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像只高傲的孔雀,微微点头,“长公主可醒了?”
“还没呢。”舒年俯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心花怒放,意味深长的拍过舒年的肩,昂着头颅雄赳赳的走了。
小宫女偷瞄几眼,心中暗道,果然只有舒年才能又亲近长公主还能不被高嬷嬷挤兑。
高嬷嬷这个人其实不难相处,只要将长公主的事儿都告诉她,只要你也事事以长公主为先,她也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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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花低着头,视线里只有自己的脚和带路姑娘的裙摆,心慌乱的跳着,粗糙的手紧握,嘴里重复待会儿见到长公主请安的用语。
“这里等着。”春芯停下,回头交代,李秀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气息紊乱,时短时长,春芯生怕她厥过去。
春芯安慰道:“做好分内之事,不必惊慌。”
李秀花这辈子没见过大人物,手脚早已不听使唤,说什么她都只知道点头。
春芯无奈的摇头,走进灵鑫院。
微风拂过,带走夏日的炎热,湖边的亭子里,木雕在长公主的手里转来转去,她看的仔细,不放过每一处细节,嘴里嘟囔着:“也不怎么样嘛,学起来肯定很轻松,老娘两日就给它搞定。”
春芯来到亭边,轻声说道:“长公主,人已在院外。”
长公主不满被人打搅,瞥过一眼,春芯不自觉的抖了抖,她似乎觉得今日的长公主与昨日不同。
“还不快带进来?”舒年从另一侧入亭,端着各式各样的刻刀,还有几块木头。
这长公主非常听劝,昨夜舒年暗示她,她是尊贵的长公主,她今日就已经摆起谱来,见谁都是瞧不起的模样。
春芯得令,退下去去带李秀花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远远地看到高贵的长公主,李秀花已经腿软,走的越近,看的越清,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小的李秀花,拜见长公主。”她的声音洪亮带着颤音,跪姿标准,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没有长公主的回话她不敢起身。
看着眼前低头臣服的人,长公主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爽感,这就是长公主吗?她飘飘然,身心舒畅,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舒年也不做提醒,春芯疑惑,朝她眨了眨眼,舒年只摇头。
春芯真的觉得长公主变了。
长公主虽然经常出其不意的做一些事儿,但是对待下人和普通百姓还是挺和颜悦色的,至少长公主很少让她这样跪着。
等长公主欣赏完蝼蚁的惶恐,赏赐般说道:“起来吧。”
“谢、谢长公主。”李秀花不敢大喘气,更不敢擦冒出来的汗珠,若是不平日长干粗活,她差点起不来。
“本宫命你两日内教会本宫,不然要了你的小命。”炎热的天气,话却能让人如坠冰窖。
长公主学木雕真没有天赋,一个时辰过去,木头还是那块木头,她的手上已经有好几道划痕。
舒年只是静静地做个工具人,替长公主摇着扇子。
“长公主,老奴特地命人熬了绿豆汤,已经冰镇好,解解暑气。”高嬷嬷小心翼翼的吹掉长公主指尖的木屑,眼睛看着她掌心那几条再晚一点都要愈合的伤口,心疼的紧。
“端来。”长公主拿起碗,撇开勺子,大口大口的喝下,喝完直接用手擦嘴。
舒年扇扇子的手不停,左手努力的压住嘴里差点发出的笑声,眉眼弯弯,真的太难忍了。
高嬷嬷见长公主喝的开心,心想舒年这小妮子果然没骗她,长公主竟真喜欢此物。“长公主若是喜欢,老奴每日都做。”
“允了,每日多做些,我爱喝。”绿豆汤落肚,长公主觉得这夏日也没什么,东西有人做,扇子有人扇,谁都得对她客客气气。
短短一夜,长公主心态天翻地覆。
两日后,木头有隐约的人形,长公主的手却不止一两条伤痕。
一声尖叫,吓得在场的几人慌乱。
“快去请苏女医。”帕子压在出血处,舒年稍稍用力,指挥小宫女去请人。
被刻刀划破手的时候,长公主只是下意识的尖叫,刀划破四五厘米的肌肤,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冒出。
她没想到舒年会这么着急,还要请女医,她本想说不必,可有很享受这种被人重视,捧在手心,以她为尊的感觉,她感觉这个世界都仿佛在围着她转,好喜欢。
李秀花在听到尖叫的那一刻,已经下意识跪下,汗层层密密,脑中已经开始走马灯,她看不到未来的媳妇儿,看不到乖孙了。
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的苏韶滢,一顿操作开始包扎。
一见到苏韶滢,长公主下意识的抽手,不想与她有交集。
“长公主,伤要紧。”舒年看着长公主,安抚道。
长公主受伤的事若是传到太后耳中,她们几人定逃不过责罚,只盼着过几日的家宴时,长公主的伤口已恢复。
