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万鸿的沿街店铺早已转让出租，现在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小姑娘在卖吊炉烧饼。
何满没吃过这个，感觉新鲜，秦荡便给她买了尝尝鲜。
三个人短暂停留后，仍往后街寇万鸿家里走去。
“很久没来了呢。”何满看着还有些熟悉的风景，感叹道。
“嗯，不过清集镇变化不大。”秦荡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问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吧？”
何满眯起眼睛，不知想到什么，笑道:“有一点不一样了。”
“什么？”秦荡果然上钩，问道。
“今年我可以光明正大牵你的手了。”
何满附在秦荡耳边说完，看着他的耳朵蔓上粉红，得逞般哈哈笑起来。
温致繁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大喊:“哎哟哎哟！还没开始吃饭呢就撒上狗粮了！让不让人活了！”
“那你自己走？”秦荡笑道。
“这话多不好听啊！”温致繁跳起来，勾住秦荡的肩膀，“我宁愿不活了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三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寇万鸿家，温乐繁给他们开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温致繁挤进去，说:“你肯定不想知道。”
“你倒是说啊？”温乐繁跟在他后面。
温致繁已经看到厨房里的裴承懿和寇万鸿，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哈喽懿哥！哈喽寇哥！”
“赶紧过来帮忙。”裴承懿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阿荡和小满呢？”
“客厅呢。”温致繁撸起袖子，扫了一圈，说，“准备得很丰盛嘛！”
“赶紧过来帮我看一下锅，我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裴承懿对温致繁招手道。
“哎哟懿哥，你真是一秒也等不了哦？”温致繁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快去吧，你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吧？”
“嗯。”裴承懿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何满和秦荡刚挂好衣服，把手里的礼物放下，便听见裴承懿的声音:“好久不见啊。”
“懿哥。”
“嗨！懿哥。”
何满和秦荡同时笑道。
裴承懿在深市上大学，三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裴承懿和秦荡用力抱了抱，又看向何满，说:“恭喜啊，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
他眼底的情绪被隐藏的很好，何满和秦荡谁也没有察觉。
秦荡打趣道:“大学生活这么丰富多彩，懿哥你没有谈恋爱吗？”
裴承懿低下头，笑了笑，说:“没呢，没遇到合适的。”
他说完，抬起头，道:“我出去一趟，买点白糖，寇哥家里没有了。”
“好。”
“路上小心。”
……
裴承懿出了门，又想起当时看到秦荡和何满朋友圈时的心情。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
也许释怀最合适。
在二零一九年，动心的不只有秦荡一个人。
裴承懿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何满。
他的生活一贯循规蹈矩，无聊无趣，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乖孩子的模板，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谁。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喜欢一个文静、文艺、和他一样，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子。或者干脆谁也不喜欢，等到需要结婚的年龄，由父母安排一场门当户对的相亲，然后娶妻生子，平淡度过一生。
可是很奇怪，他见到何满的第一面，就被她小太阳一样的笑吸引住了。
何满热情、活泼，像热烈的夏天，又像冬天温暖的小火炉。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笑不完的开心事儿，从来不会难过，从来不会流泪。
待在她身边，很容易就会被那份快乐感染。
裴承懿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让她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一直以来的“不要早恋”的思想让他没能有勇气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所以后来当他发现秦荡也喜欢何满的时候，决定及时退出。
他不准备和秦荡来一场所谓的公平竞争。
秦荡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真的有可能，他希望秦荡幸福。
再后来，何满对秦荡的心思也被他看在眼里，所以他更庆幸自己的选择。
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所以他们都不会尴尬。
他们会是彼此永远的、最好的朋友。
当何满和秦荡在朋友圈公开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随之而来的才是遗憾。
也是在那一刻，裴承懿彻底放下了对何满的喜欢。
只是重新让一个人住进他心里，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
裴承懿深深吸了一口气，冬日里的寒风冲掉他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挂上一贯的温和的笑，脚下步子变得轻快。
-
时隔一年半，一群人一人不少的重新聚在一起。
“来来来，干杯！”寇万鸿站起身，说，“以后等乐繁和致繁也上了大学，我们就都走出清集镇了，想聚一聚肯定更不容易，但是咱们说好，至少每年过年，都回家来一趟，好吧？”
“干杯干杯！”
“必须要聚啊！我都要想死你们了！”
“来京城，我请客啊。”
……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温致繁往窗外一看，惊呼:“下雪了！”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凑到窗边。
