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剧烈起伏，冥冥之中预感发力，黎佑珉侧身，厉怡婧穿了过去。
四个人，一个人看热闹，两个人接受道歉。一个人忏悔。各执一方，围城墙。
场面有点滑稽。
厉怡婧挥挥手，“这边有小阁楼，我们在这里说。”
她作为吃瓜一线战地记者，常见拿捏各种小料，古太太这栋建筑她来过多次，熟悉地形。
黎佑珉扯过厉怡婧的手腕，爬在她耳边说：“厉小姐，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厉怡婧诧异：“Venamin你还生我气吗？”
“不不不，没有了。”黎佑珉有些窘迫，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桓崇在等我，我不能离开太久。”
原来是夫管严。
在法国磕到真CP了，她打心底对黎佑珉有了改观，什么身世落魄的留学设计师啊，这完全是隐藏身份的公主。
厉怡婧两手一拍，挑眉表示懂得。
“五分钟，桓哥哥哦不，桓总他忙着社交谈声音，肯定没空管你啦。再说了——我们小女生聊几句悄悄话，他能理解。”
厉怡婧的肺腑之言，有点打动她。
黎佑珉犹豫，眉间拧成一条线。
厉怡婧给任佳音使眼色，任佳音领悟。
她挽住黎佑珉的手，亲昵地说：“阁楼没有人，走吧走吧，都是些陈年旧物。”
确实，阁楼陈旧。门框上已落灰，四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尘封的箱子摆在角落，靠近门的地方有两排书柜，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
楼下的纸醉金迷好似与阁楼没有半点关系，形成了密闭空间。
凉气袭人，情景有点像
任佳音抬下巴：“继续。”
黎佑珉呆滞，厉怡婧看戏。
闻哲站在最外侧，靠近阁楼门。
闻哲回忆，若有若无地说：“佳佳，你觉得我亏欠你，我愿意补偿，五百万够吗？”
任佳音是个小模特，背靠家里娱乐经济公司，与内陆搭上线，最近在一部电影里客串，本是给女主演温屿柠作衬，长相出众的她收割人气，事业有些气色。
五百万在任佳音眼里算个屁，厉怡婧摇摇头，心说黄了。
五百万，黎佑珉还蛮在乎的。
小姑娘性子上来，任佳音轻哼：“五千万都不够，闻哲，我要把你做成PDF，PDF永流传！”
谈感情本着你情我愿，分了便是分了，闻哲不喜欢纠缠。他说：“任小姐，如果你不想你的事业就此断送，随意。”
还以为是多大的举动……闻哲漠视，他甩过的女人确实多，缠着他的也多，见怪不怪。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黎佑珉。
察觉到目光转移，黎佑珉迎上，扯了扯厉怡婧的裙边，“有事快说。”
闻哲说不出口，刚刚的伶牙利嘴换了面孔。
豪门圈内的风言风语他听见了，桓崇做他的接盘侠，和他的前未婚妻携手共进。他没想到能在这遇见黎佑珉。
大概是有些魔幻，眼看对方要走，闻哲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铺垫，“机会”显得轻薄苍白。
“我要走了。”黎佑珉偏头抬腿。
闻哲急道：“听我解释！退婚非我所愿，我们之前那么要好，连下班你都会等我，你还记得吗？”
提起往事，黎佑珉若有动容。她抿唇，不羁地笑了声：“这里有四个人，你想让我说实话吗？“
闻哲默不作声。
“退婚非你所愿？那订婚呢……是我下班在等你吗？你能不能不要颠倒黑白，你拿我当板子用，你刚说给佳佳五百万，五个亿都填不了。”
闻哲面色惨白，扔坚持：“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听我说、听我说，我把我的内心话都讲出来。”
此时闻哲露出的脆弱，让人作呕。
黎佑珉自诩性格温和，这一刻她忍不住了。先是深深呼吸，再是凝聚心神，一番话扫平寂静的阁楼，连带着灰尘频频扬起。
她说：“你是不婚主义。无奈家里逼迫你结婚，为了躲避家里催促，你找到我。我承认我们关系不错——仅于朋友关系。你以过往对我的种种好以职业生涯软要挟我……”
黎佑珉喘气，缓来一刹那，接着道：“要挟我做你的未婚妻，订婚，再找机会退婚。理由胡编乱造，从此以后家里再也不提让你结婚的事情。”
真相大白，哪怕只有两个人听到，黎佑珉心里舒服多了。
“本来我想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可是你没打算放过我。”
厉怡婧大惊失色，看向任佳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佩服黎佑珉。
厉怡婧抱住黎佑珉，担心她流眼泪，黎佑珉面颊干干的，“天呐我好心疼你……Venamin，你一直被大众骂了那么久，不应该是你承担这些。”
“所以你的内心话呢？”任佳音补刀，“玩弄过，觉得真的有意思，可惜我们黎小姐已经另寻佳人，你最好别自讨没趣。”
