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库房里,舒年刚找到长公主所要的谷茗雲先生的画作《江雪》。
她身形一晃,手撑着桌子,缓缓吐气,等调节好气息,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画卷。
“三、二、一。”
库房的门,被人由外向内猛地推开。
夏瓷头发散乱,额头和鬓边挂着汗珠,衣襟的领口歪向一侧,说话大喘着气中蹦出几个字。
舒年上前,拿出腰间的帕子轻轻擦去她的汗珠,安慰道:“夏瓷,我教过你多少次遇事不要急,等气匀了在说话。”
“是。”夏瓷缓上几口,猛地拉住舒年的袖子,“舒年姐姐,长公主落水了!”
舒年不紧不慢的整理夏瓷的领口,把手中的画卷给她,“我知道了,这画卷收好。”
说完,她走出库房,独留夏瓷一人一画呆愣。
长公主落水,舒年是长公主的贴身大宫女,怎么一点都不慌?
她敲了敲脑袋,她还是不够沉稳,要向舒姐姐学习!
左脚刚迈出库房的舒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真好,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一个疯婆子。
一路走来,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景象。
长公主寝殿外,各家小姐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夏日肆虐,日头毒辣,从库房走来的舒年额间都冒出不少汗,可怜这群官家小姐,顶着烈日,
如此久跪。
舒年只瞧一眼这些可怜人,对着身侧的宫女吩咐道:“熬些绿豆汤来,少让小姐们受些苦。”
说完,进入屋内。
高嬷嬷跪在长公主身侧干着急。
“嬷嬷,长公主……”舒年瞧见脸色苍白的长公主安静的躺在床上,不胜唏嘘。
长公主若是知道自己有今日,怕是恨死了。
“不知是哪个歹人竟然敢在长公主府里害人。”高嬷嬷言语中满是愤恨。
这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那么乖巧可人,如今毫无气色的躺在床上,真叫人心疼。
“嬷嬷莫气。”舒年刚想安慰几句,太医慌忙入内。
姜太医神色凝重。
“公主涉水受惊,心脉波动,气血不畅,需安心静养,平复心神,调和气血。”
太医的话,舒年已经可以背下,这话已经是她第四回听,一字不差。
她莫名的升起一股自信,好似这太医的活计,她也可以做。
高嬷嬷自请去煎药,谁都不敢和长公主的奶娘抢。
殿内还站着好几个不知所措的宫女,舒年简单吩咐几句,全部支开。
她坐在床侧,静静的看着长公主。
床上的人儿眉头紧蹙,虚汗冒出又被人贴心的擦去。
“啊——”
长公主忽然惊起,捂着心口,秀眉微蹙,似有疑惑的看着周围,瞧见一宫女在拧帕子,试探开口。
“舒年?”
舒年浅浅一笑,欣喜着说道:“公主您终于醒了。”
长公主因落水脸色略显苍白,捂着嘴轻咳两声,坐直身子,“嗯,这是怎么了?”
舒年慌忙跪下磕头,语气慌乱,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奴婢该死,不应该离开公主,请公主责罚。”
长公主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就蹲下扶起舒年,“是我叫你去拿画,我落水的事怎么能怪你?”
言语间,长公主虚扶着舒年在床边坐下。
“若是母后责怪,本宫自会去解释。”长公主拂去舒年眼角硬逼出的眼泪,还亲昵的捏了捏她脸蛋。
“可这本就是奴婢照顾不周,太后娘娘责罚也是奴婢该受的。”舒年又想着下跪,被长公主按下。
“你若在这样,本宫可要生气了。”
“奴婢知错了。”舒年试探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人绝对不是长公主。
除去相似的容貌,其他哪哪都不像,尤其是对待她的态度。
高嬷嬷端着熬煮好的汤药走来,见长公主醒来,眼中的欣喜与开心不是舒年能轻易模仿来的。
“长公主,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老奴了!”
长公主片刻犹疑,舒年上前接住汤药,免得高嬷嬷激动撒出,又免得长公主不认识此人。
“高嬷嬷,您这一惊一乍的,可是忘了太医的话。”
“哎哟,都是我不好,吓着公主了。”高嬷嬷说着抬起手佯装要掌嘴,她知道长公主一定不舍得。
果然,长公主轻声笑道,“我可没怪嬷嬷,嬷嬷莫要掌嘴。”
舒年端药的手,悄悄摩挲,这个人比上一个机灵几分,她得小心些。
等喂完药,舒年才出声提醒她外面还有那跪了一地的官家小姐们。
长公主漱完口,慵懒的依靠着,眉目含愁,透着一丝病态,“让她们都散了吧。”
“长公主,您就是太善良,怎么能让她们这么轻易的走了,她们可害的您落水,就应该一个个严惩。”
舒年一言不发,给长公主再加上一个靠垫。
上一个是怎么对待高嬷嬷的,让她别再胡搅蛮缠?还是杖责三十?还是直接送回宫中由太后发落?
哎,人太多,都有点分不清了。
“高嬷嬷!”长公主端坐起身,轻压胸口,声音微扬,“这长公主府,我看还是给你当家好了!”
