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夏茗珺那双熟悉的眼睛依旧动人，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夏茗珺嘴唇动了动，眼泪先落下来。
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何满：“小满，妈妈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里满是哽咽。
何满也红了眼眶，但情绪总归没有夏茗珺那么激烈。
也许是因为她早已接受了这个结局，而对夏茗珺来说却是一种意外之喜。
“好了，别哭了。”何满轻轻拍了拍夏茗珺的背，说，“我们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出去逛一逛。”
“好，好，好。”夏茗珺抹了抹眼泪，连声应下。
因着两人之间的冰又破了一层，夏茗珺便拉着何满聊了好一会儿天。
……
十二点的时候，夏茗珺的丈夫范尚和把一盘盘佳肴端到桌上：“饿了吧？吃饭吧？”
夏茗珺止住话头，对何满说：“我去叫他们过来吃饭，小满。”
“好，我也一块儿过去吧。”何满跟着站起来。
夏茗珺去了范佳阳的房间，何满便去找秦荡和范旭阳。
她把房门推开的时候，范旭阳正在大喊：“啊啊啊哥哥你快一点啦！对面打过来了！”
“好好好，别急别急，我马上过来了。”秦荡应道。
何满见两人正玩到关键处，便没急着出声打断，安安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操纵着游戏手柄左冲右撞。
待一局结束后，何满才道：“好啦，先别玩了，吃饭去吧？”
范旭阳一回头，问：“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刚呀。”何满笑道。
“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范旭阳把手柄放下，摸了摸头，说，“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哥哥。”
“好。”秦荡站起来，范旭阳主动牵上他的手。
秦荡没拒绝。
范旭阳又去牵何满的手。
秦荡刚好也朝何满伸出手。
见状，秦荡对范旭阳说：“阳阳，哥哥也想牵何满姐姐的手。”
范旭阳眨了眨眼睛：“啊？”
秦荡也眨眨眼睛。
“那好吧，姐姐是你的女朋友，这次你先来牵吧，下次再由我来牵。”范旭阳人小鬼大，装出一副成熟模样，说道。
何满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秦荡也勾起唇。
他牵住何满，问：“和你妈妈聊好了？她没说什么让你不高兴吧？”
何满点了点头：“嗯嗯，没有。”
“那就好。”秦荡放下心来。
他怕夏茗珺无意中说到什么让何满难过。
三个人一起牵着手下楼，范佳阳看到，说：“哥哥，你怎么这么慢呀！”
说完，又转向何满：“何满姐姐，你一上午都没来找我玩儿就算了，怎么刚刚上楼也不来找我呀。”
何满走过去，摸了摸她柔顺的小长发，说：“下午我陪你玩儿好不好？”
范佳阳立马笑起来：“好！”
范尚和一边摆放碗筷，一边问何满和秦荡：“你们在这儿待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何满把凳子拉开坐下，说：“没什么安排，也就待个一两天吧，这次我们主要是想去欧洲那边玩一圈。”
范尚和点头表示明白，问：“那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迪士尼！迪士尼！”范旭阳举起双手。
“爸爸你说这周带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的！我们一起去吧！”范佳阳也糯糯地跟着喊。
“爸爸下次再带你们去。”范尚和止住他们，说，“哥哥姐姐马上就要走了，我们先陪哥哥姐姐玩。”
“好。”范旭阳和范佳阳异口同声地应下来。
何满和秦荡对视一眼，说：“去迪士尼乐园也可以，反正我俩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耶！太好啦！”
“好耶！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
范佳阳和范旭阳顿时欢呼起来。
见状，夏茗珺和范尚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心里有了惦记，范佳阳和范旭阳饭吃的特别快，奈何其余四人一直在聊天，速度要慢得多。
两个小朋友一直在旁边眼巴巴望着。
范尚和看了一眼挂钟，说：“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吧？今天去也玩不了很多了，现在已经一点了，我们还没有吃完饭，也没有收拾东西，开车过去还要有一段时间。”
夏茗珺也附和道：“是啊，要不今天我们就在附近玩一玩，然后早点休息吧，哥哥姐姐刚过来，也很疲惫。”
达成一致后，范佳阳提议道：“那我们去附近的森林公园吧？我们可以去荡秋千，还可以滑滑梯——何满姐姐，那个滑梯可好玩啦！长长的，像一个彩虹道一样，特别漂亮！”
范旭阳则对秦荡说：“哥哥，森林公园里有一个恐龙乐园，我们可以进去和仿真恐龙互动。”
听着两个小孩的安排，何满和秦荡都忍不住笑出来。
“好。”何满点了一下范佳阳的鼻尖，说，“今天你和哥哥来做小向导。”
……
吃过饭后，夏茗珺先给何满和秦荡安排了两间房让他们午睡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四点半才把他们唤醒。
因为在飞机上睡的够多，所以何满和秦荡倒不怎么困，只是确实如夏茗珺所说，有几分疲惫。