何满募地想起来，上一次在这里吃饭，也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啊，今年大家肯定都顺顺利利的！”寇万鸿酒精有些上脸，看起来非常红润。
“一定一定！快快！吃完饭我们出去玩雪了！”温致繁又飞回座位上，说。
何满也往回走，微信视频铃声此时响起。
“喂？童童？怎么啦？”何满拨了拨刘海，和屏幕里的童蕴打招呼。
“你在清集镇吗？”童蕴眼睛亮亮的。
“嗯呢，在寇哥家里吃饭呢。”何满把摄像头翻转，给童蕴看了一圈，“你在哪儿呢？”
“我来扬州玩了一圈儿，刚到南市，想着问问你在不在清集镇，给你买了些东西。”童蕴看着镜头里的寇万鸿，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你不着急回京城吧？”她问何满。
“不着急，怎么了？”何满把镜头转过来，重新走到窗边。
“没事儿，我问问。”童蕴笑了笑，说，“行了，你先吃饭去吧。”
“那拜拜。”何满和童蕴挥了挥手。
……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的时候，外面的雪还没停。
“走走走！”温致繁站起来，对寇万鸿说，“寇哥赶紧几副手套出来！”
“等着啊。”寇万鸿稍微有点儿醉了，感觉脑子里有点眩晕感。
他从橱柜里找了三副手套出来，说:“现买去吧，不够。”
“那也行，赶紧走吧！”温乐繁穿好外套，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一群人浩浩荡荡下了楼，去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几副手套，便直奔五号街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这条街几乎没有人来，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
何满的手被秦荡握着，两人肆意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荡哥！满姐！你们别跑那么快啊！”温致繁在他们身后喊。
秦荡和何满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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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脚步，同时笑弯了腰。
猝不及防地，寇万鸿带头，朝两人砸了个大雪球。
温致繁和温乐繁紧随其后。
何满匆匆忙忙戴上手套，“混战”就此拉开。
地上扬起的雪和天上落下的雪在空中交汇，笑声糅杂在雪里。
玩到最后，大家都有些累了，寇万鸿直接倒进雪里。
何满也有样学样，正准备倒下去，被秦荡拉住:“你别倒了，地上太凉了，对女孩子不好。”
何满眨眨眼，正准备说话，身后有人喊她:“小满。”
何满回头一看，童蕴正站在一片白里笑盈盈看着她。
“咦？童童？你怎么来啦？”何满小跑到童蕴面前。
其余人也纷纷站起来和童蕴打招呼。
童蕴穿了一件浅粉色羊毛斗篷，系了一条正红色围脖，显得格外娇俏。
“我有事情啦。”童蕴捏了捏何满的脸，小声说，“一会儿再给你礼物。”
说完，她径直朝寇万鸿走去。
寇万鸿还盘腿坐在雪里，见到童蕴，大大咧咧和她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童蕴蹲下来，直视着寇万鸿的眼睛，“我今天来，是找你的。”
“我？”寇万鸿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
“对。”童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我能帮忙的地方肯定帮。”寇万鸿以为童蕴遇到了什么麻烦，大方地说。
他话音刚落，童蕴的声音便响起。
“我喜欢你。”
寇万鸿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
“什么鬼？”等童蕴的话又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寇万鸿“噌”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会喜欢我啊？咱俩不就见过几次吗？”
童蕴也跟着站起来：“一见钟情呗。”
寇万鸿嘴巴张开又合上，一时间竟没想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
童蕴朝他走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特别合适吗？”童蕴一本正经地问，“兴趣爱好重合率这么高，简直天生一对。”
话落，她扫视了一下寇万鸿的脸和身材，补充道：“外形也特别般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番突如其来且直白的表白震撼到了。
“你答不答应？给个回答啊，沉默算几个意思。”见寇万鸿不说话，童蕴催促道。
寇万鸿现在严重怀疑是他吃饭时候喝的酒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幻觉。
他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睛紧紧闭起来，再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童蕴。
好吧，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不是，你这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寇万鸿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行了，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来，你就告诉我，你讨厌我吗？”童蕴摆了摆手，问。
“那肯定不讨厌啊。”这次寇万鸿答的很利落。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追你。”童蕴微笑了一下，“我给你充足的考虑时间，你不用着急——这段时间我就先住在清集镇了。”
何满：？
童蕴对待爱情这么直接的么？
她怎么不知道？？？
寇万鸿也一脸不敢相信。
“你……你跟我过来一下。”寇万鸿略一思索，对童蕴说道。
童蕴看寇万鸿的脸色有些沉重，眉头皱了一下，还是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那间没人的小破屋，留下五个吃瓜群众在原地面面相觑。
“寇哥的春天要来了？”温致繁后知后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