“老奴不敢!”高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脸都快要贴到地上。
快五十岁的老骨头,这么利落的跪下,膝盖该是怎般疼痛。
她不理解,长公主是怎么了,明明都是那些官家小姐的错,她只是说出来,为什么长公主要生气。
“我瞧你敢的狠,咳咳,回去思过,想清楚再来见本宫。”
舒年贴心的拍着长公主的后背顺气,不忍心道,“长公主莫生嬷嬷的气,嬷嬷只是太忧心长公主。”
“好了,莫说,本宫自会判定,还不快滚。”
高嬷嬷委屈的离去,舒年又扶长公主躺下。
她突然想到什么,抓住舒年的手,“帮我去书房找一个木雕,长……”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舒年轻轻将长公主的手放回被中,“是那个半尺高的小人吗?只刻了五官和上半身。”
“没错,就是那个。”
“长公主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小人了。”舒年不紧不慢的整理好长公主的床榻,仔细检查。
“这你别多问,你去找来,让人送给摄政王,不,你去送,一定要让他亲自打开看。”
“是。”舒年俯身退下,走出寝殿外对着门口的两个宫女吩咐几句,便向书房走去。
这个人,竟然连自称我,她那傲娇的长公主可是从来不会说我的。
怎么办,竟然有点喜欢了呢,不知道这个长公主又会怎么样的作死。
书房内,舒年不用找都知道小人在哪儿。
这书房,一直都只有她和长公主才可以入内。
这里的一切,长公主都没有她熟悉。
她在一角落蹲下,轻触架上的小人,它到底对摄政王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每一个都想着要把它送给摄政王。
这不是青襄的东西吗?
她曾记得,这个小人长公主见着丑本是要让她丢掉的。
还是她跟长公主说,“奴婢瞧见过几次青襄可拿这物件当个宝贝,长公主何不把此物当做您的又一战利品呢。”
这般,长公主才勉为其难的留下,放在一个不见天日的低矮角落边。
擦拭干净,找匣子装好,端着从长公主府正门走出。
红日正欲西下,照着刺眼。
长公主府边停着一辆马车,她就知道,那爱女入命的太后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舒年在马车边作揖,“见过雪荷姑姑。”
“上来。”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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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出淡漠的声音,连帘子都不愿掀开。
她刚入马车内,猝不及防,一耳光扇来。
“跪下。”
马车疾驰,清风阵阵,偶尔带动帘子,能瞧见里处,一人跪着,一人静坐。
“说。”
“长公主落水,是女儿侍奉不周,请母亲责罚。”
舒年直直的跪着,手中还端着要送给摄政王的匣子。
雪荷瞥一眼匣子,舒年便乖乖打开奉上。
“长公主让女儿送此物给摄政王。”
“可有说什么?"
"没有。"
“派其他人去送去。”
“女儿不敢,长公主要奴婢亲自送,还一定见到摄政王亲自打开才行。”
“哦?”雪荷不禁多打量几分这物件。
一个未完成的半成品,依稀可见刻的是个小男孩,眉眼非要说,可有几分与摄政王相似。
雪荷将盖子盖上,“起来吧。”
“多谢母亲。”
舒年刚坐下,马车就有减速之势。
片刻,马车停稳,听见前出传来,“雪荷姑姑,皇宫已到。”
两人应声下车,雪荷转身嘱咐将匣子带上,舒年不敢多言。
皇宫内是不允许坐马车的,她们又没资格坐暖轿,只能一路走去。
跪了一路的舒年,膝盖酸痛,感觉脚有点不听使唤。
雪荷丝毫没有顾及舒年,如往常般走向慈宁宫。
舒年不敢懈怠,紧随其后,步伐失去平日的端庄。
宫道漫长,夏日炎炎,煎熬难耐。
远远可见慈宁宫大门,舒年松了口气,这宫道这可真长。
一想到殿内的人,又打起几番精神,不敢懈怠。
舒年跟随雪荷进入慈宁宫前擦去额间细密的汗。
殿内,静谧无声,太后半倚在雕花檀木椅上,眼眸微眯,面容平静,略显疲态。
年逾四十,岁月在她的脸上毫无痕迹。
女医手指修长隔着一方丝帕搭在太后的腕上,目光专注,毫不懈怠。
雪荷走到太后身侧,一宫女让出位子将手中的团扇递给雪荷。
“奴婢舒年,拜见太后娘娘。”舒年又是低头跪下,奉上匣子。
太后半眯着凤眼,雪荷从舒年手中接过,打开给太后过目。
“我儿做的?”
女医收回帕子,起身站在一侧。
太后点了点小人的脸,仔细查看。
“回太后娘娘,并非长公主所做。”舒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此物乃一小宫女所做,长公主瞧着新奇便收了。”
瞬间,太后兴致全无,扬了扬手,雪荷推至一边,将匣子盖好。
“苏女医,本宫可有大碍。”
被点到的苏韶滢,恭敬上前,不紧不慢的开口,“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只是近日心气略有波动,需静心调养,以养神安气。”
“苏女医,医术尚佳,自今日起,便往长公主府,务使公主安康。”
“谢太后。”苏韶滢不卑不亢。
舒年瞧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事态,不知道这位长公主看到以后长期侍奉的苏韶滢会是什么模样。
“舒年,今年可满二十?”太后抿一口茶,不经意的提起。
“回太后娘娘,奴婢冬月初五便满二十。”
“哦?那明年就该出宫了。雪荷,可替舒年相看好人家?”
舒年抢在雪荷之前回话,“回太后娘娘,奴婢只想侍奉长公主,不想嫁人。”
雪荷脸色微变、怒斥,“多嘴,你的去留岂是你一小小宫女能决定的,若你得长公主圣心,长公主自会有决断。”
“奴婢多嘴,请皇后娘娘责罚。”舒年全身上下写着顺从,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为母不仁的东西,这个长公主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她一定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