一道不大的伤口,由于她是长公主,里三层外三层被包的严严实实。
舒年看出这位长公主在雕刻上实在是没有天赋,劝道:“长公主,这玩意儿实在太过伤身,若长公主喜欢,不如奴婢学了雕给长公主玩儿。”
桌上的木雕只是初具人的雏形,长公主看看被包裹严实的手,回想这两日的她每天花上三四个时辰在这东西上,一无所获,有些气馁。
她心思一转,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舒年又是一直跟着她,若是以后也不至于露馅。
犹豫片刻,她答应。
长公主被人扶着回寝殿,亭内只留下李秀花和舒年两人。
“李大娘莫慌,此时怪不到您。”舒年半蹲着身子扶起李秀花,若不是还有一口精神气撑着,她怕是已经晕厥。
李秀花眼神飘忽,目光呆滞,起身时差点往后摔去,舒年稳稳地扶住,“多谢舒年姑娘。”
被小宫女送回小院的李秀花松了一口,终于不是教长公主了,但她还不敢松懈,这位舒年姑娘在府里地位不低,她还是得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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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开始放飞自我,府里很大,每日上午逛一小块地方,下午接着逛,所路过之处,皆是一堆仆人的请安和恭维,她非常享受。
昨日她说喜欢百合,今日一醒来就闻到百合香,这种生活太过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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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没时间伺候长公主,沉迷于学木雕。仅仅两个时辰,她就超过长公主两天所学。
李秀花感叹舒年的天赋,舒年只是笑笑,若是以后拿此为生计怕是难,不过多学总没有坏事。
春芯每日下值后都悄悄地来找舒年吐槽。
“你说,长公主这是变了性了,往日哪里在府里闲得住,恨不得离京去玩,最近天天在府里,下人们各个怕得要死。”
片刻后,春芯见舒年没有回应,只低头雕着木头,不满的说道:“你倒是清闲,每日雕雕木头,苦了我们了。”
“不喜欢吗?这么受长公主重视,贴身服侍长公主可是个美差,你若不愿,有的是人跟你抢。”轻吹掉木屑,舒年拿起木雕对着灯光细看哪里还能调整。
“我哪敢抢你的活,你还要多久,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就是个不争气的人,我只盼着混到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可不想把命搭在这儿。”春芯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若是只兔子想必能看到她耷拉着耳朵。
“慢慢来不着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春芯瞬间满血复活,期待的看向她,“你说!”
“选择一,过几天,等我学的差不多,你就解脱了。”
“换一个。”
“选择二,等摄政王回来,长公主就有其他事儿了。”
“那算了,我选择一。”等摄政王?那岂不是两位大佛放在一起,那她压力不是更大?
“问题解决,你可以走了。”舒年欣赏着人生第一个木雕作品,怎么看怎么满意。
春芯也看到,舒年手里的木雕已经跟长公主要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不是,你不都学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来了吧?”
"这是只是个半成品,既然要学,当然得学出个模样来。"舒年并不止限于一个模样的木雕,既然学,那就要学出个样来,她的世界没有半途而废。
“好啊你。”春芯翻了个白眼,气冲冲的离去。
忽然想起,苏韶滢最近一直没来找她麻烦,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招。
那夜长公主问过问题后,竟然一直没对苏韶滢出手,她是对自己有自信还是单纯的忘了。
人经不住念,苏韶滢又来了。
“这几日没见着舒年姑娘,没想到是在学木雕?”她毫不客气的坐在桌边,拿起原木雕,玩着,“这谁雕的,怕不是个孩子吧?”
“此话怎讲。”
“手法生疏,一看就是个小孩儿的作品,但是眉眼还是勉强看看。”苏韶滢细看起这个木雕,这木材品质普通,木雕线条粗糙,都谈不上流畅,唯一能入眼的眉眼也只是多加工几分仅此而已。
“哦?苏女医还挺有研究。”舒年强忍着笑意夸奖。
“你嘲笑我。”苏韶滢看这手里的木雕,再看看舒年手里还在雕的木头,“你也就比这玩意儿好上一点而已。”
“多谢苏女医夸奖。”数年也很满意手里的作品,不枉这几日她一直待在李秀花身边学,竟已超越原版。
“你,”苏韶滢被气得不轻,微微调整呼吸,“我就想向你打听个人,你就不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