夏茗珺来叫他们的时候，何满正好醒过来。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步行去了附近的森林公园。
在这悠闲的散步中，何满竟感觉到一丝温馨。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秦荡大概是察觉到何满在想什么，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趁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附到何满的耳边，说：“到时候我们也生个小孩儿玩玩儿。”
何满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你喜欢几个小孩啊？”
秦荡想也不想，说：“一个就够了，我听说生小孩特别辛苦的。或者你不想生的话，干脆养只小猫小狗也可以。”
说完，他看了何满一眼，笑着补充：“而且你也是我的宝宝啊，两个宝宝就够了。”
何满拧了他的后腰一下：“想的还挺长远哦？”
“那是，我连孩子名儿都想好了。”秦荡得意地挑了挑眉。
何满没想到秦荡竟想的这么远。
说实话，虽然她偶尔会设想她和秦荡的未来，但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具体的某一件事情。
她更多的是关注当下。
“你准备让小孩叫什么？”何满好奇地问。
“小男孩就叫秦承越，有‘承天之佑，卓越不凡’的意思，要是跟你姓呢，何承越。”提起未来，秦荡的眼睛里熠熠生彩，“小女孩就叫秦意欢，取自‘人生得意须尽欢’，跟你姓的话就叫何意欢。”
“你想的还挺周到。”何满娇嗔道。
“那是。”秦荡垂头看着何满，笑道，“怎么样？我取的名字还不错吧？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的，想等小孩儿出生了再和你商量。”
“好好好。”何满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感觉你是那种会陪小孩做一整天手工作业的爸爸。”
秦荡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说：“那也不错了，整天谈生意，偶尔返璞归真一下也挺好的。”
两人正在这边说悄悄话，范佳阳拉了拉何满的裙子，说：“何满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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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哦——我和你说呀。”何满反应过来，立马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聊天。”范佳阳两个小手搅在一起。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激动地说：“何满姐姐！彩虹道滑梯就在那儿！我们快过去吧！”
说完，她拉着何满跑起来。
她的左手是何满，右手是夏茗珺，何满牵着秦荡，夏茗珺又牵着范旭阳，而范旭阳则牵着最外侧的范尚和。
这样一来，六个人几乎一齐跑起来。
夏日略有些燥热的风打在脸上，何满感受着从树叶间透下来的阳光，微微眯了眯眼。
真好。
-
森林公园完全是范佳阳和范旭阳的天堂，再加上这次有何满和秦荡陪着，两个人直玩到七点半才喊累。
范尚和提前订了一家自助餐厅，待玩儿完后直接开车带他们过去。
因为第二天还要去迪士尼，所以六个人没在外面逗留很久，吃过饭后便直奔家中。
……
“好了，你们两个喝完牛奶就赶紧洗漱休息吧，玩儿这么久也累了。”夏茗珺给何满和秦荡一人递了一杯牛奶，说。
“谢谢。”
“谢谢阿姨。”
何满和秦荡同时道谢。
待夏茗珺离开后，何满站在门口，问隔壁的秦荡：“要来我房间待一会儿吗？”
“算了，万一和上次一样。”秦荡对上次在何家那件事情还心有余悸，“这里甚至不如你家隐蔽，什么都能看到，万一被抓住我真不知道怎么和阿姨解释。”
何满显然也想到了上次，勾起唇笑了一会儿，说：“那你赶紧回房间吧，我先回去睡了，确实有点累呢。”
“快去吧，明天我喊你起床。”秦荡点了点头。
两人告别过后，回到各自的房间。
秦荡一夜无梦，何满一夜好梦。
梦里的她还是八岁那年，和范旭阳、范佳阳一般大的年纪。
也许是和白天的活动有关，何满梦见她被夏茗珺和何擎宇带着去家附近的游乐场玩儿。
和现实里不同的是，她在那儿遇到了小时候的秦荡。
何满见过秦荡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即使是在梦里，秦荡也很生动。
那时候的秦荡还极其调皮活泼，窜上窜下像只小猴子。
他哥哥在一旁不断叮嘱。
“阿荡，你小心一点，不要磕到了。”
“阿荡，别跑那么快，要撞到旁边的小妹妹了。”
“阿荡，看路！没看到这个小妹妹正在这儿看小蚂蚁吗？”
“阿荡……”
梦里，秦荡哥哥口中的小妹妹就是她。
秦荡最终还是把她撞倒了，秦闯赶紧拉着秦荡给她道歉。
小何满糯声糯气地说：“没关系，哥哥，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她把掌心的魔法棒摊给秦荡看。
“我不要，女孩子才用魔法棒呢，我的拳头就很厉害！”小秦荡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问小何满，“不过，你是要去打败妖怪吗？我可以保护你！”
“好！”小何满眉眼弯弯地又蹦又跳。
……
梦里的他们一起玩了很久很久，银铃一样的笑声一直回荡。
……
“小满？起床了。”
第二天，夏茗珺敲了敲何满的房门，没得到回应后出声喊道。
梦里夏茗珺的声音和现实中夏茗珺的声音逐渐重合，何满咂了一下嘴，逐渐醒转过来。
她看了一圈四周的装饰，确信刚刚只是梦，心头闪过一丝失落。
“来了。”她朝门外喊了一声。