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弯弯是第二天才正式进村寨的。
南清市是著名的少数民族聚居区,这里村寨众多,语言系统也比较复杂。
路弯弯刚出门就遇上阻碍。
她想去提前联系好的会说普通话的村长家,却不知道这里的排布这么复杂。
路上遇到一个老婆婆,想问问路却见对方摇摇手,又指指嘴巴。
她明白老人是说自己不会说普通话,便也就笑着和她摇摇手,顺手塞给老人一袋枫城上好的绿茶,老人着急地手直颤,路弯弯只是对她比划不用还给她。
最终,路弯弯决定回去民宿附近找向导。
打开手机却看到一小时前林杉撤回了一条消息,路弯弯以为他点错了,便没问他。
走了许久山路,走到山里的露水把她衣角都沾湿,才终于看到一位骑着三轮车送货的老婆婆。
她拼命挥手拦下。
老婆婆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婆婆,麻烦您送我下山好吗?我有钱。”
老婆婆笑着让她上来,又嘟嘟哝哝地说:
“你们年轻人怎么回事?我刚在山脚下遇见了个小帅哥也是让我带他上山。”
路弯弯听后笑着问:“那那位小帅哥呢?”
“嗨呀!”老婆婆一听她感兴趣就来劲了,“他没找向导呀,这可怎么行?这样上山不就是走不动路的吗?”
路弯弯不敢说自己下山就是为了找向导的,便囫囵应了两声,算是回答。
老婆婆又絮絮叨叨拽着她说了许久。
风声簌簌,雾气迷蒙。
路弯弯一边听着婆婆的话,一边感受秋初山间的脉动,这是属于大自然的韵律。
她爱极了这样的时刻。
到了山脚下,路弯弯想给婆婆钱,婆婆摆摆手让她走,还随手送了她一包小零食。
“欢迎常来山上玩啊,小姑娘。”
路弯弯觉得本来空荡荡的心口此时被不知名的情愫塞得满满当当。
她到了民宿附近,和前台小姑娘聊过之后往山边的互助角走去。
还没到互助角,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的男人就坐在一群晒得黝黑的向导堆里,即使气质斐然,也融合得极好。
头发温顺地趴在头顶,像是刚洗过
他们几个一起嘻嘻哈哈地开玩笑,直到其中一位向导看到路弯弯来了,才安静了些。
林杉回过头,然后又迅速转回去,只一个动作就暴露了他所有的心虚。
“你挺闲啊林杉,嗯?”
路弯弯走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拽到一边。
身后的几个向导正在起哄他们。
路弯弯松开手,替他抚了抚T恤上的褶皱。
“说说吧,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杉低头看她,几根飘逸的发丝在山风的吹拂下来回飞扬。
像是做错了事被罚站的小孩,他声音闷闷的。
“我走完红毯之后就没啥事儿了嘛……我也来采风,不可以吗?”
路弯弯记得自己没和任何人说去了哪里。
“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
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
林杉似乎往下缩了缩,半晌才抬头,山间的雾气蒙在他的眼里。
“我看了你朋友圈发的图片,一山一山找的……”
路弯弯本想继续问他,此时却顿住了。
“闲的。”
她知道这里的山头数不胜数,也大概猜到了他这一路有多艰辛。
然后转身不再理他。
林杉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却看到路弯弯突然又回头直冲他走来。
“那个想找老婆婆上山的,也是你吧?”
林杉似乎是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路弯弯抿唇,又放松,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看到了林杉眼底的乌青,也看到了他和昨夜走红毯下班时穿着一样的衣服。
算了。
//
两人最后是选了一位相对年轻的向导一同上山的。
向导腼腆不爱说话,一路上路弯弯就听见林杉说个不停。
什么红毯走完之后差点被记者围着赶不上飞机,走红毯的时候被前面的郑子威拖慢了进度,大热天的走红毯里三层外三层。
路弯弯听着,只觉得山里的清风都变得燥热了。
便在快到村子的时候,上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
男人似乎是没想到这么亲昵的动作会被路弯弯做出来。
他耳根通红。
路弯弯见状才想起这个动作不妥,想抽回手,却被林杉捉住。
他从随身背着的大包里掏了半天,掏出来紫草膏,对着路弯弯自己都没注意的蚊虫叮的红肿了的地方轻柔的上药。
冰凉的紫草膏,和涂药膏手他近在咫尺的、灼热的呼吸。
路弯弯顿觉冰火两重天。
“好了。”
路弯弯猛地抽回手。
却觉得男人灼热的呼吸让那块敷了药的地方更加燥热。
//
和村长以及向导说明了来意,两人一致建议路弯弯和林杉去泉水边的那一家。
“那家上上下下没有人不会唱歌,而且还经常弄些新曲嘞。”
路弯弯听了兴奋极了,当下收拾了随身的便携器材就要冲过去。
林杉示意她不要急,和村长仔细聊了位置,确认距离挺远的,就拜托村长借三轮车给他们。
路弯弯看到他推着三轮车出来时,眼睫轻颤,怀疑着询问:
“你会骑三轮摩托车?”
“……会骑三轮电动车,会开车,应该约等于会骑三轮摩托车吧?”
