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起来了啊。”
城防营六百轻骑隐匿的山岗上,远远望去,可以轻易看到五里之外正野火连营的长蛇关。
长蛇关上,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谁放的火?!”
“是谁放的火!!!”
原本剑拔弩张战作一团的各方人马随着山火莫名其妙的燃起,顿时乱做了一团。
偏偏长蛇关不仅底下的关口道路狭窄,就连这座小山上的道路也麻烦的很。
各方人马偏偏为了隐匿人马还聚集在了这灵蛇山脉的峰谷处,此时山峰上燃起熊熊大火,位于山谷处的各方人马几乎是无路可逃。
一时之间,嘶吼声、惨叫声在长蛇关上的灵蛇山脉中源源不绝的传出,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山脉之中的草木枯黄,遇火而燃的速度比平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处顾长卿与六百轻骑藏匿的这处山岗中,有当日参与过青羊岗一役的轻骑远远看着灵蛇山脉中的一切,忽然说:“……大当家的是在给当日的兄弟们报仇吗?”
边上也有当日同在青羊岗上的轻骑沉默了下:“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毕竟这灵蛇山脉上,在汇聚了这么多人马之后,火攻确实是最便捷的方式。
但眼前的这一场大火,确实也让他们想起了那一日的青羊岗。
只是那一日的青羊岗上他们有上天庇佑,及时天降暴雨,将他们城防营的六百轻骑挽救于火海之中。
而今日则不同。
深秋岁寒、草木枯黄,这样的时节,并没有突如其来的大雨可以拯救灵蛇山脉上的那些兵马,他们只能靠自己逃出生天,或是葬身火海。
……
顾长卿的身边,戚渊远远的看着灵蛇山脉上的熊熊烈火,也同样想起了青羊岗上的火焰。
不过他倒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问起了另外的问题:“你让小六临走前在其中一支队伍里暗中传话,让那支队伍先行逃离是为了什么?”
小六就是先前来回话的那城防营将士,最擅长的就是口技,可以模仿各种声音和不同的方言。
顾长卿坐在山岗上,同样远远的看着灵蛇山脉的方向,听着戚渊的问题,平静的笑道:“没什么,大概是不舍得看所有人全都葬身火海吧?”
戚渊:“……”
李二牛扭头偷偷看了眼他们戚副将,只见他们戚副将脸上写满了’我信你才有鬼’。
大约是顾长卿也看到了李二牛脸上的疑惑神色,于是才心情颇为愉快的笑了笑,问:“二牛,你觉得那一支成功逃离火海的队伍幸运吗?”
李二牛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下才应道:“回大当家的,那肯定是很幸运的吧?”
顾长卿又笑了下,说:“那此次灵蛇山脉的这一场火难之后,其余幸存的各方人马会觉得那支队伍幸运吗?”
李二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还是磕磕绊绊地道:“……是、是吧?”
不管李二牛这里听懂了没有,但反正另一边的戚渊这会儿可算是彻底听懂了——这哪里是幸运啊?!这怕不是中了魔鬼的奸计!
各方势力一共十三支队伍在这灵蛇山脉之上汇聚,所有人都被野火烧山,只有你这一支队伍毫发无损的提前逃走了?!
只要这场山火没有把余下的那些人全部烧死,那活下来的这一支人马就必然是众矢之的——毕竟,为何我们的人马全都葬送在了那灵蛇山脉中,但你的人马却仍旧还好好的?!
这支活下来的人马必然谁也无法解释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背叛’这一个罪名。
……
“好毒辣的计策!”
另一头,由齐云疏所带领的天子亲卫营众人在亲眼看到有一队人马从长蛇关方向逃窜而去时,众人七拼八凑也算是读懂了那鬼面将军背后藏着的真正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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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队人马此刻倒是逃得了一条生路,但他们背后的主子怕是要有口难言了。”
跟在齐云疏身后的副统领看着那队人马逃窜的方向,转头问齐云疏:“统领,咱们追吗?”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要沿着这各方势力的人马线索,抓住这些势力背后残留的证据之后呈到御前。
齐云疏看着前方已经匆忙逃窜的那只人马,摆了摆手:“只需三人前去,余下人手继续蹲守。”
“继续?”
齐云疏看了眼灵蛇山脉的方向,最后道:“继续,接下来灵蛇山脉之中应当还有各方幸存者可以逃生,我们的人手不多,只能拆散继续探查。”
亲卫营的这些天子亲卫们也不傻,很快想明白——这一场灵蛇山脉的山火看似烈烈不休,实则深秋的山火蔓延虽然快,但只要拼尽全力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而等这些逃生而出的人手离开长蛇关,再去与各自势力汇合时,应当已是惊慌失措,根本顾不得身后有没有人追踪了。
想到这里,天子亲卫营的副统领又略带敬畏的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山岗上的那个模糊的身影。
实在是叫人想不明白,这鬼面将军究竟是谁?
只是从他们模糊能看到的方向,勉强能猜出那鬼面将军应当十分年少,与他们这些天
子亲卫的年龄或许相差无几。
但如今大胤上下忠于天子又有这般年纪子嗣的家族并不多,为何却偏偏叫人猜不出那人是谁呢?
边上,齐云疏看到副统领仍在不死心的往顾长卿的方向看,眉头紧蹙,手里的剑鞘狠狠敲了敲地面:“还不快去?!”
副统领被他们家统领的态度吓了一跳,当即转身便点了两个亲卫紧接着一路小跑的追着前头那一支仓皇逃窜的兵马方向去了。
一直等骑上战马,这副统领心里也仍旧有些古怪猜疑——也不知道他们统领发的这是哪门子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