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营指挥使营房内的沙盘上,顾长卿从沙盘边上轻轻地又捻起一枚蓝色小旗,插到了戚渊所提及的’连城外,朝阳岗’的位置上。
这一面蓝色小旗与顾长卿先前所放置的宿城外青羊岗的红色小旗在沙盘之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后。
紧接着,顾长卿又从沙盘边上捻起了几枚棋子,在沙盘之上接连布下——正是几处朝廷粮税被劫的位置所在。
而在将这几枚棋子落下之后,便能更加清楚地看到,户部所呈报的几处粮税被劫的地点,与宿城边青羊岗、连城外朝阳岗之间的距离几乎相同。
无论是朝廷天子手中又或是城防营手里,都有些山匪巢穴的消息,只不过这些山匪规模不大伤人有限,对于朝廷来说,剿或不剿都在两可之间。
对于城防营而言,这些小股的山匪也正是他们练兵的最好对象,所以即便剿匪也不会将这些山匪全部剿空。
所以朝廷手里对于京畿周边诸省的贼窝位置可算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并不清楚其中的山匪数量究竟如何。
当然,这暂且不在讨论范围之中——毕竟只看这些’山匪’能够出手一举劫持朝廷粮税,便知道不可能是从前那些小股的山匪,这些’山匪’真正的身份还未可知呢。
但只要知道京畿周边诸省有哪些贼窝,就可以大致判断’劫匪’与粮税的藏匿地点了——这也是此次他们剿匪的真正目标所在。
而说到宿城青羊岗与连城朝阳岗这两处地方,除了既有贼窝老巢、地形利于山匪藏匿便于偷袭、也便于山匪快速在几个粮税途径之地快速切换疾行之外,更紧要的是,宿城青羊岗与连城朝阳岗外都连通着一条大河,这条大河上连京畿下通江南各省府——正是最便于将所劫持的粮税快速转移的最佳地点与方法!
毕竟朝廷的粮税数量之庞大,若真要运到山里再由人力运出,无论是对于劫匪来说还是对于劫匪背后的人而言,都是太过引人注目的一件事。
顾长卿平静从容地指着沙盘上的那一条连同京城与江南的大运河,一字一顿道:“若想达成如此种种的条件,除连城之外的朝阳岗与宿城边上的青羊岗之外,再无选择!”
营房之内,戚广山在静静地听完顾长卿这完整的分析论断之后,也不由得抚掌笑着赞了一声’好’:“少将军英姿才智不减当年!”
不仅是戚广山,在顾长卿身边不远处的戚渊在听过顾长卿的分析之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赞赏。
“少将军高见。”
顾长卿看了一眼戚渊这别别扭扭的赞赏,也没忍住笑了下——他自然也记得戚渊是个多么犟的性子,如今自己这般归来,能得他这样一句’夸奖’,也是十分不易之事了。
但在夸奖之后,戚渊仍旧追问:“那么少将军为何认定劫匪必定是在青羊岗而非朝阳岗呢?”
顾长卿听着戚渊的追问,眼里忽而闪过一丝笑意,问:“戚副将又是怎么想的呢?”
戚渊闻言一怔,很快就看到了顾长卿眼里的笑意。
顾长卿仍是笑着问:“戚副将与戚叔两人应该是意见相左的吧?如若我没有猜错,戚叔应当是认定劫匪会在连城边的朝阳岗,而戚副将则认为劫匪应当是在宿城边的青羊岗。”
“我猜得对也不对?”
戚渊被顾长卿问得一噎。
顾长卿说得自然是对的,但戚渊被顾长卿噎得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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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脑袋,不肯回话了。
戚广山看着顾长卿与自家儿子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意没忍住就又冒了出来。
他家这儿子,自小就犟得跟头牛似的,这副身板确实是一副在战场上的好身板,对战局也有一副敏锐的嗅觉,但是却纯粹凭借本能行动,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戚广山一直压着戚渊,只许他随队作为副将出行,从不肯令戚渊独自带队,怕的就是他的犟脾气一下上来,身边又没有能够压得住他的人,届时万一他本能的判断出错,就是害了一整只队伍的将士。
顾长卿从前也知道戚渊的这个毛病,因此讲到此处,便直接反问将了戚渊一军。
人高马大的戚渊黑沉着一张脸,欲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蹙眉沉默,就像是犟脾气又犯了一般。
若是寻常陌生人,这时候只怕已经被戚渊的这副模样吓退了,但戚广山与顾长卿却知道,戚渊这只是因不知该怎样回答而烦闷而已。
顾长卿也是这时才又一笑,指了指沙盘上代表河流的标识,道:“问题也就是在这条大运河上。”
顾长卿看着沙盘上的大运河,道:“青羊岗与朝阳岗这两处,唯一不同的便是水流。”
“虽是同一条大运河,但自京畿而出,于宿城外有一处交点,自京城至宿城的运河水流乃是自南向北,而越过那一处交点之后,汇入其中的河流却因地势变化,是自北向南。”
顾长卿指着连城外的那条大运河的交点道:“连城朝阳岗处距离运河虽路途更近,但那一处的支流却是南水北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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