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我能理解你对下属的关心,可是也请你理解下莫斯科人民对这些华夏货的需要,他们需要你立刻恢复对莫斯科的供应,而且难道你真的就能放弃这么大一笔生意吗?”卢日科夫再也不复刚进来时,怒火冲天的模样,软化了下来,甚至带有一丝丝哀求的意味。
方辰摇了摇头,“卢日科夫,我虽然是个十足的商人,但是我的心还没有彻底的黑,做不到拿手下的命来换钱。”
这话气的卢日科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无可奈何的说道:“方,我知道你是一个高尚的人,可你要知道,如果没有这批物资,会有多少莫斯科人要忍受物资缺乏之苦,甚至忍饥挨饿,学生没有纸笔,打印机里没有油墨,楼道里没有灯泡,老年人没有药品,成年人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少年们需要被迫在昏暗的台灯下学习”
见卢日科夫还要说下去,方辰赶紧伸出手,将其制止了,“卢日科夫,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称不上坏人,但绝对不高尚,我只能说忍忍,等这场乱子结束之后,我立马恢复对莫斯科的供应。”
小人善于阿谀奉承,可是这些大人物拍起马屁来,真是毫不逊色,这高帽子一顶接着一顶的。
不过说来也是,宰相不就是所有官员里面拍马屁拍的最好的那一个吗。
“可方,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这批物资的供应,莫斯科会更乱的,你能想象到这些缺衣少食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吗?到时候,到处都是抢劫犯,莫斯科因你而死掉的人,会是现在死人的两倍,三倍!甚至更多!”见软的不行,卢日科夫突然声音变的高亢了起来。
方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如果总要死人的话,那我选择是让我的人活下来,我有责任对他们负责。”
如果说必须要有人死的话,一边是他的员工,他的同胞,一边是素不相识的莫斯科人,他只会选择让莫斯科人去死!
不是他心硬,这场灾难本来就是苏维埃人自己引起的,即便有人要为之负责,那也应该是戈地图和叶利钦为这场灾难负责,甚至普通的苏维埃人,而不是华夏人。
卢日科夫一时语噻,他气的直发抖,“如果莫斯科真的乱起来的话,我的位置保不住,叶利钦也不一定能选上总统,愤怒的莫斯科人民会把我们活活的撕碎。”
方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叶利钦先生,我认为他会再次成为俄罗斯的领袖,并且带领俄罗斯人民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
见方辰仍旧不为所动,卢日科夫感觉有些抓狂,他真是软的硬的,什么招都用了,可方辰却如同铁石心肠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方,现在抛开那些为了莫斯科人民虚话,抛开那些伪善的面具,说说我们自己,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听了这话,方辰的神情猛然一变,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腰板,他感觉此时的卢日科夫有些不一样了。
“我这样请求你,诚然是为我屁股下面的位置,莫苏委执委会主席我丢不了,也不能丢,你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得罪了多么人吗?”
说着说着,卢日科夫的眼睛中血丝密布,一道道猩红的光芒从中迸发出来。
“你知道吗,我做梦都能梦见有无数的骷髅挤在一起,密密麻麻,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骸骨,他们拼命的伸出双手,想要将我也拉下去,把我活生生的吃掉!”卢日科夫梦呓般的诉说着。
“这些人原本都是我的敌人,我是踩着他们的尸骨,才当上莫苏委执委会的主席!”
话音刚落,卢日科夫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他猛然站了起来,双眼瞪大,眼球上的血丝如同蚯蚓一般,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紧紧的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道道诡异的图腾般,狰狞可怖,这已经不太像一个人的眼球了,而是怪物!
卢日科夫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方辰,字字泣血的说道:“一旦莫斯科乱起来的话,我逃不了,叶利钦同志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听了这话,方辰瞬间愣住了,卢日科夫如泣如诉的话音,狰狞可怖的表情,在他的脑中不断的回响着,如洪钟灌耳,发聋振聩。
过了许久,方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我也是曲中人了。”
说实话,他一直认为他只是个旁观者,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莫斯科人是如何将鲜血一点点的流尽,是如何走进地狱深渊,看着叶利钦等人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表演。
他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内心却发出无声的嘲笑,所有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一场大电影而已,电影中角色的喜怒哀乐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安静的看客。
可是现在卢日科夫的话彻底点醒了他,他已经不是一个看客,他早已深陷在这局中了。
真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他已经在莫斯科这片土地,扎下了巨大的根基,他的生意遍布整个莫斯科,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用过吃过他拉过来的华夏货,没有买过他的汽车,没有在他银行里存过钱的莫斯科人,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整个莫斯科,上至叶利钦,下至民众,就没有说不知道他方辰是谁的。
他是叶利钦最大的钱袋子,数以百万计的莫斯科人,都指望着他才能继续将生活过下去。
他稍微有些举动,卢日科夫这位莫斯科大管家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跑到他这里,甚至连避嫌都顾不上了。
甚至,他本以为并无太大所谓的公司决策,都已经深深的影响到了卢日科夫屁股下的位置,甚至关系到叶利钦能不能顺利当上总统。
此时的莫斯科已经和他,打断脖子连着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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