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猜错,秦荡不学习根本不是被那些风言风语打击到了,而是在逃避。
他不想记起过去的一切美好,害怕加倍痛苦和麻木,所以放弃了自己最闪光的一面。
因为那一面承载的欢笑一定是最多的。
何满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忍心看秦荡这样沉.沦下去,或许是因为外婆的话,或许是他们太相似,又或许出于什么别的想法,所以她提出要和秦荡一起学习。
她想让过去的秦荡回来。
那样一个曾经发光的人,不应该在滋生谩骂、侮辱和嘲讽的烂泥里待一辈子。
过去让秦荡逃避,可是何满也相信,过去能让秦荡重新站起来。
“太好了,那我可就等着了。”何满故作轻松地笑道。
“没想到小何老师也有坐享其成的一天啊。”秦荡一直看着窗外的视线落在何满身上,打趣说道。
何满作势挥了一下拳头:“你不同意吗?”
“同意同意。”秦荡举了举双手,做投降姿势。
“这还差不多。”何满脸上染上笑。
……
出租车在2号街街口停下,秦荡撑了伞,对何满说:“回去给自己煮杯姜汤喝。”
“更该喝的是你吧。”何满仰起头,笑。
她想起来任素英的习惯,说:“我外婆可能会煮,你去我家一趟吧。”
怕秦荡拒绝,何满又说:“反正你要送我回家的嘛,顺路,也不差那几步。”
秦荡闻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应下来:“好。”
何满猜得没错,任素英果然煮了一小锅姜汤,看到何满和秦荡一前一后进来,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呀阿荡来啦,正好,这样就不用阿满再去给你送一趟了,今天下雨,我给你们煮了姜汤,快来,一人一碗。”
何满朝秦荡挑了一下眉,说:“你看,我就说我外婆会煮吧。”
秦荡接过任素英递过来的碗,说:“谢谢外婆。”
何满:?
不是叫任奶奶的吗?
她一时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便跟着说道:“谢谢外婆。”
任素英看着两人喝完,对秦荡说:“好了,天这么晚,阿荡快回家吧,都早点睡觉啊。”
“好。”秦荡面对任素英的时候总是格外乖顺,和学校里那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所谓的形象大不相同。
何满和他挥了挥手:“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秦荡走到抱厦处,拿起自己的雨伞,临走前又补充道,“早点休息。”
何满趴在门上,“嗯嗯”两声:“知道知道,你也是。”
任素英站在两人身后,见两人相处的愉快融洽,眼里是遮不住的喜爱。
待秦荡消失在院子里,任素英站到何满身边,说:“外婆没说错吧?阿荡这孩子啊,只要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何满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嗯,确实。”
毕竟她认识秦荡不过短短几天,就见识到了好几次冷面藏獒到乖顺小狗的自如切换。
-
何满和秦荡坐了三天出租车,终于骑上了她心心念念的小电摩。
早上的时候温乐繁和何满骑一辆,温致繁带着秦荡,裴承懿单独一辆。
而到了晚上,就只剩秦荡带着何满。
第一天晚上,何满还有些不自在,她坐在后座,因为电摩没有扶手,她只好紧紧拽着自己的书包。
“秦荡,你慢一点啊,我怕我掉下去。”何满对着秦荡喊。
秦荡的速度简直堪比骑自行车,闻言道:“要不我们步行吧?”
气得何满一拳头砸在他肩膀上:“你再这样说话呢!”
“那你抓紧我一点。”秦荡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些许,“要不然我们这个速度回到家天都亮了。”
何满听了秦荡的话,手从自己的书包带磨磨蹭蹭移到他的校服外套上,揪住两个小角角,说:“好了,你可以稍微快一点。”
她话音刚落,小电摩的速度骤然加快,何满尖叫一声:“秦荡!你疯啦!”
原本虚虚拽着的两个角也变成了紧攥在掌心的腰两侧的外套部分。
何满在后座,看不到秦荡脸上一闪而过的肆意,只听见他说:“天气真好啊。”
何满简直满头雾水,这大晚上的天气好什么?
小电摩的速度不容小觑,秦荡加速之后,两个人剩下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钟。
秦荡把车停在何满家门前,说:“你应该准备一个头盔,晚上一直吹风的话对头不好。”
“那你就不需要吗?”何满听他话里的意思,问。
“我一个男生不用这么娇。”秦荡拿起自己的书包,说,“倒是你,看样子应该不怎么骑电动车吧?”