路弯弯顿觉前路颇险。
事实证明,林杉确实除了学习都很有一手。
车开得很稳,两人在山间顺畅前行,路弯弯坐在三轮车的车厢,发丝翩飞,看着驾驶座上的林杉,一股不具名的情绪突然塞满了心口。
安全感。
就像是攀岩时的安全绳索。
林杉真的很会给人安全感。
从上学时候开始,路弯弯就学会自己给自己创造安全感,可就算这样,也无法拒绝林杉时时刻刻贴心的举动。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独立是必需品,那陪伴或许就是自己的抚恤品。
//
两个人没有想到泉水边的这家人境况会是如此。
大人似乎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位小女儿。
刚进门,路弯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向导介绍时两人才发现这房子的地下还有猪圈。
“这是全家人一年的寄托。”
向导轻声说。
然后就和林杉一起去井里打水了。
路弯弯忍住阵阵翻涌的不适感。
对着怯生生的小姑娘弯下腰,“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呢?”
小姑娘给她搬来一张竹编的小凳,晒得黑黑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不够标准的普通话,凑到路弯弯耳边。
“爷爷奶奶去割猪草了,爸爸妈妈过年才会回来。”
“你吃饭了吗?”
路弯弯让小姑娘坐到自己的腿上,给她从包里拿了糖吃。
小姑娘吃着糖,“还没有,但我已经做好啦!”她笑笑,“等爷爷奶奶回来一起吃。”
路弯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还没有她坐着时高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多大啦?”
“六岁啦,”她吃着棒棒糖,看上去很开心。
才六岁。
路弯弯转头忍住眼泪。
就看着背着猪草的两位老人和拎着四桶水的向导和林杉回来了。
老人背已佝偻,也不会说普通话,便由向导转达。
“老人说,很欢迎你们到来,要不要一起吃饭?”
笑起来缺了牙齿的老人更是让路弯弯眼底一热。
林杉站到她身边,两个人一齐摇着手,老人和小妹妹这才进里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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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杉和路弯弯的鞋都沾上了许多污泥和草根。
没有人去管,都只是沉默。
好一会儿,林杉才如梦初醒,他有些沉重地开口:
“刚刚向导说村里还有好几户这样的家庭。”
两人忽然都明白村长为什么指引他们来这家。
空气似乎凝固很久,半晌,路弯弯丢下一句”我去喂猪,”便起身去里屋拿了猪草放进喂食笼里。
她想起向导刚刚给自己的早饭盒里被直白地嫌弃的咸咸的肥肉。
那时向导深深地看她一眼,林杉倒是大大咧咧地把她饭盒里的肥肉和青椒都挑走了。
那是吃了不知多少猪草才养成的一块脂肪。
那猪草,亦然,不知是老人上山多少次才获得的。
她对气味极其敏感。
此时表情却不带任何异样。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杉便在一旁帮她。
时不时看她脸上沁出的汗水递上纸巾,或者送上一碗温水。
一家人吃完午饭,路弯弯就和小女孩坐在一块儿,问她关于唱歌的事儿。
小女孩叫小花。
路弯弯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鼓励她唱几句。
小花开口的时候,路弯弯和林杉皆是瞳孔一颤,同时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虽然未曾受过声乐训练,声线也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可就是最基础的清唱,才最能体现她的天赋。
因为她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纯澈空灵。
内娱几乎没有代餐的声音。
王菲。
或者,路弯弯忽然想起《ScarboroughFair》,SarahBrightman*的代表作。
山风和清泉滋养的,合该是这样的声音。
一曲唱毕,虽然路弯弯和林杉并没听懂词义,却实实在在地被震惊了。
音乐的力量,不需要语言的转换。
心脏和节奏自然共振。
路弯弯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小花羞怯一笑,躲进爷爷的怀里。
林杉也随她鼓掌。
对视中,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什么。
经过许可,路弯弯给小花录了音,她看着小花拿着从未见过的耳麦和电脑时,突然心中极为酸胀,一个隐隐的念头在她心中生长。
//
回去的时候接近午饭时间,两个人拼了命地用肢体语言和老人说明白自己不吃家里的午饭。
从小花家离开,向导和村长先带二人去吃村里的农家乐。
南清市的饭相对来说重口味许多,上菜的时候林杉人不见了许久,回来的时候路弯弯见他一手一碗温水。
“涮着吃就不辣了。”
路弯弯想说自己其实没关系,但看到他小心翼翼护着两碗水的模样,便不忍说出口了。
他总是这样。
横冲直撞,却又恰好找得到她心里那道狭窄的缝。
总是正好撞进去。
一起吃饭的还有夕阳红旅游团。
他们不认识林杉,也不认识路弯弯。
不认识他们的往往最口无遮拦。
一个阿姨起头问林杉。
“小伙子,这旁边的是你的女朋友不?”
路弯弯下意识想辩解些什么,却淹没在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中。
又一个大爷和阿姨一唱一和。
“是呀,我看你俩男帅女美,应该是一对儿吧?不是一对儿也没关系,小伙子多争取!”
路弯弯也不准备争辩了,萍水相逢,能给大家带来快乐就好。
只是她红到快要发烧了的脸似乎更加应征了大家的起哄,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终于安静下来了,林杉灼热的眼神看向路弯弯。
他带着笑开口,似乎是嫌这氛围还不够热似的。
他点点头,然后应声,环绕满座的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似乎很自豪:
“是的,我在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