱，走到她身边，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行了，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出去找工作了。”
他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身体。”
……
戚若被周廷桉关在了家里，又过上了去年刚搬进来时、豢养宠物般的生活。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很远之外、几乎已经看不清的大学校园。
拿过手机，登录许久未登录的□□，竟然有新消息提示。
沈聿：【学姐您好，请问您有没有时间，校学生会现在想做一期各专业优秀毕业生分享毕业季经历感受的活动。】
消息是今天早上发的。
戚若想了想，回复：【学弟你好，我想问问具体活动安排。】
……
戚若以回学校参加活动的借口、跑去附近诊所，把孩子打掉了。
那几天正赶上周廷桉出差，她轻而易举就骗过了跟在她身边的保姆，又在洗手间换了装扮、混在一众大学生之中，打车去了巷子里的诊所。
周廷桉知道，差点把病房砸了。或者说，他已经动手了。
VIP病房里，戚若被他按在床上，脖子被他用力掐着。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戚若觉得脖子要断了，她的视野越来越黑，医院的天花板越来越暗。
就在她以为周廷桉会就这样把她掐死的时候，男人松手了。
周廷桉缓慢地吐出浊气，闭了闭眼睛，说：“戚若，我那么喜欢你。”
戚若麻木地瞪着天花板，说：“我不值得你喜欢，请你放过我。”
“即使你不值得，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周廷桉说。
原本的和平依赖于戚若的装乖，当她不想装了，关系自然变得水深火热。
她想出去找工作，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要她。
她想考公，但是她父亲年轻时留了案底，她政审没法通过。
她想走的远远的，远离周廷桉，但是她连路费都没有。短短两年时间，周廷桉将她身边的所有朋友都驱散干净，她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她彻底变成了他的附庸。
她绝食，周廷桉就把她绑在椅子上，赌她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
戚若想屈服了，这样的生活物质优渥，她就当自己是周廷桉养的一只猫、一条狗、就好了。
可是她还是想做个人。
这一天，沈聿忽然给她发消息：【学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上次分享会结束，有很多学弟学妹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精力不足以支撑她一一回复，所以她就说她得了生病了，没办法继续回消息。
没想到沈聿还有心思来关心。
戚若想了想，回复：【抱歉啊，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回复学弟学妹们的消息了。】
沈聿：【没关系，学姐不用说抱歉，是我们该谢谢学姐。】
【说起来唐突，但是既然学姐忙，我就不兜圈子了。是这样，我那天看见学姐和周廷桉先生好像是朋友，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戚若心里忽然慌乱，问：【引荐？】
沈聿：【是的，我打算自己创业，但是缺少人脉。】
戚若说：【不好意思，我和周先生也不熟悉】
沈聿：【没关系，还是谢谢学姐。】
戚若犹豫了下，打字：【学弟，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聊天对话框沉默了很久。
沈聿问：【学姐需要多少？】
戚若：【一万左右。】
小城市，差不多能生活一段时间了。她连出国都不敢想，因为根本逃不开周廷桉的监控。
沈聿：【如果学姐方便的话，见面说吧，就在学校食堂。】
戚若理解，一万块对学生来说不是小数目，沈聿应该是担心遇到骗子。
接下来的几天，戚若又开始装乖，还会主动哄周廷桉，这让周廷桉渐渐以为她是想开了。
晚上，戚若抱着他脖子撒娇：“我想回学校读个研究生。”
周廷桉皱眉：“读研很忙，你会没时间陪我。”
戚若说：“有的专业不忙的，只要在家里看文献就可以了，到时候我每天都在家，也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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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廷桉说：“你无聊了可以去找钱太太她们做美容。”
戚若说：“她们年级大了，我和他们有代沟。”
周廷桉垂眸看过来：“和我也有代沟？”
戚若吻他下巴：“我们哪里有代沟？我们都是负距离了。”
周廷桉很受用这一套，“那我明天让人整理一下相关资料送来。”
戚若说：“我们专业的老师我有熟悉的，她的研究生就可以在家里看文献。”
周廷桉皱眉，不满意她自己安排。
戚若连忙说：“而且我还是想读这个专业，首先是本专业考起来难度不大，更重要的是，我们相遇就是因为我去博物馆做志愿者，还挺有缘分的。”
周廷桉不好糊弄，没立刻答应：“我让人确认一下，你再去。”
戚若抱住他：“你真好！”
……
就这样去学校和老师沟通了几次，周廷桉终于放松警惕了，跟在戚若身边监视她的人也放松了警惕。
一个学校食堂，还能翻天不成？
戚若和沈聿见面了。
沈聿那几天心情不好，戚若没多问。
倒是沈聿，先越界、和她探讨起感情问题。
两人线下见了面，线上的联系也变多。
戚若拿到了钱，准备等到下次周廷桉出差，她就从这座城市逃离，再也不回来了。
有一晚，沈聿像是喝醉了，大半夜给她发消息，说，他能不能再和她见一面。
其实戚若感受到了，沈聿好像对她不止是对学姐的感情。
可是她不能害了年轻人。
所以她回复：【不能。】
沈聿：【戚若，我真希望我女朋友的性格和你一样。】
戚若关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沈聿来道歉了，说他前一晚喝醉了。
戚若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你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沈聿过了很久才回复：【哈哈，我没有女朋友啊。】
接下来，他说他找到了实习工作，如果戚若还需要钱，他可以再借给她一些，就当赔罪。
为了钱，戚若去了，并在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看到沈聿在哄一个女生。
女生留着栗色长发，一身名牌，看起来就脾气很大。沈聿低声下气的道歉，女生却依然给他甩脸子，说他根本没解决根本问题，让他想清楚了再来找她、否则别耽误她的时间。
或许是被那样的底气吸引，或许是因为其他，鬼使神差地，戚若跟上了那名女生，发现她上了一辆豪车。
也是那天晚上，一名男人找到她，在校园内快递点的转角处，男人言简意赅道：“戚小姐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傅闻璟。”
“我可以帮你摆脱周廷桉，送你去国外。”
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戚若已经害怕了。她警惕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傅闻璟浅笑，说：“戚小姐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沈聿向你表达好感的时候，顺水推舟，同意和他在一起。”
“当然，也不需要引诱他告白，我们顺其自然，你要做的只是等待与不拒绝。”
戚若看着他自信的表情，疑心道：“你为什么觉得沈聿会向我表白？”
傅闻璟说：“以他的行事习惯，如果他没这个心思，他不会借钱给你。”
“你的出现，满足了他长期没有被满足的虚荣心。他很可能会选择脚踏两条船，也就是在不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情况下，在你这里汲取情绪价值。”
戚若看着他：“如果他没有向我表白，怎么办？”
傅闻璟承诺：“如果三个月内，沈聿没有向你表白，我同样会帮你出国。”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戚若需要确认：“那你不是白做好事了？”
傅闻璟也耐心解释：“凡事都有风险，只要有一定的概率会成功，对我而言就不算无用功。”
戚若继续问：“同意他的告白之后呢？”
傅闻璟说：“在保证你自己人身安全和没有抵触情绪的前提下，向我提供沈聿出轨的证据，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