何满摸了摸鼻尖:“嗯,一般是司机接送或者坐出租。”
秦荡不明显的愣了下,说:“我就说吧,你是京城大小姐,这是被流放下乡还是体验生活来了啊。”
何满拧眉,说:“你才京城大小姐呢。”
秦荡瞧出来她不喜欢这个称呼,立马改口:“好好好,你不是京城大小姐,你是小何老师,赶紧回家吧。”
何满这才弯起眼睛:“拜拜。”
……
日子一天天过去,何满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排练和集训,简直快过成了模板。
随着艺术节的逼近,男生们又和往常一样准备了一个毫无悬念会被刷下来的大合唱节目,沈月宜也开始为混合组的话剧做准备。
混合组的话剧一般是49班的同学轮流上场,每次5-10个人,何满刚来,又需要负责女生组的舞蹈,所以这次没参与,而沈月宜上一次刚参加过,所以这次由邓希和俞书晴参演话剧。
好巧不巧,话剧的排练时间也是大课间,这样一来,邓希和俞书晴的排练时间就更加紧张,两人经常利用午饭时间加练。
因为排练频繁,也就不免经常和陈卉等人碰上,不过也许是有前车之鉴,陈卉不再直接开麦嘲讽,只是会用她自以为很狂拽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们,尤其是何满。
“上次吃了亏,她们肯定憋着一口气儿呢。”沈月宜把门从里面锁好,问何满,“而且阿满,你有没有感觉陈卉看你的眼神特别不对劲?”
何满老实点头:“感觉她恨不能数数我细胞有几个。”
邓希搭腔说道:“是你上次说她她不高兴了,还是因为你是秦荡同桌,她嫉妒你了?”
俞书晴一拍掌,恍然大悟道:“真有可能!她之前就骂过一个喜欢秦荡的女生,说她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反正骂挺脏的。”
沈月宜也像是想起来这桩旧事,说:“我听说好像是她们一块儿去竞选那个啦啦队队员,然后那个女生选上了,陈卉没被选上,她就开始骂人家,我天,真的很离谱。”
邓希总结道:“反正陈卉讨厌每一个喜欢秦荡的人而且格外讨厌比她优秀还喜欢秦荡的人,像阿满你这样既漂亮又优秀,能和秦荡做同桌,还是唯一一个高二年级和秦荡熟的女生,估计陈卉得气死了。”
何满瘪了瘪嘴角,说:“但是我也不喜欢秦荡啊。”
沈月宜边调舞蹈视频边说:“嗐,估计陈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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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打听到你喜欢秦荡,否则高低得带着她的小姐妹堵你一次。”
何满听到这话,对陈卉唯一的感觉就是无语。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围追堵截这一套,是不是还要她跪下来磕俩?
果然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是不分男女的。
-
九月底的时候,清集中学安排了一场月考,这对于学生们来说简直是大悲大喜。
前一天月考,第二天晚上就是艺术节,大家的心思都在放假和艺术节上,却得静下心来先复习考试,换谁谁都痛苦。
“诶,说好了啊,你这次考试不准再乱猜了啊,认真答题。”何满凑近秦荡,看他又换了本杂志看,忍不住叮嘱道。
“明白。”秦荡点了点头,合上杂志。
何满看着他手里的杂志,好奇道:“什么杂志这么好看,也借我看看呗。”
秦荡没动,看着何满,问:“你想看?”
“要是有秘密我就不看了。”何满自觉说道。
“没。”秦荡听到这话,把杂志往何满桌上一放,“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何满又确定了一遍:“我可以看的啊?”
“嗯。”秦荡扬了扬下巴,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何满刚开始还满头雾水,看个杂志有什么懂不懂的?
她比了个“OK”的手势,翻开那本深色封面的杂志。
刚看了第一眼,何满皱起眉头,问秦荡:“这真的是杂志么?”
秦荡坦然点头:“计算机的。”
何满:……
我说我怎么没看过。
“你看计算机干什么啊?” 她好奇地问。
“看着玩儿的。”秦荡看了她一眼,笑,“还想看吗?”
何满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想看了,不过说好了,明天考试,从现在开始没收你的杂志,考完试我再还给你,可以吗?”
秦荡应下来:“可以。”
“好。”何满满意地冲他伸出手,“把剩下的也拿出来吧。”
秦荡:?
他有些震惊,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有的?”
何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些小得意:“上次我就发现了,你桌洞里有一小摞,我还好奇呢,你怎么这么爱看杂志。”
秦荡挑起一侧眉,认输般把所有杂志拿出来交给何满:“喏,小何老师记得好好保管。”
何满一边接过一边说:“放心吧,赶紧好好复习,要是有不会的抓紧问。”
秦荡最近上课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以至于老师们都没有发现他偶尔还会记一下笔记,只有每天下课按时检查的何满知道。两个人心照不宣,像是在藏一个秘密。
第二天的考试顺序仍然和开学测一样,只不过比上次稍微严格了一下,位置根据学号S形坐。
何满刚来,学号自然排在最后一位,秦荡次次考倒一,学号29。
两人一前一后,何满坐在秦荡前面,趁着传试卷的空儿,她又叮嘱道:“好好答啊。”
秦荡接过最后一张卷,笑道:“放心吧小何老师。”
……
考语文的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何满答完试卷又检查了一遍还有二十分钟,干坐着实在无聊。
幸好大多数同学都做的比较快,何满刚在草稿纸上勾了个小人儿的线条,就听见课代表问:“大家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何满起初还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见课代表站起来,走到讲台上,问:“还有没做完的吗?举个手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