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十二月末。
清集中学的寒暑假一向短，往往是箭在弦上了才放学生们离校，几乎每次都是一月下旬才放寒假。
因为元旦会放两天假，所以前一天大家都有些躁动。
老张特意放话，允许拿出晚自习后两节课来举办元旦晚会。
各班文艺委员一得到这个消息，立马回各班传达，很快整个教学楼内都蔓延开快乐的情绪，之前连上两周的低沉颓废一扫而空。
因为时间短，只有一个半小时，所以沈月宜和老师以及同学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以玩游戏的形式来表演。
投票数最高的是击鼓传花版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很简单。
所有人将桌子拉成“U”型，第一轮由沈月宜播放音乐，从第二轮开始由接受惩罚的同学依次播放音乐。
音乐停，水瓶在谁手中，就由谁接受惩罚，可以选择真心话，也可以选择大冒险。
一旦人心里有了期盼，时间就没有那么难熬。
晚上八点半。
老师前脚刚走，商子安便吆喝道：“嘿！拉桌子吧！”
一呼百应，班里瞬间响起桌子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
与此同时，整个走廊里都传来相同的声音，伴着明显兴奋的喊声。
等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沈月宜已经和大家布置好了一切。
“咱们先请最爱的班主任来一段发言。”沈月宜站在最前面，笑道。
欧阳婧恰好从外面走进来，闻言站在讲台上，说：“我简单说两句啊，尽量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过去的这四个月大家表现得都很棒，大家的努力各科老师也看在眼里，许多同学都在学科竞赛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希望大家玩的时候好好玩，学习的时候也好好学习，在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中再创辉煌！”
“喔哦！”
班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让大家完全放松，欧阳婧主动离开班级，回了自己办公室。
沈月宜把U盘插.进电脑，找出提前下载好的DJ。
音乐节奏性极强，不自觉就营造了一种紧张的气氛，每个人拿到水瓶后都像拿到烫手山芋一样唰一下扔出去。
何满和秦荡挨着，上一秒她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就不嘻嘻了。
何满精神一直紧绷着，秦荡一递给她她就将手伸了出去。
然而伸到一半，环绕满屋的DJ音乐突然停了下来。
何满难以置信地转头，不敢相信音乐就这么停了下来。
沈月宜一直背对着台下，并不知道水瓶具体在谁手里。
她一转身，见是何满，拍手笑道：“哎哟！这么巧！何满你想选什么？要不给大家挑个开场舞怎么样？”
“哦哦哦哦哦！”
“赞同！赞同！”
“啊啊这个好啊啊女王返场！”
“跳舞跳舞！”
何满也不是扭捏的人，见状把水瓶往桌上一放，走到被桌子围住的中间地带。
“我没有音乐。”何满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对沈月宜说道。
沈月宜“嘶”了一声，摸着下巴，小声问：“谁能开个热点啊？我连一下找音乐。”
秦荡默不作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正准备举手，商子安已经大声喊：“来来来，我来！我流量老多了！”
闻言，秦荡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把手机放回去。
连上商子安的热点后，何满从音乐列表里随手划拉着，问沈月宜：“要不今天跳个欢快一点的？”
沈月宜把她的话转达给其他同学：“大家想看欢快一点的吗？”
“可以——”
“什么都可以啦！”
“要要要！”
“今天咱们这也是吃上别班吃不到的细糠了！”
“想看想看！”
……
见状，何满在搜索栏输下一串英文字母。
她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放到桌上，里面是一件纯白色高领针织毛衣。校服裤也被穿出了阔腿裤的感觉。
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何满先做了一个标志性的wink。
她本就长了一张明媚的甜妹脸，跳这种偏活泼的舞蹈更显可爱。
何满的表情管理一直很好，上次时为了配合舞蹈，一直保持着不笑的冷面状态，这次则一直挂着笑。
她笑起来眼睛极亮，哪怕弯着弧形都极其完美，挺翘的鼻梁和漂亮的唇形搭配在一起简直是视觉盛宴。哪怕是高强度的学习压力和不施粉黛的素颜都遮不住天然不加雕饰的美。
秦荡坐在位子上，看着灵动元气的何满，眼底眸光微动。
……
自何满跳完舞后，班里的气氛再上一层，由于欢呼声太高，甚至把隔壁四十八班的同学都吸引了过来，发展到最后便成了四十八班的同学拿着板凳，插空坐在四十九班同学之间。
元旦晚会成了两个班的联谊会。
别的班听说何满再次跳舞，都恨不能魂穿到四十九班去。
一整晚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四十九班虽然是理科班，但非常具有整活精神，以商子安为首的一群人轮流上台，台下的人笑得人仰马翻，以至于释放到最后都有些疲惫。
“那今天咱们就——到此结束？”沈月宜走到台上。
虽然是问句，但她已经开始拔U盘，关电脑，进行一系列收尾工作。
四十八班人率先鼓掌，文艺委员带头喊：“感谢四十九班！你们真的太优秀了！”
“喔噢噢噢！”
“下次还来！”
“谢谢你们！谢谢四十九班！”
……
四十八班和四十九班的同学就近抱了一下，气氛和谐融洽。
何满重新穿上校服外套，又在外面套上羽绒服，把帽子和围脖一一穿戴好，对秦荡说：“走吧。”
秦荡替她往上提了提书包，说：“今晚跳得不错。”
何满仰头冲他一笑：“还行吧？下次教你啊。”
秦荡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算了吧。”
何满皱了皱鼻子，说：“你肢体协调能力这么好，为什么不学啊？”
“因为不想。”秦荡实在不忍直视自己扭来扭去的那一幕。
“唉，行吧。”何满不再强人所难，说，“快走吧！”
