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辎重运输队伍前方大约四五十里处,顾长卿领着城防营的六百轻骑正分散的驻扎在路旁,甚至没有半点掩人耳目的意思。
六百轻骑各自分散为两支队伍,看起来分属不同的人马,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官道两旁,看起来简直像是驻扎在这里互相戒备的模样。
这些城防营的轻骑在顾长卿的要求下,都暂时放下了在军营里学会的令行禁止,一个个的就像是真的山匪一般,他们手里拿着破碗盛着烧过的水碗对着碗’砰’的一下干过然后大口的喝到嘴里。
知道的这是在喝水,不知道还以为这些山匪在路边喝的是烧刀子。
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
他们是九月二十七从京城出发的,如今已经将近十月二十,再两日就是霜降的日子了。
随着一路上越来越靠近北疆,这路上也是越来越冻得厉害,时不时一阵凛冽的北风吹来,就算是城防营的这些轻骑们也觉得行路颇为不易。
但就算是这样的日子,在靠近北疆的官道上也还是有些行商的车马在。
这些行商知道北疆今年干旱缺粮,所以也有邻近北疆的行商会运些粮食往返赚些辛苦钱,想的都是过年前赶紧的将钱赚够了好回家过个好年。
而这些途经此处的行商看到这道路两旁这两队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土匪’,不少人当即都吓得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跪下还掏出了钱和粮食,只求两边的’土匪老爷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放你们生路?你们不知好歹撞到了老子的头上,让老子放你们生路?”
这些行脚商人们简直是欲哭无泪,但万幸的是,这两派土匪大约是在这里约架的,又或者他们还有别的什么活计要办,于是竟然也没有动他们的粮食,只收走了他们的钱。
“啧,你们这点三瓜俩枣的,爷还瞧不上呢。”
“行了,爷们这里还有大买卖,识相的就快些给爷滚,别在这里打扰爷的买卖。”
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
莫非是……
跪着的行商瑟瑟发抖,他们这些干行商的自然也知道,如今从京城到北疆的路上,能称得上大买卖的大约也就是从天子要运往北疆支援镇北军的辎重队伍了。
这些行商心里虽然咯噔一下,但还是立刻站起身转身带着自己的一小队人马转身就跑了。
等那些行商跑走老远了之后,李二牛这才从边上冒了出来,对着他们家小将军竖起了大拇指:“大当家的,您这戏,真是绝了。”
没错儿,刚刚这粗声粗气对着行商恐吓放话的人就是这城防营六百轻骑的主将顾长卿。
他原本是想叫戚渊去吓唬人的,毕竟戚渊长得人高马大的,往那儿一杵穿那一身皮毛的衣裳手里拿着刀,一看就是一副土匪像。
但是戚渊大概是从小就太犟了,又在戚广山的教导下在军营里长大的,那演戏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会。
顾长卿教了几回之后,就放弃了让戚渊出来扮这土匪的意思——就戚渊说话的那风格,别人一听就像是当兵,压根儿就不像个土匪。
而城防营里其余的轻骑虽然没有戚渊的兵气那么重,但绝大多数都是老实人,像是小六那种擅长口技的却看起来又不够狠辣。
最后这恐吓行商的活计只好顾长卿自己上了。
李二牛看着他们家小将军对着那些行商唱完这一出戏,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说是他们小将军呢!不仅计谋是一流的,就连演戏扮土匪也是一流的!
顾长卿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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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牛的这种吹捧,一时之间也有些沉默,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二牛等先给他们家小将军吹捧完了之后,这才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不解的问:“大当家的,咱们这到底是为什么要唱的这出戏啊?”
顾长卿这会儿唱完了戏,重新坐到了路旁的火堆边上,接过戚渊给他烧好的水喝了一口,这才笑眯眯的道:“当然是给人报信儿啊。”
“哈?”
李二牛一脸的迷惑不解,然后小声的问:“报什么信?咱们不是已经有人给后头的队伍报信儿了吗?”
顾长卿笑了笑,说:“那也不只是需要给后头的队伍报信儿,在咱们的前头也需要有人能听到信儿啊。”
李二牛一愣,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于是试探的问:“大当家的,你这是要给镇北军报信儿吗?”
顾长卿笑了笑没有回话。
边上的起源倒好像是听懂了什么:“你这不只是给镇北军报信……还是在给那些等着想要对辎重运输队伍下手的各方人马报信吧?”
李二牛听着这话,顿时不理解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给镇北军报信儿他倒是还能懂得——这一路过来,越靠近北疆的地方,老百姓们对镇北军的感情就越深,那些行脚商人往返做的都是北疆那儿的生意,如今知道有人要抢劫京城运往北疆的镇北军辎重粮食,当然会去给镇北军报信儿。
但……给想要下手的各方人马报信儿是什么意思?
就在李二牛一脸疑惑时,坐在火堆旁的顾长卿笑着问:“你们说,咱们去与那些人一块儿做伴如何?”
“哈?”
顾长卿笑着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来,自己抢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