闻哲屏蔽嘲讽，满脑子都是四个字“另寻佳人”。
他双眼发红，风度早已凌乱，只问：“你真跟了桓崇？”
黎佑珉抬眸，目光笔直地盯着闻哲，面若冰霜，瞧不出情绪。只见她哼笑，勾起一点唇角：“这是你眼里的我？”
这双眼闻哲见过无数次。
第一次这么冰冷。他好似说错话的孩子，立即找补：“不、不是。”
本以为黎佑珉会有什么解释，闻哲期待。
可黎佑珉直白地回答他：“是，我是跟了他。”
空间窄小，话音回荡。
自尊心作祟，黎佑珉抬高下巴，提起精气神，“不必打扰我了，我心中有人。”
心虚、焦躁。
黎佑珉没再给他眼神。
强迫自己镇定，闻哲拽她手腕：“黎佑珉，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跟了他？跟桓崇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桓家会接受你吗？”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我……”
“我也可以召集媒体公开婚姻真相，你想清楚。”
出了阁楼，黎佑珉浑身冷汗。
她感受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借着桓崇的名义，张扬跋扈，不似之前唯唯诺诺。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厉怡婧跟在她身后：“Venamin，你刚帅惨了！真相大白，需不需要我帮你散播散播，我之前错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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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
“Yuna，你给我讲的‘对不起’够多了啊，我不是小气鬼。佳佳呢？怎么没见她？”十厘米的高跟鞋踩楼梯着实有些费劲，“快走吧，我怕桓哥哥找我。”
厉怡婧猜想：“她估计在拷打闻少。”
“他们真心爱过？”
“佳佳爱过，闻少就不知道了。”
“也是，男人的心瞬息万变。”
黎佑珉叹气，厉怡婧安慰：“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桓崇的女朋友，没人敢提之前的事。”
“嗯。”黎佑珉敷衍，她往前走了走，“怎么不是这条路？”
厉怡婧打开手机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不好意思地抿起嘴角：“抱歉，给你带错路了。”
黎佑珉打心底好奇厉怡婧的成长环境，便问：“你经常参加各种宴会吗？”
二人折返，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与心跳重合。黎佑珉万分焦急，不知不觉中，流了满背的汗。
音乐声渐近，混杂交谈的人声，应该快找到回去的路了。
她身上还带着阁楼的陈旧气，拍也拍不掉。
踩空，崴脚。
幸好厉怡婧扶住她，她欲转身道谢，眸底浮现出错愕。
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胳膊，缓缓下移，经过纤细的手腕，继而拉住手。
是桓崇。
黎佑珉脑子仅有一个念想：被发现了。
她下意识寻找厉怡婧，慌乱的想要对方一个肯定。
厉怡婧眨眨眼：“我刚拉着Venamin闲逛，不小心迷路了。”
桓崇点头，厉怡婧苦着脸，飞速跑走。
这不算正经的路，像是窄道，穿梭各个房间的便利的路。
侧方悬着暗暗的灯，照的人棱角分明，看不起清神情。黎佑珉无法判断桓崇是否相信，她脑袋转得很快，顺着话音放松肢体。
十指相扣，黎佑珉小声说：“是，迷路了。”
她避重就轻，“还好你找到我们了。”
桓崇淡淡地笑了声：“我是来找你的，这里好玩吗？”
黎佑珉咬咬牙：“一路上光听厉怡婧八卦了，八卦挺有意思的。”
桓崇牵着她走，追问：“你喜欢听八卦？回头我找人给你讲。现在住的地方太小，我们搬回别墅，有的家族的八卦，可以写成一本书。”
黎佑珉发怵：“我还有工作，能讲成一本书的八卦……还是不听了。”
“艺术顾问，可以居家办公。”
这是铁了心要她哪里也不许去。
黎佑珉明白，她不能明着说。
路越走越不对，她提着裙摆爬楼梯，绞尽脑汁：“我需要灵感，要去户外看看——不说这个了，我们赶快回到主场吧。古太太说晚上有螃蟹吃。”
往上走，是刚刚的陈旧阁楼。
黎佑珉装傻：“这是哪里？好脏哦，和这栋建筑不符。”
桓崇引她，两个人站在阁楼的窗口，距离很近。
推开窗，风卷了进来。
陈旧的味道消散，阳光的暖意洒进阁楼，纸箱上的灰层层可见。
“刚去见什么人了吗？”
虎口卡住脖颈，黎佑珉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