秦荡看着何满毛茸茸的帽子，忍不住上手揉了两下。
“干什么！”何满回头瞪了他一眼。
秦荡手拿开，笑：“你这帽子挺好的。”
“送你一个啊？”何满背着书包走在前面。
“不要。”秦荡梅开二度，再次拒绝，“这帽子太可爱了，不符合我。”
“嘁——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是狼狗呢？说不定奶狗更适合你呢。”何满朝秦荡做了个鬼脸。
秦荡作势扬手，最终也只是又拽了拽她帽子上的小鹿角，唇边挂着细碎笑意。
跨年夜的街道能明显感觉到和平日里的不同，哪怕已经十点也随处可见欢笑的人群。
何满坐在校车上，贴着车窗看路边放仙女棒的小朋友。
“想放？”秦荡坐在她身边，问。
“我也想我也想！”温致繁在两人对面，举手喊道。
秦荡瞥了温致繁一眼：“问你了？”
温致繁：？
“你什么意思啊荡哥？”温致繁嘴角往下一耷拉，佯装伤心。
秦荡受不了他这死出，说：“没事儿，逗逗你。”
温致繁：。
温乐繁和裴承懿笑得东倒西歪。
等在十字路下了车，秦荡四下看了看，发现便利店都已经关门，便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寇哥店里看看。”
四个人在门口站定，等着秦荡去拿烟花。
寇万鸿通常在店里待到很晚，毕竟他家就在沿街店的楼上。
秦荡去的时候他正窝在后面的隔间里刷手机。
“寇哥。”秦荡站在门口喊他。
“咋啦？”寇万鸿踩着棉拖，懒散走出来。
“你这儿是不是有烟花来着？”秦荡说着，四下搜寻。
“你小子。”寇万鸿看向他的眼睛里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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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狭，“八百年不放烟花，请都请不动，今儿怎么会主动问我要烟花？”
秦荡不答反问：“你要一起吗？”
寇万鸿看起来兴致很高：“行啊，就是我一个老年人，和你们小年轻儿混一块儿，会不会让你们放不开啊？”
秦荡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少见地揶揄：“确实，离八十岁也就差个五十年了，所以赶紧走吧。”
“等等，我把烟花拿出来。”寇万鸿笑着挣开秦荡，很快从隔间搬出一个箱子来，“走吧。”
一出门，齐刷刷地喊声：“寇哥好。”
“哟，这么多人呢？”寇万鸿眼风一扫，瞧见站在一边的何满。
其余三人他都熟，唯有何满，只在上次见过一面。
他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想，这姑娘不一般。
“来来来，咱们也趁着热闹放一放。”寇万鸿把箱子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说，“先放几个这种的小烟花吧，仙女棒待会儿再放。”
他从里面拿出几个落地珍珠，在地上摆成一排。
“往后站。”秦荡站在寇万鸿身后，见何满还围在寇万鸿身边，出声提醒道。
顺手拉住她的帽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寇万鸿听到这话，心里了然。
他比秦荡大了十岁，情感经验丰富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自然是旁观者门清。
何满脸上还挂着兴奋，站在秦荡身边也不老实，探着头看寇万鸿的动作，说：“寇哥，我能放一个吗？”
寇万鸿还没说话，秦荡先替他拒绝了：“胆子还挺大，待会儿点根儿仙女棒就行了。”
何满颇有些咬牙切齿，她伸出拳头，往秦荡胳膊上砸了一拳：“胆小鬼！”
力道不重，隔着羽绒服，更像是挠痒痒。
秦荡：……
被何满那样一双圆亮的眼睛盯着，秦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问：“放过吗？”
“放过，好几次呢。放心吧，没事儿。”何满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背，又问，“你真的不要放吗？”
秦荡犹豫了一下，寇万鸿已经点燃了第一个烟花筒。
星星碎碎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像一颗颗小珍珠，转瞬融入黑暗。
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后不过一分钟。
“来，一人一个，这东西就是自己点才有乐趣。”寇万鸿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烟花筒。
“阿满你先来。”温乐繁招呼道。
何满应了一声，激动地从寇万鸿手中接过打火机。
她放过好几次烟花是不假，但那都是跟着辛凯元和童蕴到郊外放的，真要算起来，她已经接近两年没放过了。
她半蹲下身，点燃烟花。
窸窣的声音响起，她直起腰，下意识转身看向秦荡，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我可以。
秦荡刚好拿出手机，下意识拍下这一幕。
镜头里的姑娘明眸皓齿，笑得比身后的烟花还要璀璨。
何满没想到秦荡会拍她，秦荡也没预料到她会突然起身。
他只是想拍一个背影的。
两个人同时短暂地愣了一下，又是寇万鸿出来打圆场。
他走到秦荡身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诶嘿，拍得不错嘛！来给我们都拍一张。”
秦荡迅速遮住眼底的情愫，说：“嗯。”
……
六个人玩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温致繁搓了搓冻得有些红的手，说：“咱们拍张合照吧！”
“行啊，来来来！”寇万鸿拉过温致繁和裴承懿，又招呼剩下三人站在自己另一边。
何满左手边是秦荡，右手边是温乐繁，自拍的重任交给了最边上的裴承懿。
他个子高，手臂伸长拍了几张，递给大家看：“还行吧？”
“可以可以没问题。”
“可以啊懿哥！厉害厉害！”
“非常好！显得我年轻了好几岁！”
“简直完美！”
……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赞道。
“行了，我要想想跨年夜的文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